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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茧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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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早晨。今天的教室格外干净,再上一个早上的课就可以休息了,年今心情通畅,照常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看着书。
“啧。”
一声清脆的咂嘴声,好似开场前坚决的哨音。
紧接着,教室的另一边传来一声爆发式的吼叫,刺破了周遭的喧闹声:“今天我当组长,听我的!再拖一遍!”
原来是吵起来了。年今悄悄向卫生角看去,是一个扶着拖把的短发清瘦样的女孩。她记不起这个女孩的名字了——她在班上记得住的人不超过五个,只记得这个女孩很喜欢穿白衬衫,干净的衣着衬得人更加的意气风发了。
“已经拖过两遍了。”一旁的男生苦不堪言地说。
“我不管!”好一番无理取闹。
有同学见快吵起来了,赶忙来劝道:“白哥······”
“你白奶奶!你们不拖我拖!”她气势汹汹地拖起地来,看上去很是卖力。
年今想起那茬来了。昨天她值日,赶着回家写作业就偷了下懒,班级卫生检查得了个“不合格”,尤其注明了“地面不干净”。不巧的是她又想起这位白衣女子似乎是班上的卫生委员来着,开学第一天很热忱地自告奋勇的那位······不会是因为这事儿吧?不,绝对是因为这事啊!
就快要拖到年今这边了,年今有些害怕,赶快转回了头,仔细检查一番后又微微缩了缩脚。她不太敢和这个女孩接触,虽然她没来由地蛮喜欢她的。嗯,那现在就树枝儿当喇叭吹,故意不出声就过了好了。
这位白同学结束工作后终于满意地走回了座位前,却又痛苦地掩面说道:“谁大闹天宫了······”
年今心里又莫名地不安起来,这事儿不会也和自己有关吧?她又开始细细回忆起昨日的情形,却被白同学打断了:
“是不是你!”她跳了起来,揪着旁边的羊角辫女生的衣领大问。
“白衍放手啊啊啊!”
这是······暴君啊。
偏偏这时年今又想起来了,座位是她昨晚离开时弄乱的,桌上的书掉了一地,她走得太急忘了捡了。
此时她好比一把卡膛的手枪,想站出来又不敢。她怕极了交际,可是看那个羊角辫女生很惨的样子,她又有些于心不忍。这该死的责任心。
算了,一命而已,豁出去罢!她猛地站了起来,不知觉的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路旁的同学都被她唬了一跳,集体往后靠了靠。
“是我。”她看上去很镇定,在他人看来甚至是高傲,可藏在兜里的手指却在不住地发抖。
本以为要迎接的是一场劈头大骂,谁知白同学的态度很快变得礼貌起来,安慰似的说:“哦哦没事,其实也不是我的座位。”
“我收拾。”她不敢说太多话,她害怕一紧张就破音。没等白同学说什么,她径自收拾了起来。
后面传来了轻轻的笑声,她不敢转过去看,继续收拾着。
“我来吧。”那人接过她手上的书,仪态落落大方,优雅地坐到了里面的座位上。
“你今天来得好晚。”白同学和她打招呼。
“就是就是!白衍今天又欺负我!”羊角辫同学说。
原来她们是朋友啊。年今在这样的场面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极小声地道了歉后迅速逃回了自己的座位。
果然还是不要和世界有太多的联系的好。
其实根本都无所谓吧,一直以来不是什么都无所谓的吗,她这样安慰着自己。
可是有什么一直沉寂着的东西好像从心底发了芽。
上午的课程很快过去了,年今的作业只差一点就完成了,准备等作业写完了再走,恰好回家路上也不是那么拥挤。
不知不觉地,教室渐渐安静下来。年今沉浸到演算之中,一时忘了时间。抬头时,才发现教室里只剩下她和今早那个女孩了。她掏出一把类似蝴蝶刀的梳子,舞弄一番后细心地梳了梳刘海。
好厉害!年今在心里呼道。那“刀”术精妙绝伦,梳子转动起来好像比电风扇还快,让人眼花缭乱。年今唯一学过的武器也就只有弓箭了,可那个女孩看上去倒像是能熟练运用很多种刀器的样子。她收好梳子看向年今,礼貌地笑了一下。年今有些慌了,收拾好包想立刻走人,一阵酥麻感攀上她的双腿,并且愈演愈烈——她腿麻了。
暂时走不掉了,她只能扭过头去假装在看窗外的风景。看着窗外楼下一蓬一蓬的树丛,她简直想立刻跃下去,跳着浑圆的树冠逃跑。
“你不走吗?”白衬衫女孩笑着问,和早上吵闹时相比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和不熟的人讲话完全没那份热辣劲了,“我得锁教室门。”
“我走。”幸好麻痛感恰巧在此时消失了,年今抓起包假装镇定地离开,出了教室后才仓皇逃跑,冷汗浸湿了她的衣服,她抬手擦了一把汗。这俨然是打破常规的一天,虽然有些糟糕。
“不用那么急的。”白同学有点不解,扶了把拖把继续拖起地来。
她躺在沙发上玩着俄罗斯方块,单一地认真着。
左移一格,右移三格,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白同学的模样。难得地,她终于记住了班上某个人的样貌和特征。要和她做朋友么?她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匪夷所思起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又陷入自己的沉思中无法自拔了。电视机上的方块越堆越高,这盘很快结束了。
真奇怪,这样的事竟然也会发生在她的身上么?有什么开始变得不同了,她警觉地皱起了眉头。
她收起了杂乱的思绪,开始了新的一盘游戏。
“常年今?”
隔天的早晨,早餐铺的窗外鸟鸣嚷嚷。眼前的女孩不动声色地呆坐着,没有丝毫反应,桌前的短发女生不得不再次叫唤:“常年今?”
年今回过神来,抬头望见桌前衣着干净的那位白同学。
“常”是她在出生一年后来到人类世界时托管人依人类的姓氏制度给她取的姓,棱空并无姓氏制度。
“居然在这里遇到你了。我叫白衍,你的同班同学,开学时和你借过笔,记得吗?”
不记得。那种事和其它事一样,都很无聊。
“你平常好像,呃,不太爱说话的样子?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想问问你出了什么事。”
她还在想最近的事,可怎么也想不出个答案来。
“我没事,谢谢。”年今稍微现出礼貌性的微笑。
“下午要一起去吃饭吗?除了我还有苏颜和许书铃,大家都是同班同学。”她指向不远处桌旁的两位少女,是上次那个扎羊角辫的和被弄乱了座位的,她们友好地冲年今挥手。
“好……”年今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她不喜欢和人打交道,如果是平常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礼貌拒绝。但她莫名喜欢眼前的这个女孩,尽管有把吃饭时的聚谈场面弄砸的可能,她还是答应了下来。
“到时候找你。”白衍有些雀跃,笑着离开了。
年今呆呆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答应了下来。
心脏起伏地跳动着。
她收拾着桌上的书本,因为没事可做和隐藏自己所以就带着书出来学习了。从包里新取出的课本压住了黑色印记,那枚印记始终跟随着她,出现在任何她能接触到的地方。她没太在意,开始预习新的内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