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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雪中送伞(三) ...

  •   玉飞舞被挤到桥边,左右看了看也没见到江流汐和童小目,就连青儿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决定不挤进人群,随便在附近逛逛。
      沿着河边有许多小摊贩,有些吃的,也有卖些小饰品,还有依旧卖着花灯。玉飞舞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她想先填报肚子,然后好好地逛逛这次花灯会。
      她提着花灯晃到一家馄饨摊。她很少在外面吃馄饨,她喜欢师娘包的,其他人卖的馄饨,总觉得不喜欢那味道。好在,这家馄饨摊除了买大馄饨,还有鲜肉小馄饨。皮薄馅少的小馄饨,清淡的汤水,再配上虾米、榨菜末、蛋皮,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她坐在临河的一张桌子上,吃着鲜美的小馄饨,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并不为自己一个人而感到孤单,身处这样热闹的环境中,心境也变得开阔起来。
      如果这样惬意而又舒服的环境,能少些让人喷饭的画面,也许会更好。
      玉飞舞觉得自己运气算不上很好,她居然看到卖胭脂水粉的摊位旁,贺玉轩在调戏良家妇女。说是调戏,也不无完全是,人家小姑娘乐呵呵地笑着,像是很乐意被人调戏一样。
      她不太明白,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呢?
      贺玉轩穿着一件亮粉色的衣裳,一脸的坏笑,完全一副纨绔子弟的摸样。他拦着两个十六岁左右的姑娘,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人和人比,果然不一样。她哥哥,比他好得不知千百倍。
      玉飞舞低着头,继续吃着小馄饨。
      耳边传来的是贺玉轩懒洋洋的声音:“莲儿?蓉儿?真是好名字啊。”
      她又抬起头来,看着那两位姑娘娇滴滴地笑着,浑身起着鸡皮疙瘩。怎么被一个陌生男人,还是一个名声不怎么样的男人拦着说话,还笑得花枝乱颤的,羞不羞啊。换了是她,估计毒粉伺候了吧。
      长叹一声气,摇着头,还是继续吃小馄饨吧。
      小摊的桌子上点着一盏小油灯,如果单凭这盏油灯是绝对不够照明的,加上街道两旁挂着得无数花灯,才让这小小的摊位不那么黑暗。
      只是……对面不知何时有一道黑影。
      玉飞舞抬起头来看,原来是贺玉轩啊。她看了看刚才那摊位旁,哪里还有那两位妙龄少女。她原来看他们那么谈得来,还以为贺玉轩会点起其中一人的花灯,而那姑娘也会笑语嫣然的接受。
      “老板,也给我来碗,”贺玉轩向老板招了招手,转而对玉飞舞说,“好巧啊!”
      玉飞舞心想:我又没有邀请你,怎么就直接坐下来了呢?
      她笑笑:“是啊。”
      这话又说回来,自从那天团圆饭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贺玉轩由于和其哥哥贺玉书差别太大,给她留下深刻印象,可她那天尽量低调了啊,她以为像贺玉轩这样的人,不该记住她的呀。
      小馄饨上来了,贺玉轩看着它有些犯难,虽说贺府里吃得也不是山珍海味,但也从未吃过路边摊啊。他看着玉飞舞就要将碗里的小馄饨吃完,心想吃就吃呗。
      玉飞舞看着他皱着眉头的样子,心里对他的感觉更加不好,她是吃惯了路边摊,随便吃一碗面,买几个包子都可以,那些个贵公子恐怕吃不下去吧。她还是快点把小馄饨给吃掉,然后去别的地方逛逛。
      贺玉轩用勺子来回拨弄小馄饨,就是没有真正下定决心去吃。他开口说:“听说,我哥这两天总去找你。”
      事实是这样,贺玉书找他都是商量着怎样面对皇帝,从太子那里传来的消息称,皇帝打算这两日就接见“华芸萝”,到时候要怎样力排众人,以“华芸萝”的身份,得到机关图。可是,怎么听他这话,说得怪别扭的。玉飞舞决定,沉默。
      见她不说话,贺玉轩咬了咬唇角,冷笑一声:“别做梦了,我哥不会娶你的。”
      玉飞舞眨了眨眼,她本来就没想过那种事啊。
      “我们贺府绝对不会允许来历不明的女人入府,”他看着他的眼神,从最初的漫不经心,到现在那双犀利的眼眸简直判若两人,“我贺府虽不是强调门当户对,但也是清清白白的人家,对于一个居心叵测的女人,就算我哥瞎了眼,我也不会纵容。”
      “……”刚吃进口中的一个小馄饨还未咽下去,玉飞舞傻傻地看着他,似乎不能理解他话中的意思。她几时要入贺府的家门了,她怎么就成了一个居心叵测的女人了。
      贺玉轩扯动嘴角,满是轻蔑:“我哥这些年一直在寻华下姐的下落,你们在这个时候出现,为的是什么,我明白,可我见不得有人欺骗我哥。”
      “……”那个,她一直觉得这两兄弟的关系不太好,还有啊,想要欺骗人的,似乎不是她吧。
      “我……”
      “老板,结账。”不等他开口,玉飞舞就先将铜板放在桌子上,提起花灯准备走人,再听他说下去,她都快觉得自己真是那样一个十恶不赦的女人。
      没想,她被贺玉轩一把给拉住,贺玉轩似乎还觉得自己说的不够,或是得不到玉飞舞的正面答案,咄咄逼人:“这就想走?怎么,是被我说中了?所以想逃吧。”
      玉飞舞摸了摸脖子,看着手中锦鲤花灯:“难得参加京城的花灯会,不去逛逛太可惜了。”
      可不是嘛,刚刚还心智盎然,现在全给败了。
      贺玉轩依旧拽着她的手臂,却发现手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心里顿感莫名,他虽不像兄长那般文武双全,却也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不用再多说些什么,玉飞舞轻轻挣开,对他说:”其实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借着何人的身份高攀贺府,我一介庶民,知道什么是门不当户不对,我对你哥哥真没存那份心思。若是让你误会,我感到抱歉。”
      说完,一个侧身,混入拥挤的人群中。
      贺玉轩没有离开,他看着刚刚还麻痹的手掌,此时逐渐恢复。看来是自己大意了,好像是被人在不知不觉中下药了。
      忽然,听到身后一阵叹息,他转过头去看到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坐在他原来的位置上,吃着他点的东西,听他说:“味道还不错,就是凉了。”
      “我以为你只吃山珍海味。”
      那人摇着扇子道:“山珍海味吃多了也伤身体,偶尔吃些平平淡淡的东西,换换口味也不错。再者说,既然付了钱,不吃是不是亏了。”
      贺玉轩看着桌上放着的铜钱,刚他和玉飞舞争执间,老板没敢上前收钱,现在唯唯诺诺把钱收了去。他眼尖,看到桌上摆着六个铜板,三文钱一碗小馄饨,玉飞舞付了双份。
      “你是第一次被一个姑娘请客吧,感觉怎么样?”
      贺玉轩坐回玉飞舞的位置,一手撑着下巴说:“还可以,感觉不坏。”
      那人西里呼噜吃得全没形象:“怎么突然找起她的麻烦,不太像你平时的样子。”
      贺玉书问:“我平时的样子?你倒是说说,我平时该是什么样子?”
      那人说得中肯:“找锦澜阁的姑娘们唱唱小曲,喝喝花酒,没事吟几首艳诗,调戏一下正经人家的姑娘。嗯~似乎除此之外,你也没什么可取之处了。”
      “房雷房三爷,你可真是我贺玉轩的知心好友啊,我是怎样的人,你可真是清楚,”贺玉轩冷笑,“说吧,找我什么事,在这里见面也不怕被人看了去。”
      “我能来见你,自然不怕被人瞧见,贺玉书正忙着顾不上我们,”一边说一边吃,房雷才将一碗小馄饨给吃了,“今天琐碎事太多,到现在都没吃。”
      贺玉轩心想:就你事多?就你没吃?
      房雷用帕子摸了摸嘴角,问:“你都和她说些什么?”
      “没什么,只是问些我想问的。”虽然方法有些粗暴,但也要对得上他这个纨绔子弟的身份。
      “她都告诉你些什么呀?”
      贺玉轩摇头:“真不明白她是为了什么要帮贺玉书。”
      东西也吃了,肚子也填饱了,房雷拉着贺玉轩沿着河边走,这里人少,说话也方便:“我原先也以为贺玉书是拿着她什么把柄或是给了她好处,后来想想不太像,总觉得该不是那姑娘看上贺玉书了吧,来一出麻雀变凤凰。”
      “莫说麻雀是不是真能变得了凤凰,这事成了她和贺玉书从此隔着一道墙,也许这一辈子都见不了,若是不成,那就是人头落地了。”贺玉轩说。
      房雷附和“是啊,那样的理由像是个笑话,她不该那么傻。”
      “你似乎与她没见过几面,倒挺了解的。”
      房雷说:“不是我的意思,那是王爷说的。”
      贺玉轩停住脚步:“王爷?”
      “是啊,”房雷回答,“自从王爷收到一封信后,就吩咐手下的人不要伤害她。”

      玉飞舞提着花灯漫无目的地走着,偶尔看看人家卖艺,或是买些小玩意儿,遇到江湖术士要给她算命,她只笑笑了事。
      虽然花灯会是在月老庙办,其实只是在周围,等到花灯会正式开始,月老庙也就没了人。
      玉飞舞看着姑娘们满面桃花的样子,偶尔也有几个被点亮了花灯,娇羞地笑着没有吹灭蜡烛,那婚事也就成了。看着别人幸福的样子,她也跟着笑笑。
      看着人家欢乐的样子,想到自己一十有八,如果可能,该是成亲了吧,再过两年估计连孩子都有了。往昔在山中生活,安逸闲散惯了,身边除了师父,师兄、追风、逐日,还就没和什么男人长期接触过,自然没有人告诉她,是不是该找个良人。等后来下了山,见了世面,奔波大江南北,也没往那个方向想。
      如今……
      这样的节日,这样的环境,让人莫名觉得有些失落,突然也想起,自己什么时候能遇上一段金玉良缘、
      进了月老庙,诚心得拜了拜,然后取了签筒来。等一支签晃了出来,她才拿去给人解签。付了钱,解了签,她又回到月老像钱的蒲团上坐着,发愣地看着手里的签文,那是一支上上大吉: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她不太懂,让人给解释,那人说:春令之鸟儿啭枝头。在於河之洲。一群由冬天醒来之鸠儿歌唱。其婉转歌声。如一少女之求偶之声。此景者。世人之常。男之大当婚。女之长当嫁。君子求之者多。一位淑女终得以淑配。良人得良缘。一路光辉。永远和谐。白头偕老耶。

      白头偕老耶一词萦绕在她脑海中,看来她的姻缘会很美满。
      抬起头来,庙外不知何时已飘起了白雪。
      不过是走神的功夫,庙外叫卖的小贩纷纷收摊回家,来逛花灯会的男男女女也狼狈的循着来时的路回去。
      月老庙的门打开,凛冽的寒风吹入,玉飞舞依旧坐在蒲团上。她看见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帮着年迈的爷爷收摊。想起了自己童年时代,那时她第一次见到下雪,兴奋地手舞足蹈,嚷嚷着要师父陪着玩。
      他的师父花白的头发,脸上尽是岁月的痕迹,身子算是健朗,却也经不起她的折腾。可师父没说什么,给她穿上新做的小袄,陪了她一个下午。就像那对爷孙一样,师父也是拉着她的小手,走在慢点飞舞的雪花中。
      玉飞舞很久没有回去,想家了。等这件事办成了,她就立刻回去,给师父带上他喜欢的竹叶青,再给师父烧上几道好菜下酒,然后陪师父聊聊,浅酌几杯。
      庙外的雪,还在下,纷纷扬扬地雪飘然而下,似是成了一道天幕,将凡尘俗世隔了开来。
      是时候回去了,也不知道降云和青儿没见着自己是不是急了,也不知道贺玉书见自己久去未归会说些什么。
      刚踏出月老庙,她没有等来冰凉凉的雪花,倒是有人将她纳入伞下。
      回头看去,竟是商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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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雪中送伞(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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