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妖》不奈业业

10、始于仇恨，终于话本

　　鱼寒做了个梦，梦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她跪坐其间，沾了满身罪孽。
　　启天十八年，朱雀护法鱼寒噬血入魔，屠尽人间三万人，疯魔如斯，毁坏星盘，其罪孽深重，由神域云潜仙尊于启天二十年亲斩剑下，慰宁四方。
　　…………
　　鱼寒猛地睁眼，汗水浸湿耳鬓。
　　她仰着头，只见青竹白绸，“……唔……”
　　鱼寒还没直起来的身子被人轻轻按下，“别动，没我的允许不许起来。”
　　江灼坐在床边，悠悠然擦着妄空剑，“本君要恭喜你，倒了大霉，彻底废了。”
　　“你是第一个让本君这样恭喜的人。”
　　鱼寒听得额角直跳，“仙君说话一直这样嘛？”
　　江灼：“没有，最近刚学的。”
　　鱼寒：“嗯？”
　　江灼提醒道：“《拽霸萧郎娇娘子》和《邪魅妖尊，夫人快逃》”
　　鱼寒：“………………”
　　尼玛怎么还有这茬？？！江灼他还看了？？！
　　鱼寒欲哭无泪：“……仙君已进看了？”
　　江灼：“嗯哼，这几日给你输灵气时无聊，便拿着看了。”
　　鱼寒：“仙君好雅致，这可不兴学。”
　　江灼转过身，手肘撑在榻栏上，“你对萧纵有非分之想？”
　　鱼寒：“……何从说起？”
　　江灼再问：“还有那老妖林夜吟，你也感兴趣？”
　　鱼寒麻木：“并没有，谢谢。”
　　江灼感慨：“……嘶，你是何时开始的？”
　　鱼寒心塞塞，“刚才。”
　　“仙君还不如多关心关心我吧，我刚醒，能和我说说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吗？”
　　江灼将剑收回鞘中，慢慢叙来：“七日前你独自下山，不幸身陷诡镜邪阵，后得九月宫苏念诗所救，本以为迎来转机……”
　　他抑扬顿挫地叙述着，惋惜的叹了口气，“谁知，竟又被另一魔头盯上，直接在他人阵中开了个传送空间，一把将你拽了下去。”
　　“你被传送到魔界鬼头山……遇着了魔君之子许熠……嘶，他欲对你行不轨之事，本君横空一剑将你救了下来。”
　　鱼寒打断他，“什么玩意儿？是我想的那个不轨吗？”
　　江灼笑道：“正是，要不是本君去得早，怕是你二人已经干柴烈火，颠鸾倒凤了。”
　　鱼寒：“………………”
　　大恩不言谢。
　　“那然后呢？”
　　“然后我就带着你回了沧澜派，九月宫那弟子受了伤，回九月宫去了。”
　　“带回来后当然就是医治你……不过这次是真没希望了，你得接受现实。”
　　鱼寒死撑着起来，“……所以那害我的混账究竟是谁？这么些天查出什么了吗？”
　　江灼起身倒了杯凉茶，递给鱼寒，“嗯，阵法是魔族旁支轩辕一氏干的，他们行动粗糙，轻松便被我们逮着了。”
　　“至于另一个刚才我也说了，本君亲眼瞧见……”
　　“……好的。”
　　鱼寒喝了口凉茶润润嗓，“轩辕氏？这怎么说？”
　　江灼靠在榻边，“轩辕氏乃是上古魔族一代，只是魔族争斗不修，到了如今，轩辕氏已只是旁支了……这阵法诡异，不同寻常。”
　　“本君已同苏念诗交谈过，她自说是没有得罪过轩辕氏……”
　　鱼寒：“朔东由众仙家镇守……怕是有人刻意放了魔头进来，二者里应外合……”
　　江灼突然伸手捂住她的嘴，轻声说：“这可不能乱说，祸从口出啊小妖。”
　　鱼寒眨了眨眼，张嘴便要咬他掌心，江灼眼疾手快，立刻收手。
　　他今日着竹青色袍子，长发用白玉冠束起，挂了两边玲珑玉石，衬着白晳肌肤，唇红齿白。
　　鱼寒：“仙君倒是与传闻不符……”
　　江灼：“嗯？世间竟还有我的传闻么？”
　　他微微俯下身，凑近鱼寒，“传闻怎么说的？”
　　鱼寒面无表情的躺回榻上，盖好被子。
　　“哦，传闻说仙君是位无欲无情的疯子，杀师杀友祸害人间……丧心病狂。”
　　江灼挑眸，勾起薄唇，他伸手掐住鱼寒脸颊，“说的像你见过似的，嗯？”
　　鱼寒僵硬地仰头，“……我开玩笑的……嘿嘿，仙君就当弟子是被吓傻了吧……”
　　江灼松开鱼寒，走到一旁拿起话本朝她走来，贴心的说：“……一个人躺着很无聊吧，本君给你念两本？你自己选，你要先听哪本？”
　　鱼寒：“…………我……”
　　江灼一边慢悠悠的坐下，一边伸手摩擦着剑，“……嗯？你选哪本？”
　　鱼寒声情并茂：“仙君英明神武福慧双修神通广大精明睿智，您的选择一定是弟子心之所向——”
　　“您选吧。”
　　江灼深感欣慰，“那就这本《邪魅妖尊，夫人快逃》吧，也映衬你现在的状况。”
　　鱼寒真心夸赞：“仙君果然慧眼识珠，弟子诚心佩服。”
　　江灼：“从本君认识你到现在，你夸人的功夫已经贱入佳境，可喜可贺。”
　　鱼寒：“……多谢仙君。”
　　这个，云潜仙君，这个江灼，确实如假包换么，难不成被人夺舍了？
　　她真的很难将这个江灼带入前世的情景，明明刚认识的时候不这样啊……
　　也不像是因为鱼酥酥身上奇妙效应的样子，不该是这个状态啊。
　　于是乎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心情复杂神情麻木的鱼寒开心地听完了整本《邪魅妖尊，夫人快逃》。
　　——
　　李青川在水云谷前来回踱步。
　　江灼走上前，抬起冷眸，“进来说吧。”
　　水云谷多是竹屋房舍，书房却是格外精致，里里外外包了三层禁制。
　　李青川：“上次的画和信你也都看了，此次又亲眼所见，如今我们可以确定……”
　　江灼：“这群异世者的目标就是鱼酥酥，有人想要她死……而门中，就有异世者。”
　　“也许他们只是按照那什么‘系统’给的‘剧情’走……”
　　江灼垂眸，淡淡勾起薄唇：“鱼酥酥壳子里都换人了，故事大抵不会按照先前安排的发生了，她未必是异世者。”
　　李青川：“怎么说？”
　　江灼：“这几日我守着她，曾探查过她的神识，她的魂魄……与神域同出一源……”
　　她连元神都没有，是死了许多年的孤魂野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