《小道东行》枯米

20、第二十章

　　狐酱说半个时辰便能办好的事，果真不差一分一毫。
　　叼着个比它身子都大得多的包裹，精气神特足的站在门口，“一手交饭，一手交货。”
　　孟子弦一摊手，桌上早就摆好了一堆饭菜佳肴。
　　狐酱的口水哗啦一下淌到下巴尖，扔下嘴里的包裹扑上去开始大快朵颐。

　　孟子弦走过去把它扔下的东西拾起来，打开清点了一下——“咦？白白啊，这香怎么少了？”
　　“这大晚上的你让我上哪儿那么多迷魂香去！就这么多，没了！”狐酱暴躁抬头。
　　“啧啧啧，”孟子弦摇着手指，语重心长地说，“做事要对得住良心，天牢的守卫大哥们辛苦了一晚上，我们私闯天牢不说，怎么着也得让他们睡个好觉。”
　　“你有良心！你去阴巷子里挨家挨户找迷香去诶！”居然让它用嗅的……它是狐狸，不是狗！
　　“可惜我走动不方便，时辰也不早了，若有时间的话我倒愿意自己去买。”孟子弦望了望窗外的天，“你看你带回来的这香，受潮了不说，一闻就知道是次货，点起来肯定烟熏雾袅……”一边挑三拣四，一边从袖子里摸出一个样式奇怪的草人娃娃。
　　狐酱好奇地看着他的举动，问：“你拿这玩意出来做什么？”
　　孟子弦未答话，又掏出一张图样奇怪的符纸，咬破了指尖点在上面，再帖到草人上。
　　“这是幻象符，在我们出去的这段时间里，要是有人进来，看到这个草人，就会看到我的样子。”说着，将贴了符纸的草人往床上一扔，完事拍拍手道，“走了，我们要早去早回。”

　　狐酱恋恋不舍地放下盘子里的美味佳肴，抬起爪子在桌布上蹭了蹭嘴，跳到孟子弦肩上。
　　孟子弦望着那两个黑漆漆油汪汪的印子无语中。
　　洗衣房的丫头们，辛苦你们了。
　　

　　趁着夜色，孟子弦穿着一身黑衣，拿块黑帕子蒙上面，给狐酱吃了颗丹药让他一身皮毛变得乌黑……被强行换了皮色的小狐狸忧郁地缩在肩膀的一角。
　　“放心吧，药效只有几天，几天后你还是白花花美美的小狐狸一只。”孟子弦哄劝道。

　　出了城门，顺着狐酱指的路一路小跑过去——小狐狸趴在肩上困惑地看着他：“怎么你法术那么灵光，却一点拳脚都没有？”
　　“师父没教。”孟子弦老实答道。
　　“这么说，你的一身本事，全是跟你师父学的？”狐酱兴奋地竖起耳朵，“你师父一定是个世外高人！”
　　“哈哈哈，”孟子弦干笑几声，“也算是吧。”世外高人？不知一年到头光喝稀粥吃窝头的算不算得上。
　　“你师父肯定十分厉害！光凭你刚才轻轻松松施展出那个幻象术就能看出来！”
　　“……”孟子弦缄默。其实，这个术是他为了躲避那老变态平日里的体罚才练的那么熟练的。
　　“嘿，将来可以一定要向我引荐引荐！”狐酱两眼发光地瞅着他。
　　“……”面对如此纯洁期盼的眼神……孟子弦无奈点头。
　　只是你将来见了那家伙，可别被扒了皮就好……孟子弦嘴角微微抽搐，那老变态可一直想剪了院里那只狐狸的尾巴做个围脖。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起先这条道上还有行人，对孟子弦的这身奇异装束纷纷投以注目。
　　却到现在，月亮爬了上来，这附近也只剩孟子弦一人还在赶路。
　　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又不知走了多久，忽然前边有火光闪烁。孟子弦连忙弯下腰，步伐缓慢起来。

　　果然兵力威猛。一拨拨的士兵轮番站岗，把四周围的水泄不通，一点点异动就有人挥起长矛。孟子弦抹了把汗，这阵仗，硬闯进去绝对是死路一条。

　　此刻，就要用上这迷魂香了。
　　孟子弦打开包裹，将所带的迷香依次排列在面前，瞅准了风向，一往大牢那边吹时立刻点火！

　　扑通扑通——
　　一二三四五六七，一整排的卫兵依次倒下。这迷香的量不够，只能迷倒一面的士兵，只要等一炷香后两边一换岗，就全都暴露了。
　　一炷香的时间，足矣。
　　孟子弦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冲到天牢门前，在门上贴上一张符纸，比划了一阵后穿墙而过。
　　见到这一幕的狐酱惊讶极了，“这种高难度的术你也会？！”
　　“闭嘴！”这话却迟了，除了天牢外面，里面同样是障碍重重，刚才狐酱的无心叫喊一转眼就引来了一拨人马。

　　摆了阵型在他面前一字排开——“你是何人！”为首的有人问道。
　　孟子弦皱起眉头，这便是他买了一大把迷香的原因，自己不善武力，法术又不能贸贸然施到常人身上，只能靠投机取巧来降低人员伤害——无论是对方还是自己。
　　直接燃起一把迷香，在对方还未来得及反应之前用剑刺出一张符纸——“去！”
　　浓烟立刻就扑向天牢众卫兵，不消一盏茶的功夫，这群彪形大汉就全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拍掉一手的香灰，再掩住口鼻，穿过这一片迷烟以及牢房内另一扇大门……终于到了关押犯人的地方。
　　真不容易呐，孟子弦长呼一口气。接下来要更加争分夺秒才是。

　　天牢，众所周知是关押重刑犯的地方。这儿的犯人也只有皇帝才能提审处置。
　　司徒戊其人……犯下那种十恶不赦的大罪，后虽已定罪，却迟迟不斩首示众，反倒将其囚禁起来关押了十数年之久。
　　这，让他不起疑都难呐……
　　孟子弦再一摸包裹，拿出一张宣纸——这是司徒戊十六年前的画像，是狐酱从刑部的档案处里拓来的。
　　果然有时身材短小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十六年前的画像，要用来辨认十六年后的人……这未免有些勉强。而孟子弦也没有时间一个个辨认过去。
　　所以？
　　只能靠运气啦……站在一字排开的牢房门前，孟子弦深深地叹气。

　　“嘿，兄弟！兄弟！”忽然，有人在扯他的裤脚。孟子弦视线下移，透过木栏对上一张满是胡茬却神情灵动的脸。
　　“喂，兄弟，我看你孤身一人闯进这天牢重地，手里还拿了那什么……画像？你是来找人的吧！”那人显得十分热情，这倒让孟子弦有些不适应。
　　“额，没错。请问兄台知道一位叫司徒戊的人关在哪里吗？”
　　“司徒戊？司徒戊！哈哈，兄弟，你可算找对人了，这家伙就住在我隔壁，平时都不说话，估计是个面瘫，你要找他的话赶紧的！出门右转就到！”
　　“啊，多谢兄台！”孟子弦想不到自己会有这等好运，激动的给这人行了个大礼。
　　“不谢不谢，”那人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忽然语速一顿，“你要真想谢谢我，就把你手里这张画给我好了，跟那家伙做了那么久邻居我倒真想看看他长什么样。”
　　这不成问题，一张画像而已，况且除了这张他还有其他拓本。

　　接过画像后那人认认真真打量了一番后便开始品头论足：“发型真难看，长的没我帅，表情平平板板的……哼！果然是个面瘫！”
　　孟子弦听闻哭笑不得，抓紧时间走到隔壁牢房前去。



　　这是一间没有点灯的牢房。
　　整间牢房都是黑漆漆的，一个人影坐在角落里，不发一语。孟子弦站在牢门外，沉默半响，开口道：“这位可是司徒公子？”
　　没有人答话。
　　孟子弦转向隔壁，隔壁的人比了个手势表示他对天发誓自己没说谎。于是又道：“我是来向你询问十六年前的事的。”
　　还是没有人答话。
　　孟子弦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在下……姓孟。”
　　时间静静地流淌，角落里的那人终于发出一点响动，抬起头，声音十分沙哑：“孟家……十多年前的确是有一个次子无故失踪过……”

作者有话说

　　扭头，不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