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破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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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榆站在那块不再出现图像的黑色的“屏幕”面前，他抬手抚摸，突然觉得这四四方方的东西，像块高大的“门板”。
没有把手的“门板”。
窦榆的心里浮现出一股很熟悉的感觉。
“在哪里见过呢？”
他身为神子时，在天界看到的那折寂静凝滞的黑江；脚踏空山云根时，偶然看到的，江白渚身上的那片黑龙图腾；以及现在，他面前这扇刚刚还显示过图像的门板一样的“黑色巨幕”。
在所有的三千世界中，窦榆都见过这么一个熟悉的意象，但是在此刻，他才把这几个熟悉的意象串成一串，反复盘搓。
纵向的时间像一沓整齐的纸牌，在此刻，被他一张一张平铺摊开，摆在眼前，但显示在他面前的，却都是纸牌的背面。
纸牌的背面，都是清一色的单纯底色，黑色。
如果他想看到所有牌的真相，就必须把所有的牌都“翻”过来。
而且，还必须同时“翻”过来，因为如果不是这样，这一切早该结束了，完全没有让他在此刻串联起所有意象的可能。
该怎么同时翻过来所有的牌呢？窦榆犯了难。
在天界的时候，他是在黑江遇到了龙身的江白渚，这是他翻开的第一张牌；在空山的时候，他用长剑挑开了江白渚的衣襟，看到了那些恶民在江白渚身上画的黑龙图腾，这是他翻开的第二张牌。
而这第三张牌，他站在“牌”的背面，看着牌上毫无起伏的黑色，但是，江白渚去哪了呢？
进入这个诡异的空间之前，窦榆还和江白渚有联系，怎么现在没有了呢？窦榆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肩头，因为那里方才还披着江白渚的外套。
结果，窦榆摸了个空。
没了。
什么时候没的？
窦榆惊惶地转过头，只看见被三撮火苗提起来的肖天天，四周一片空旷的漆黑，没看到任何别的东西。
江白渚的外套，真的没了。
不会是我刚才纵火的时候没注意，给烧没了吧……窦榆突然意识到，光想着在笼子里烧千万小心别烧到身后的肖天天，结果忘了自己身上还披着一件别人的衣服了，白火会烧烬所有窦榆之外的存在物，大概就是这样，把江白渚的外套给烧没了，江白渚想说话他也听不到了……
这下怎么整……
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同时打开三扇门的，但是现实是，通过翻折时间，他只能打开最初的两扇，这一扇，没有关键的触发条件江白渚，他打不开。
“先试试吧……”总不能杵着干瞪眼，窦榆拋下一撮荧白色的火苗，火苗落在他的脚边，飞快地绕着他画了一个大大的圈儿，接着，火苗蹭得“长高”，火舌跳荡，像一群被放出桎梏的烈兽奔向四面八方。
窦榆正在用白火极高温度产生的能量灼烧自己的时间，如此这般，可以缩短他走过的时间，如果把能量控制得当，他便可以在各个走过的时间节点任意切换，以达到同时“开门”的效果。
窦榆知道自己的这个本事，之前有一次误打误撞地用了一次，差点没把那个时空的江白渚吓个半死，倒也不是半死，就是把心理素质极强的江白渚当成吓成了愣愣的不锈钢铁板一块，好容易被窦榆一本正经的瞎编胡扯混了过去。
此后，窦榆便一直没有机会使用这个技能。
此刻，他已经同时停到了那两个时间节点。
两个窦榆，不，其实是同一个窦榆，坐在黑江的水际，小腿插\进凝曳的江水之中；站在空山的一处云根之上，听见耳畔潺潺的溪水激石之声。
然后，窦榆同时听见江白渚在叫自己。
“阿鱼——”“师尊——”
继而，两处声音合为一处：“你在干什么呢？”
“门”开了。
又没有完全开。
窦榆的眉头皱了起来，果然，还是因为没有打开现在的这扇门吗？
还是不行啊，白火几乎蔓延了窦榆所在空间的所有缝隙，滔天的热度裹挟着令人窒息的能量，简直要把他当场撕碎。
两处时间节点的江白渚关切地问候他，但那声音都远隔千里，隔着亿万之秒千万之分，像站在海边听海沟沟底一只海螺的呜鸣，像是幻听。
“窦顾问……你怎么了……”他又听见肖天天凑过来询问，这声音清晰咫尺，但也不甚分明。
接着，仿佛有一只破土的手，柔软而坚毅，剥开了重压在他身上的那层蒙昧的湿土，将他捧出了混沌。
他听到第三声“意料之外”，响起。
那声音裹着火焰扭曲时空的能量而来。
“警长大人，亲爱的，你来找我啦？”
窦榆猛地猛地睁开眼睛。
第三扇门，竟然打开了。
白火已经席卷面前的整个空间，上下左右无不张扬着白火肆虐而扯出的丧幡，到底是火过无活物的火焰呵，竟然把他们所在的不知名空间烧碎了，天际、远方、目断处，竟然被烧出了几个或大或小的焦窟来。
接着，闪烁着星光一样白色精亮的火花从空中打着旋儿落下，原本黑色的空间像黑色的幕布，经受过白色火焰的洗礼，变成一抔沙雪从空中像地面退场。
哦，对了，这个空间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地面”，沙雪还未曾触“地”，就已经不知去向。
窦榆只看见，他们所在的空间渐渐的落了下来，包括空间里的一切——那些胖瘦高矮相异的方块，独独留下了窦榆面前的那块巨大的“门板”。
“嗯？”窦榆有点疑惑，这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的东西怎么没被他的白火烧化呢？这很不合理啊。
想着，窦榆将一朵火焰拋了过去，结果，火焰被反弹了回来，弹回到了窦榆的肩头，停止移动，开始气鼓鼓地上下翻动着。
我的白火竟然穿不过……
窦榆对着漆黑的“门板”，深深地望着，他在眼前的这片黑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越来越清晰，像是要走出来了。
窦榆心中一动，抬起脚跟，跟了上去。
“窦顾问！”身后，肖天天在叫自己，声音很急切，好像窦榆是一个被怪兽引诱走了的猎物。
窦榆没有回头，他只是重重地一甩手，将身上所剩的白火全部甩了出去，白火像是突然离开母亲的孩子，有点茫然地在地上打转儿，转了两圈窜上了肖天天的身体，和他肩膀后面那三撮吊着他的火焰亲昵地挨在了一起。
就在火焰们回过神来、意识到这个带着三撮火焰的人并不是自己原本的主人之前，窦榆已经径直走进来“门”中。
他竟然毫无阻碍地进门了。
门里，是一个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的世界，任何人进来都会有一种不知道应该把目光驻足何处的茫然。
但是，窦榆不会有这种茫然，因为，他的面前站着一个无比熟悉的人。
江白渚。
江白渚直挺挺地矗立着，长长地低马尾松垮垮的扎着一个小把，从脑后拐个弯搭在肩头，白衬衣黑西裤，一只手肘打着折儿，上面搭着窦榆找不到了的那件外套。
窦榆愣愣地看着他，江白渚会意地一笑，道：“亲爱的，你还是来找我了。”
窦榆的眼神还是有点发直，大脑一片空白，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陌生人：“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江白渚轻轻一笑，朝窦榆缓缓走来，轻轻拉起他一只手：“这已经是最后了，一切都要结束了，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听罢，窦榆抽回手，警惕地觑着江白渚：“回去什么？你在说什么？”
江白渚：“我们的任务快要完成，我们可以回到现实世界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假象，这都是‘绿洲’系统根据人类的精神活动编织的假象世界，这些假象困住太多的人了，我们的任务就是毁掉这些假象，放迷失在这里的人们回家。”
“阿鱼，我们马上就能回家了。”江白渚重新握起窦榆的手，捏了捏他的手心。
但是，窦榆的表情很是抗拒，他想要再次抽回手，没能如愿。
“我不回去。”窦榆道：“这里就是我家，我没地方可以回去，我属于这里。”
“什么……？”方才还一脸笑意的江白渚突然严肃起来。
窦榆目光炯炯地盯着他，重复：“我不会跟你走的，黑龙你就是个叛徒。当初非人从天界堕入人间，就是创世神没能给天基加固，才造成了如此的惨剧，而我身为一个人类，却有幸被女娲带到天界，拥有鼎鼎神格，我应该知恩图报，为天界做一点事。”
江白渚觉得不妙：“你想做什么事？”
窦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使不出白火了，他本来想挟持江白渚的，结果只能干巴巴地说：“我要以身为基，重新给天界加固天基，以报知遇之恩。”
“你……是谁告诉你这些的？是谁想叫你这么做？”江白渚问道，死死扣住窦榆的手腕，不让他突然离开，去牺牲自己，做什么天基：“是不是他……”
说罢，一阵脚步声从远方响起，越来越近。
“是我又如何？”
那脚步声的主人道：“你毁了我的‘绿洲’宝地，还想鸳鸯成双的回去？嗯？”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破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