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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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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贺展眉和白家兄妹的悉心照顾下,禹靖央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体格身手也恢复得差不多,不日便要圣驾回銮了。
贺展眉在北境还有最后一桩事要做——对几个军医和重要将领进行心肺复苏训练。
这天一早,贺展眉让夜聆把大伙召集起来,列队帐前。她给大家讲解了心肺复苏的步骤和操作要点。三人一组,一人做伤员,一人心脏按压,一人口对口人工通气,轮流更换角色,确保全员应知应会。然后就展开了实操演练。
培训总体进展得很顺利。
贺展眉本来觉得大家深受封建教育,对于人工呼吸这事儿,难免会不自在,没想到大家专业得很,丝毫不扭捏。
只有两个人思想产生了很大波动。
一是白了翁。
莺时是女孩子,分组的时候她自然拉着孟长离一起。
孟长离见了他还是那一副彬彬有礼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这就让白了翁很不痛快。
白了翁从小就是众星捧月地长起来的,小时候凭借着一身好皮囊,在药王谷横行霸道;长大了又凭借着在药王谷学到的本事,纵横杏林,一般人他放不到眼里。
孟长离还是头一个瞧不上他的人,而且是因为一则无稽的谣言。这可让他如何甘心。他觉得很有必要把事情解释清楚,不为别的,就为了他的风骨,他的人格。
可他又很难开口,他总不能说,孟姑娘你不要听你弟弟胡说,我这个人很专情,小妾什么的都是闹着玩的,当不得真。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一个浪荡子的狡辩。
他一边寻思着这事儿,一边还得考虑刚才贺展眉所说的复苏重点,仿佛又回到了药王谷每年应对师尊考核的时候,脑子乱得很。
方才莺时已经做了一轮伤员,他也做了一轮,这次轮到长离做。
这下莺时有些为难了,长离再怎么驰骋沙场,也是个实打实的女孩子。她看一眼长离耸起来的前胸,让哥哥心脏按压实在是不合适,那就只能人工呼吸了。算了,到时候比划比划就得了。
长离则很从容,平躺下来就合了眼睛。
倒不是她害羞什么的,她在军队里摸爬滚打了近十年,早就对男女大防看得不那么重了。她只是有点困,今儿个天不亮就起来给阿生收拾回京的行李,心肺复苏又是个比想象中更耗体力的活,晌午这时候又容易犯困,她就生了睡意,想借此机会闭目养神。
她这幅样子,弄得在她脑袋旁边不知所措的白了翁更加不知所措。
白了翁怔怔望着孟长离的脸,突然,一个土豆脑袋伸到了他眼前:“师父!要不要一起练习?”
白了翁先是如获大赦,继而又觉得心里泛上一点莫名其妙的不甘心,还在琢磨这点不甘心是为什么,便被孟长生一把拉走了。
“你来做什么?你不是和王军医他们一个组吗?”白了翁没好气问了一句。
孟长生冷哼一声:“我若再不来,长姐怕是要被您轻薄了,我们家世代清流,长姐更是冰清玉洁,可不能便宜了师父您。”
“我上次让你跟你长姐解释我不是耽于美色的人,你解释了吗?”白了翁追问道。
“解释了。”
“你长姐怎么说?”白了翁急急问道。
“长姐训了我一通。”
白了翁心下宽慰不少,孟姑娘还算通情达理,孟长生这厮这样给他造谣,确实应该教训。
谁知孟长生接着说:“长姐说让我不要过问别人的家事。”
白了翁闻言差点平地摔一跤,这误会算是解释不清了,收徒如此真是造孽啊造孽。
另一头,禹靖央也有些惴惴不安。
方才贺展眉给大伙儿讲心肺复苏的时候,他才知道还有人工呼吸这一说。
贺展眉也发现,禹靖央脸色有些不对劲。
好容易培训完了,贺展眉回了营帐,还没喝上一口水,禹靖央便问她:“当时你就是这样救我的?”
“是啊。”贺展眉点头。
“人工呼吸,是谁给我做的?”禹靖央老脸一红。
“了翁啊。”贺展眉答道:“我当时在给你按压心脏。”
禹靖央早就预感到不会是贺展眉给他人工呼吸,可此时求证了,他心里又很堵得慌。
活是活下来了,但人现在很不好。
“你方才不是说,如若人手短缺,心脏按压之人也可以做人工呼吸吗?”禹靖央急言道。
“是啊。”贺展眉也急了:“但心脏按压,手一旦离开胸膛,是要重新定位的。你那时候气儿都没了刻不容缓的,两人配合着不是更快吗?”
禹靖央无言以对,一屁股坐在榻上。
贺展眉在旁边看着,这还是她头回见禹靖央耍脾气。
她寻思着,是白了翁给他做人工呼吸,又不是给她做,他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她坐到禹靖央身边:“陛下为什么不高兴,是觉得被小白占便宜了?”
小白……她现在居然都叫他小白了……禹靖央更难受了,哪有自己夫君让别人亲了,还这般无所谓的女子,她也忒想得开了。
见禹靖央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贺展眉正色道:“咳咳……过来一点。”
禹靖央看她一眼。
“我让你坐过来一点。”贺展眉又说一遍。
禹靖央不明就里,把身子凑近她一些。
贺展眉便将自己的唇送了上去,烙在他的唇上,浅啄了一下。
“补偿你一个,这样行了吗?”贺展眉笑了笑。
可没笑多久,她便笑不出来了。
禹靖央像是小孩子第一次吃糖一般,不知餍足地吻住了她,辗转缠绵,经久不息,最后她实在没了办法,只得咬了他一口,才喘上一口气来。
“你……你你……你到底会不会接吻啊……”贺展眉红着一张脸埋怨禹靖央。
禹靖央也气喘吁吁,脸上有些歉意,真诚道:“确实经验很少,还是要和夫人勤加练习。”
说完他便又吻了上来,只不过这次温柔许多,也时时关注贺展眉的气息,让她不时换一换气。
贺展眉被吻得轻飘飘如坐云端,脑子里却想着,才吻了几次就这样会吻,是真的经验少吗?
想到这里,她心中醋意横生,一把将禹靖央推开:“你还说你经验不多?你都这样了还经验不多?”
禹靖央很委屈:“是真不多啊……刚才你不是喘不动气吗?我这不是在改吗?”
“你……你你你!你改得也太快了吧!这合理吗?”
禹靖央:“我……打小就聪明。”
贺展眉一脸狐疑,可禹靖央却生出了些高兴,这才对嘛,吃醋才对嘛,她心里有我。于是又抱了她许久才罢手。
……
国君摆驾回宫那天,天气极好。
因着禹靖央大病初愈,考虑到国君身体,最终大家一致决定,还是让国君和夫人一同乘马车。至于国君的宝驹“照夜”,向来是有灵性的,国君在它耳边低语两句,他便四个蹄子“哒哒哒哒”朝京城方向先走一步了。
慕容槐序虽然领了驰疆将军一职,但京城还有些履职手续要办,自然要随圣驾一起。
莺时本想拉一车北境磷石药草再去寻个靠谱的山头继续她的丹药炼制事业,却被几位兄长极力拦了下来。
慕容槐序是希望她同自己一道,方便他这唯一合格唯一有点人性的兄长看顾她。
剩下几位却是实在害怕她又搞一些杀伤性武器出来,让本就恶劣的名声雪上加霜。好好一个毒圣,总不能走到哪里哪里都通缉,还是要有点容身之处才好。
白了翁临走之前频频回头,孟氏姐弟正在依依惜别,他踯躅着,这可能是最后澄清的机会了,要不要把握。
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走近二人,长离却恭恭敬敬给她行了礼:“舍弟顽劣,日后在京师,还望先生多多照拂,长离感激不尽。”
白了翁也郑重回礼:“孟姑娘客气了,我既为人师,自然会关照徒儿,分内之事。”
“多谢先生,长离就此别过了。”
“孟姑娘!”白了翁见长离转了身,连忙叫住她:“你误会在下了。”
“?”长离不解。
“在下并非流连风月之人。那……那七房小妾,是阿生疑心我好男风,我一时想的托词。”白了翁内心生出绝望之感,这个事情,果真解释起来就会很奇怪……
长离则瞪了阿生一眼,阿生顺势躲到白了翁身后。
长离无奈摇头,又行了一礼:“阿生说话没有分寸,是长离教弟无方,望先生莫怪。”
白了翁迟迟不作声,长离不晓得他是不是真生阿生的气了,便抬头试探着看他。
只见白了翁脸上有了淡淡红意:“我……能给你写信吗?”
长离本想说,她不是大家闺秀,出身寒微,又是军旅粗人,恐怕和白药师有些不相配。可她又想了想,人家只是说写信而已,他是阿生的师尊,阿生又不是个乖巧的,她做姐姐的,人家想有事知会自己一声,也是常事。而自己却想得这样多,岂不让人尴尬。
于是她坦坦荡荡点了点头:“好。”
白了翁垂首一笑,终于作别离去。
马车里,莺时和贺展眉闲聊着。
“小眉,你究竟看上我哥什么?他这一把年纪,不解风情的。”莺时看禹靖央一眼,露出嫌弃的表情:“你说你这一身奇绝医术,若不是入了宫,我铁定是要撮合你和我亲哥的。你这身本事,不入我白家真是可惜。”
贺展眉闻言吓了一跳,莺时不愧是毒圣啊,说话是有胆气。
禹靖央冷声道:“我人在这儿呢。还有,小什么眉,叫嫂嫂。”
莺时瘪了瘪嘴。
正在此时,白了翁一脸喜色上了车。
“你下去!”
白了翁掀开帘子的手还没放下呢,便听禹靖央这样说。
他抬眼一看车中几人,感受了一下当下气氛,便很识时务地又将帘子放下来:“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