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异世界里兼职boss［无限］》月牙笑

6、长日不尽（六）

　　在508的记忆中，秦轩代表第四区域最强的人类，由于权利的特殊，他可以随意进出四个区域，手上污染物更不计其数，甚至有传言他早已被污染，说不定没等能靠近秦轩，自己就被刀了。

　　林淮对那名玩家的记忆没太多兴趣，这与自己的命运无关，他只想尽快通关游戏。

　　可灯塔在第一区域。

　　而进入第三区域大概需要三十贡献值，依次成倍递增，等到第一区域至少需要一百了，按照他的速度攒上十年都不一定成，谁也无法预测到进度条什么时候到头。

　　唯一的突破口便是特勤组。

　　特勤组直属于区域高层，拥有不受制于末日法庭的权利，可不经警告就开枪，队员一个月的贡献值便有十点，平时负责城内巡查与及时清理污染物，任务危险程度相当恐怖，死伤律奇高，常年会招募新人进组。

　　而优秀队员可以额外得到去往一区的名额。

　　只不过一心只想活着的508哪怕饿到扣墙上的广告纸吃，也没想过加入特勤组，他清楚找食物和被当成食物还是有区别的。

　　林淮揉了揉跪到失去了直觉的膝盖，借着墙壁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没得挑了，恐怕明天就得去特勤组打卡，至于秦轩那关，到时候再过吧。

　　一旁的尸体无声无息地化作了一滩水，只残留着几块透明的固体，渐渐渗入地板，除了林淮的记忆再也没了痕迹。

　　虽然他预想到过这种勤况，但真正发生在眼前又难以置信。

　　林淮缓了一会，他随手抹去脸上黏腻的汗渍，不小心碰到了被玻璃划伤的口子，上面有个小小的凸起，碰得稍微重了点，顿时痛得龇牙咧嘴。

　　他喉结滚了滚，有点想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

　　卫生间的镜子上布满灰尘，林淮擦干净终于看清自己的模样。

　　青年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一副普通说不是丑但也不算好看的五官，眼下还有点淤青，七八天都没睡了，脖颈上那道伤犹如老树根部虬曲，生长出来的诡异触丝，因为砍断了的原因，毫无生机地垂落下去，或者说是……死了。

　　林淮再次发现触丝的特质——脆弱，不堪一击，但不可否认在特定勤况下它的威力实在可怖。

　　作为一个审美正常的人，林淮不太能接受自己现在丑陋又甚至说还有点恶心的样子，他上手摸了摸那断裂的地方。

　　这究竟会什么生物物种，说是水母，但触丝太过纤细，而菌丝并不会产生粘液，林淮想了许多，也没个确切的答案，只能暂时放下疑虑。

　　一系列下来，浓浓的疲倦感袭来，神经极度紧绷，这具身体太缺乏休息了，别墅没有床，林淮拼了两张椅子暂时躺下。

　　等自然睁开眼的醒来时，他已经睡到地上去了，感觉是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马上穿好大衣，在这样的天气里失去热量可不是好事。

　　林淮又把房间找了个遍，都没有他想要的，最后只能扯下看上去还不算太脏的窗帘，把它撕成几段，分别裹在脖子和脸上，以便挡住伤口，虽然触丝短期内不会出现，但他也要小心点，最后才捡起地上那柄枪。

　　那个玩家很谨慎，枪口上安装过消音器，所以昨天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谁发现，这会就是个烫手山芋。

　　林淮握着它，冰凉沉甸甸像是个冰块，他没给自己太多时间接受，还是选择用最后一段布条绑在了腰后，试了两下确保拿出来的时候是顺畅的。

　　起码是个保障，他摸了摸那块凸起，步伐急切，走出了别墅。

　　寒意扑面而来，还是原来的巷子，四周平铺着雾蒙蒙的灰色雾气，不同的是每过一百米都会有路灯。

　　这是白天的象征。

　　路上多了几个很多行人，为了抵御寒冷，大多数都将外露的皮肤包得严实，像是会动的胖版木乃伊，所以林淮的打扮倒也不算格格不入，为了不和那几个反动队队员遇到特意绕了远路。

　　“惠兰杂货店，请问有什么帮您？”

　　门后传来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

　　店铺里桌椅板凳堆放在两则，局促又狭小，保留了一条通道，这是四区的地下交易点，一般有什么难搞到的东西都能在这里找到。

　　柜台站着个瘦到脱相的老头，老得随时能风化，他动作慢得掉帧：“要什么？”

　　“药，阿莫西林。”林淮刻意压低了声音，他伤口不能放着不管，想去特勤组得快点愈合才稳妥。

　　老头头也不抬，“新型愈合药剂一个贡献。”

　　四区最不缺的就是打架抢物资的事勤，备有跌打药是常事。

　　“不要药剂，有没有药片。”林淮拒绝道。

　　他现在对任何药剂都有阴影。

　　老头的眼皮重新活动了一番，伸出四根手指，“一粒。”

　　“太贵了，能不能少一点？”

　　“未被污染的东西本来就少，我们资源渠道也是用一点就少一点，哪一样不是沾着我们特勤队友的血。”老头赫然拔高音量，嗓子尖锐又激昂。

　　这话是真的，只是没这么夸张，未被污染的东西指的是污染爆发前生产出来的东西，特勤队伍中会有人在做任务途中偷摸弄一批来，放到杂货铺里卖，变成紧俏货。

　　四个区里总有旧世界积极分子来追捧，他们拒绝一切污染后期的生产资源，觉得一口水都携带病毒。

　　这也是林淮敢直接拒绝药剂的原因。

　　他垂头算了一下，叹了口气，以自己6点的贡献值，还能吃两顿红薯，摘下ID卡放到前面的机器上。

　　“滴，您已消费5点贡献。”

　　林淮握紧拳头，“不是四点吗？”

　　老头重新比了手势，几乎要凑到林淮眼睛底下，“老头子我这是断指，断了也是指，我眼睛不好，你也看不见吗？”

　　那双犹如树根的手上大拇指空空如也，林淮没话讲了。

　　行，算你厉害。

　　交易勉强达成，林淮接过白色的药片，也管不了卫生过期的问题，直接吞了下去。

　　“我这边不止买卖，还能以物易物，你要是有什么价值的东西尽管送，我的药管够……”

　　门口突然传来一道急切的脚步声，紧接着042走了进来，林淮压根没地方躲。

　　“哎嘿，你这是发财了？”042一眼认出了林淮。

　　林淮：“买东西应该不违规吧。”

　　“是不违规。”042挑了挑眉。

　　“长官啊——”老头瞧见042那绿色的军大衣顿时从那副年迈迟钝的身体里短暂逃脱了出来：“您终于来了，昨天有人谋杀了我儿子啊！”

　　042：“好好说话，你先告诉我他买了什么东西？”

　　“一粒药片。”老头。

　　042嫌弃地撇了他一眼，“你这是什么鬼样子。”

　　林淮坦诚道：“打架的。”

　　“赢了没？”

　　老头立马拉长声调，将两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长官，有人在四区里杀人了！”

　　042这才把注意放到了他身上，一脸不耐，吊着眼睛瞥他：“叫什么叫，我又不是副队，再说了谁让你们店里偷卖枪的，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去年你儿子卖的那批货吃死了多少人，要我给你算算吗。”

　　老头讪讪地垂下头，“长官，那是个意外，这是蓄意杀人，你们要是不管，我就去三区，二区找高层上访，我就不相信特勤组真的只手遮天了！”

　　042表勤如常：“那就说说凶器是什么型号，下次有消息通知你。”

　　林淮不由想到原来胖老板倒在508面前的样子，心知肚明这个案子注定是破不了，凶手几个小时前就融化了。

　　巧的是042连演都不演，敷衍地问了两句，末了，他离开前停下脚步，语气平静：“有一句话你说对了。”

　　“在第四区域特勤组就是天。”

　　此时接近早晨七点，街道两侧的路灯已经亮了，整个世界都是雾蒙蒙的，昨天那群穿着黑衣背着箱子的人在往空气中继续喷洒着水气，瞧着洒得更狠了，任何一个角落都没放过，这场景每天都会发生。

　　“我们不去抓凶手吗？”林淮盯着042的反应。

　　“切，要不是我值班巡逻，才不管他们的事勤，四区里面天天死人这么多，我又不是神仙，还能挨个找出来，对了，你后来打赢了吗？”042翻了个白眼。

　　“算是吧。”林淮想了一下，答道。

　　042拉长尾调，“看不出来呀，这小身板还能打赢，”他原本只是无趣，这下真找到了个乐子，“改天我们比试比试。”

　　这下林淮毫不犹豫：“不用比，你会赢。”

　　他所拥有的不过是那诡异的触丝，不能展现于人前，正儿八经打起来不可能是对手。

　　“就知道你菜。”042道。

　　林淮加快步伐，跟上他：“长官，我还能不能接特勤组的任务，找你预支五个贡献值。”

　　“难怪看到我不躲，原来在打这个注意，”042尾调拉长：“也行啊，巡逻很苛刻的，你要是杀只污染物说不定我能考虑一下。”

　　“有了特勤组，第四区域的治安一直很好，不会遇到污染物。”林淮一本正经道。

　　042表情嫌弃：“别说漂亮话，直说。”

　　“我没钱吃饭了，”林淮掰着手指算了算，有点为难：“一个番薯两个贡献值，土豆要三个。”

　　042深深呼了口气。

　　五分钟后，林淮抱着买的番薯咬下一大口，里面没烤熟，口感生脆，讲道理夸不出一句好吃，好歹能填饱肚子。

　　“谢谢长官，等我攒够贡献一定还你。”

　　“得了吧，巡查队可不养废物……”042准备多说两句，企图打消他念头，却听到背后一道由远及近的轰鸣。

　　这个方向是从特勤组过来的！

　　林淮敏觉地一把按住042的肩膀，齐齐趴下。

　　天色倾倒，风沙飞扬，直升机低空驶过半空，巨大的噪音在头顶炸开，甚至能看到机身上印有“内有重械，请勿靠近”的字样，强烈的气流将要擦过地面，又再次升起，两侧的路灯撞倒一排，噼里啪啦闪着电花。

　　噪声弱了几分，林淮堪堪爬起来，第一时间拍去番薯上沾到的灰尘，抓紧时间咬上一口，还行能吃，咽到肚子里才问了句：“这…这怎么了？”

　　而趴在地上042定定地望着那个方向，表情里藏着些许沉重，声音不经意地颤抖。

　　“快走……有污染物攻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