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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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像样啊……”
白色曲卷的发丝缠绕在指尖，只是短短的两年时间，便如同垂暮的老人般，从发丝的一端开始不断变为白发。
不科学的从发端开始变白，而并不是从发根开始。
或许，某一天睁开双眼，自己就真的会变成老爷爷吧……？
身上环绕着若有若无的药味。
就像是被腌进了骨子里一般，苦涩还带着些许的清香，不管洗多少次澡都洗不掉的味道，当然，他其实并不是很喜欢洗澡的。
洗澡是一件保持着身体干净和心情愉悦的事情，当然…
这并不包括被别人帮你洗澡。
“咚、咚咚咚…”
这是液体顺着喉咙被吞咽下去的声音。
苦的如同黄连，涩的如同刚刚长出的银杏，散发出着一种掺杂着泥土和血的腥味。
每次喝下，除了嘴里所弥漫着的味道，那便是心脏如同被火焰所燃烧着一般的炙热感，很痛苦，也很难受。
让人想要像是衣服被点燃了般，满地打滚的扑灭那些火焰；又让人恨不得连一根手指，即使是睫毛都不抖动般。
就是这样的痛苦。
“…医师，你以前还给其他人治过病吗？”和浩询问道，他现在的这幅模样有点儿让自己似笑非笑。
从发端渐变为白色的黑发，还有已经彻底成为纯净白色的眸子。
如果这是游戏外，自己也长这幅模样的话，或许会被友人、同学之间询问是不是特意模仿“不吠的狂犬”，还是跟对方有什么亲戚关系的调笑吧…？
“诶…治过很多的人。”
听见这句话的他却很想笑，又觉得这个医师真的是不容易啊，最后只是无奈的摇头，却又痛的一动不动，只能僵硬的梗着脖子。
残留在嘴里的苦涩液体，还在燃烧着，灼伤了自己的口腔，让唾液不断的分泌出来。
到现在，这个医师还没有死掉…真的是奇迹了。
他感叹道，又为了分散注意力的询问着，“也是跟我喝一样的药吗？”
不可能的吧，他冷静的明知故问。
果然的。
医师摇了摇头。
他是一个清瘦的中年人，两鬓有些斑白，面容很普通，是走进人群就会有三四个跟他长的很像的那种人。
医师摇着头，垂叹道：“您大概是我见过最难医治的患者了。”
“以前我曾未用过这么多的药，还不断的调配着……”
所以，我是小白鼠了吗。
和浩撑着头，有点儿费力的挪动着身体，大脑不禁思考到了对方将这句话说给父亲听的时候，会变成怎么样的结局。
会被砍掉头吧。
他在心里笑了笑，不管哪个时代，敢拿患者来试药的人…真的，全都是违法行为啊。
这位还敢上门来，真的是不怕死啊！
医师皱着眉头，用着沧桑的棕色眸子看向他，坦白直言的说道：“我为您开的药，还少着一味草药，那是很重要的一味草药。”
这真的没有问题吗？
药不全也敢给人开药，你是这么的不怕死吗？
和浩惊讶的睁大了双眼，看着他。
用着看向什么不可思议生物的眼神，亦或者是看向不知死活东西的眼神。
“……现在给您喝的药，只能吊住您的命，那味草药只有我师傅留下的稿纸上写过，我并不知道该上哪里去找…”
医师无奈的叹了口气。
对于和浩看向他的眼神，十分平静地接受了。
和浩是真的不知道该说这个医师胆子如此大，还是该说他居然敢披着虎皮与狼搏斗，居然如此的不怕死。
“缺的那味草药，是一株青色的彼岸花…可惜着——”
“咳、咳咳，咳咳咳！”
和浩的咳嗽声打断了医师后面的话，让他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这位藤原氏的殿下。
对方任由咳出来的血沾了满身都是，白色的眸子呆滞的看着他，嘴里似乎还在轻声喃喃着什么。
“那株…咳、咳，是不是在白天才……咳咳，生长的青色的彼岸花……？”
和浩没有得到医师的回答，却得到了他恍然大悟的表情。
嘴里碎叨叨的默念着，“对，是白天…特定的时间……彼岸花只生长在潮湿的地方，稿纸上却记得是在大旱的地方……”
原本平静的面容逐渐变得激动、焦急，完全一副扭曲了的模样。
近乎于呆滞，或者说是完全没有在意突然离去的面目狰狞的医师，和浩陷入了沉思。
不，应该说是宕机。
彼岸花可是江户时代才被当做草药传入……
咳咳，不，不是这个。
和浩几乎大脑无法运转，青色彼岸花，游戏里被视为最为珍贵的道具。
只有通过官方的外传漫画，才出现的新品种彼岸花。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反派所寻找的青色彼岸花会出现在这个时代？
不，不对。
反派他，本身就是这个时代的人物。
所以……
…医师他到底是谁？！
·
身体在燃烧着，仿佛有着火焰在身体里一般，炙热的灼伤了自己的内脏，仿佛要连自己身上的一滴一毫的血全都蒸掉。
好痛苦。
好难受。
…还没有结束吗……
“咳、咳咳。”
是血，从嘴里吐出，仿佛是要吐净体内的所有鲜血般，按在榻榻米上的手狠狠地抓着，就像是在无依无靠的大海之中，即将溺死的人握住了那唯一的浮木。
在那黄绿色的榻榻米上留下来了足足三分的抓痕。
和浩捂住腹部，又用力抓住心脏那处的布料，翻滚着，身上的痛觉使体内的灼烧感在减轻那么一丝，但还是不够的……
“和、和浩！我的孩子——”
是哭喊声，没有平时的柔和，只有说出不来的尖锐，破音声。
他很想去在意，但和浩的大脑没有留给能够让他去在意的空闲地方，被好痛苦，好难受全都填满了。
大脑浑浊成了一块，好像…无法呼吸了般，忘记了作为人类活着的本能。
“和浩…和浩你把短刀放下。”
被压制住了，双手被更加有力的手挟持住，手臂被架住了，腰也被人用力抱着。
但是…他需要更多的，痛觉。
“啊、啊啊…殿下！”
他一口咬上了那个挟持着他双手的武士的手，鲜血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让他有了那么一丝的晃神。
是…是多么……
让人感觉想要沉迷进去的美味。
“咳、咳咳……”
和浩用着不可思议的力气打翻了在场的所有压制着他的人，他扑向地面，干呕着想要吐出那些喝进嘴里的血，但吐出来的只有属于自己，被分泌出来的唾液。
逐渐变得锋利起来的牙齿，还有指甲。
以及那双由白色变得鲜红似血的竖瞳，那是属于毫无理智的野兽才会所拥有的姿态。
这不正常。
这是不对的。
“父亲大人——”
和浩昏昏沉沉的大脑无法思考，他只是顺着声音本能的看向发出声音来的人。
是孩子。
在哭泣的，声音几乎颤抖着的想要靠近却又被他所吓到了的孩子。
是谁？
他在心里自我询问道。
不知道。
他又这样自我回答道。
场面是一度的混乱，原本所认识的，最为亲近的人已经面目全非。
悲愤不已，亲自·拔·出·来·了在鞘里的刀，藤原真彦漆黑的眸子里有着无形的火焰在燃烧着，泪水顺着面颊流淌下来。
“和浩，没事的…夫君——”
凄厉的带着哭腔的声音。
她抱住了父亲，拼了命的去夺他手中的刀，无法接受，无法理解，甚至无法思考，为什么她最爱的夫君要去斩杀她最爱的孩子，为什么！？
他还想要扑过去，但和浩还保持着那尚存的唯一一丝理智，这样的模样，唯一的解脱就只有阳光，所以——
他打破了墙壁，让阳光从外面照射了进来。
带着前所未有的，连刚刚出生时都没有露出来的，属于婴儿般纯洁的表情，只有人陷入深层次睡眠时才有的表情。
去迎接死亡吧。
这个游戏，应该可以game over了。
没有再必要的去徒劳的增添悲伤。
阳光是多么灿烂而又炽热的美景啊。
泪水顺着梅红色的眸子流下，沾湿了整张脸，那是成为怪物之后，本不应该所存有的安详，平静的表情。
在夺目的阳光之后，那便是永远的黑暗。
“——”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