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姽婳词（每日更新）》寒月笳

24、第五章

　　第五章
　　“为什么走不出去这间屋？到底是怎么下的毒？”
　　“我知道。”一个柔和的声音虽然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九姑娘一惊叫道：“你是……”
　　“怎么了？”正在这个时候，夏天口齿不清地说，“来，来，再干一杯。”
　　“你醒了？”九姑娘的注意力马上转回，夏天身上，惊喜地说：“你没事吗？你没中毒吗？”
　　“我没喝多。”夏天睡眼惺忪，“我真的没喝多，来，干一杯。”
　　众人没有空闲关注一个醉汉，视线全都在刚刚说话白衣年轻人身上。他从人群中走到朱庄主身前，行了一个礼说：“在下冷风谷冷五。”
　　“他就是小神医啊？”
　　“怎么这么年轻？”
　　“不会是假的吧？”
　　白衣年轻人将底下的窃窃私语全都收入耳中，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做辩驳，转身跨出了大厅。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他迈出去的脚。
　　他跨出厅门之后，只向前走了一步，蹲下从怀里拿出一块白色布帕，向上一抛，布帕落到嘴边的时候，他鼓足了气吹了一口，布帕斜着飞出去，然后缓缓地飘落在地上。
　　没有风，但是落在地上的布帕却轻微的动着。过了一会儿，冷五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捏住布帕一角把它提了起来，布帕中央，赫然一道黑色的痕迹。
　　冷五捏着布帕来到朱庄主身前，表情有些沉痛地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种毒叫做‘岁岁平安’，是晋州泉城苏家的家传毒药。”
　　“既然知道这种毒，不知冷五公子可不可以解？”朱一思表情非常坦然，可是身体却显得非常虚弱，刚刚问出这么一句话，就快要喘不上气来。
　　冷五的眼光瞟过朱一思，只见他的左手紧紧地捂在胸膛上，胸膛剧烈起伏，然后接着说：“‘岁岁平安’是用自己的血饲养十三种最毒的毒虫，然后将毒虫的毒液一一导入自己体内，施毒时吞下药引，身体自会慢慢散发毒气。只要是略懂内力之人，一闻便会中毒。”
　　一听“闻就会中毒”，底下一片哗然，有心思转的快的人联想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大声嚷嚷：“朱庄主，你让三小姐下毒是什么意思？”
　　“我，我全不知情。”朱一思虽然呼吸困难，但还是极力为自己辩解。
　　冷五咳了一声，压下众人的惊呼，接着说：“毒气会在体内积聚，根据个人情况不同，发作时间也不同。发作时间和内功深浅关系不明，只知道如果运功会加速毒发，接触到‘破碗’，也会毒发。”他挥了挥手上的布帕，“‘破碗’是一种挥发性非常强的腐蚀剂，滴在地上，要十二个时辰才能彻底挥发掉。”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毒药？”问话的江北大侠火狮江上天。
　　“相传苏氏祖先好武成痴，冷落妻子多年，她的妻子为了增加和丈夫相处的时间，自创了这种毒药。中了这种毒，在外面洒上‘破碗’，人就不能离开这间屋子。因为苏氏先祖的妻子在除夕之夜第一次用这种毒，所以取名叫‘岁岁平安’，至于为什么叫‘破碗’，就不得而知了。”冷五微微一笑，“不过这都只是传说，信不信由大家。”
　　“冷五公子，你能解这种毒吗？”看冷五是斯文人，人群中有人也斯文的请教。
　　冷五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形成一片阴影，“我没有把握。”
　　“没把握，但是也能解，对吗？”江上天继续问。
　　冷五叹口气，“这十三种毒虫的毒液性质各不相同，导入身体的顺序、时间不同，身体散发出的毒性也不相同，个人中毒的时间不一样，毒性也有差异。”冷五环视周围，“而且解毒的时候如万箭穿心，非常痛苦。”
　　“如果毒发会怎么样？”
　　“毒发分两种，像他们那样，”冷五指指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人，“七八个时辰之后他们自然会醒，但是醒来以后会经脉尽断，武功全失，再无恢复的可能。”
　　众人一脸震惊地看着冷五，冷五接着说：“对于爱武成痴的苏氏祖先来说，武功全失是最重的打击。”
　　“还有一种，熬过十个时辰，等毒性自然发作，毒发之时会异常痛苦，疼痛大约会持续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毒发之时运功抵御，疼痛过去之后，武功会失掉八成，但是花几年时间可以慢慢恢复。”
　　“使这么阴毒的手段对付你爷爷，姓苏的孙子给我滚出来，和你爷爷一决死战。”
　　更多人掏出兵器冲着空中叫喊，习武之人最重视的就是武功，平白无故就失了武功让众人分外地恼火。
　　大家群情激奋，几乎没有人注意在屋子的一个角落里，雪依依低眉顺目端坐，仿佛大厅中发生的一切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你喊得越大声，费得劲越大，毒发得越快。”冷五阻止他叫唤，“还有，‘破碗’本也是一种剧毒，门口有‘破碗’，他们也进不来。”冷五深深看了一眼朱庄主，说：“朱庄主，你和苏家有什么仇恨，有人会以、命、换、命？”冷五故意将最后几个字加重了语气，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
　　“我……我……”朱老爷脸色苍白，浑身发抖，软软地瘫了下去。
　　“爹——”朱老爷的女儿、女婿将朱老爷围住，一片哭声。
　　“他还没有死，不用哭。”冷五冷冷地说。
　　陈永春转身对冷五跪倒，“请冷公子救救我岳丈。”　更多的家眷在冷五身前跪倒。
　　冷五一挑眉头，“我为什么要救他？”
　　“冷公子，你既然来老夫人的寿筵，应该是和朱家有些交情，还请你略施援手。”一个貌美女子说。
　　冷五自顾自地笑了一下，“我来这寿筵，是想查一下，三个月前，是谁从冷风谷里偷拿出一些东西，并不是和你们朱家有什么交情。”
　　“冷公子，” 那女子泪眼婆娑，略一沉吟，再抬头眼睛中全是坚定，“冷公子，若是你肯医治家父，朱珍玉愿意嫁给冷公子为妾，一辈子做牛做马服侍冷公子。”
　　底下的男人们都睁大了眼睛，等待冷五的回答。朱珍玉朱七小姐是朱家最娴淑、最美丽的女儿，武功在众位小姐中也数一数二，七小姐愿意嫁给冷五，而且是做妾，是多少男人求之不得的事情。
　　冷五上下打量了七小姐一会儿，“你的确很漂亮，不过，我不愿意别人来操纵我的婚姻。”
　　七小姐脸色发青，眼中泪水越来越多，一会儿就缓缓地倒了下去。
　　这么长时间，陈永春都只字未言，他在仔细地观察冷五，冷五口上虽说不救朱老爷，可是眼光却始终在朱老爷身上，将朱老爷的状况尽收眼底。他皱了皱眉头，诚恳地说：“只要冷公子肯施救，任何要求我们都可以答应。”
　　“任、何？”冷五认真地问。
　　“只要不违背武林道义的，朱家都愿意做。”
　　“如果我要羊脂玉镜瓶，你能做主吗？”冷五微笑着问。
　　陈永春看了看朱老爷，朱老爷已经气若游丝，他一咬牙说：“我能！”
　　“好。”冷五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递给陈永春，“一个时辰给他吃一丸，一共吃三次，在这期间不要挪动他。你自己也吃一丸。”
　　厅中有人倒下。
　　陈永春点点头接过来，底下有人开始嚷嚷，“帮我治吧。”
　　“帮我治。”
　　又有人倒下。
　　冷五冷眼看了看所有人，眼光在扫过某个角落时候多停留了片刻，“话先说在前面，我只有三成把握治好你们，一旦治不好，不但会武功全费，而且有可能一辈子站不起来。” 冷五停下来，观察众人的反应，然后才接着说：“这样也要治吗？还有，我治病，收费可是很高的。”
　　底下人的反应各异。
　　“我没说过我是大夫。” 冷五的眼睛里闪出一些寒意：“有些人到冷风谷求医，顺手卷走东西，这样的人也值得救吗？”他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你们自己考虑。”
　　这是一个赌，赌上多年来辛苦修来的武功，甚至下半辈子的人生。厅里剩下的人不到二十个，静默，一直是静默，依然是静默……
　　倒下的人越来越多。
　　江上天走过去对冷五说：“冷公子，请帮我医治吧。”
　　一看是他，冷五态度温和了一些，“江大侠，以你的武功，可以撑过十个时辰，不必要冒这个险的。”
　　“我没有那么长时间去恢复武功，三个月之后，我有一个必须赴的约会。”江上天略微低下头，虽然看不见脸色，却能从他的话里听出他对这个约会的重视程度，“江上天虽身无长物，但冷公子的要求，只要不违背侠义之道，江上天必定尽力去办。”
　　“江大侠记住这件事就好。”冷五继续说“我需要一个清静的地方。”说着，随手拿了一个酒壶走到厢房，江上天跟着过去，把厢房中倒下的人移出厢房，并且关上了厢房的门。
　　坐下之后，冷五拿出一包金针，很多个药瓶，最后问了一句：“江大侠，你想清楚了？”

　　还是米人留脚印啊。。。。。。
　　仰天长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