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小医娘》叶流金

19、第019章 口罩

　　沈清本来算着时间提前来的，没想到进了古家才发现已经来了十几个人。
　　那日的孩子们几乎都来了，还带着各自的娘亲、嫂子和姐姐等人，这些女人们得知有活要做，又拉了要好的姐妹过来，沈清才进屋没多一会儿，又林林总总来了几拨人，小小的古家都坐不下了，连院子里都站了一些人。
　　沈清倒没想到古靖能一下子叫来这么多人，不过转念一想，如今女人们没什么娱乐活动，有什么新鲜事儿都乐意来凑个热闹，更何况听说还有钱赚，所以才来了这么多人。
　　这一点她倒不在意，不过想着人多了，自己准备的两大包袱布头只怕是不够，还得想想别的法子才是。
　　等人到得差不多了，沈清便笑着招呼道：“各位大娘，婶子，嫂子，姐姐妹妹们，大家伙听我说几句。”
　　原本叽叽喳喳聊天的女人们闻言便安静下来，齐齐看向沈清。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沈翠未免有些不自在，沈清却神情泰然，笑盈盈地大家说道：“今儿请大家过来，是我想做些小物件，就是这个。”
　　沈清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口罩举起来，给大家看。
　　“这是个啥？做啥用的？”一个年轻媳妇嘴快地问道。
　　“这叫口罩。”沈清解释道，“大家可能之前没做过，等下让我二妹教大家做，都照着这个尺寸和形状做就行了。”
　　一个挨着沈清很近的大娘拿起了炕上的另一个口罩，翻来覆去地看了几下。
　　“看着倒容易做，清丫头，你做这个干啥？”
　　沈清笑笑，说道：“我做来有用的，各位都瞧瞧看，这个能不能做？”
　　沈翠闻言便说道：“很简单的，我姐一教我就会了。”说着便拿起布头讲解起来。
　　在场的各位都是会针线活的，这小小的口罩连九岁的沈翠都会做，更何况是她们，沈翠不过说了几句，大家就都明白了。
　　沈清便说道：“我这里有布头和针线，可以分给大家拿回去做，做好的口罩给我就好，两个口罩我出一文钱的工钱。”
　　一听说工钱，大家都竖起了耳朵。
　　这个叫口罩的东西看着小小的一个，比袜子都好做，比纳鞋底子也轻省多了，而且针线和布头都是沈清提供，她们只出个手工就行，一天做个十来个就有几文钱，要是手快些的，二三十个也做得出来。
　　女人们一听说这么好的活计，屋里屋外顿时活跃起来，都要过来抢布头。
　　沈清忙说道：“布头和针线我来分，每个人都有的，还有，如果用自家的细棉布做的口罩，我也收，一文钱一个。”
　　都是会过日子的女人，谁家里没点儿碎布头？就算没有，去布店买点儿布头甚至扯块布，也能做上许多口罩，做出来一个就有一文钱拿，这又划算多了。
　　听了沈清的话，要抢布头的女人们顿时就没那么多了。
　　有女人不放心，问道：“清丫头，这么多口……口罩，你有钱收吗？”
　　都是胡同里的街坊，谁不知道沈家穷得快揭不开锅了？这活计虽然好，可也要有钱拿才行。
　　沈清也不恼，笑着说道：“正好前阵子家里有了点儿进项，旁的不说，工钱一定少不了大家伙的，都在一个胡同住着，我们就算想赖账也跑不了呀！”
　　几句话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再想到沈家虽然穷，人品却是信得过的，大家这才放心，上前领了布头针线。
　　沈清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口罩的样品不够分，女人们却有办法，跟古靖要了纸和剪子，唰唰几下就剪了一大堆的纸样子。
　　趁着她们剪纸样子和学习怎么编抽绳，沈清叫了黑子和小老西儿等几个孩子过来，问道：“你们几个最近做什么呢？”
　　几个孩子不过十岁出头，前阵子靠着卖柳条赚了不少零花钱，对沈清都十分有好感，闻言便纷纷回答。
　　“我这几天跟着娘挖野菜！”
　　“我带着弟弟捡煤核呢！”
　　这时候没有九年义务教育，半大孩子就能干活，若是家人有手艺的多是在家里帮忙，眼前这些孩子多是家中没什么技术可学，只能做些家务或者卖花、卖野菜、捡柴火之类的简单活计。
　　沈清摸了摸最小的孩子的头，温言说道：“明儿晌午你们都过来，姐姐有事情叫你们帮忙。”
　　孩子们本是跟着家中长辈过来的，听沈清这么说都赶紧点头答应。
　　很快女人们分完了纸样，又跟沈清确定好五日后一起交口罩，便各自散去。
　　眼看着天色黑了下来，沈清赶紧带着沈翠回了沈家。
　　一进院子，她就听见沈齐氏正在骂人。
　　“……不让人省心的玩意儿，家里头人的嘴都供不上溜儿呢，还有闲心养它们！？趁着没饿死，明儿就拎集上卖了去！”
　　听沈齐氏的骂声，沈清便猜到是沈翠买小鸡崽儿的事儿被发现了。
　　也难怪，沈家就这么大，十五只小鸡也藏不住，沈齐氏一回来就会看见。
　　沈武撅着嘴一脸不乐意，却又不敢说什么，就在这时，沈翠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奶奶，这些小鸡崽儿不能卖，是我要养的！”
　　沈齐氏在集上做了一天，桑葚却没卖上几个钱，又饿又累正是闹心的时候，听沈翠这么一说，火气越发上来了。
　　“你养？你自己肚子还吃不饱呢，拿啥养它们？”沈齐氏没好气地说道，“想一出是一出的，这么多只鸡，要长大得吃多少粮食！？”
　　沈翠倔脾气上来了，梗着脖子喊道：“我养就我养！我去挖野菜，我去抓田螺剁碎了喂它们！”
　　“少扯淡了！你会养鸡吗？这么点儿的小鸡，不出五天就得让你祸祸死了！还不如赶紧卖了呢！”
　　眼看着祖孙俩越吵越凶，沈清赶紧拦住气得直跳脚的沈翠，向沈齐氏笑道：“奶奶，二妹就想养几只鸡，您就答应她吧，小鸡养大了会下蛋，咱家也能吃点儿好的不是？”
　　“我有钱，我不用家里的粮食！”沈翠从沈清身后探出头来，气鼓鼓地叫道。
　　“真是反了你了！”沈齐氏一拍大腿，“兜里有几个大子儿，就敢不听我的话了是不？我能给你钱，我也能要回来！”
　　沈清生怕沈翠被激得把实话说出来，连忙死死拦住沈翠。
　　“奶奶，这点儿小鸡吃不了多少粮食的，我和二妹省下几口，再掺点儿野菜，很快就能养大了！”
　　沈武也跳了起来：“还有我！我不吃饭了，都给小鸡！”
　　沈齐氏怒道：“从你们嘴里省下来粮食给鸡吃？饿不死你们！”
　　屋里的沈敬德实在听不下去了，拄着木棍走了出来。
　　“行啦，别吵吵啦，孩子们不也是为了家里能多个菜吗？”他指了指桑葚，说道，“那桑葚摘不完，掉下来也是烂掉，让鸡吃去。”
　　沈齐氏想到卖不出去的桑葚，更是心烦，一扭身去厨房做饭了。
　　见她走了，孩子们这才放下心，沈敬德见他们围着篾笼看小鸡的样子，也不由得笑了。
　　“你们几个呀，别总惹你奶奶生气，养鸡是好事儿，可也不能说买就买呀，家里啥都没预备呢……”
　　沈敬德说着，慢慢走到偏厦，捡了几根木头出来。
　　“二丫头，小武儿，你俩过来给我搭把手，咱们搭个鸡窝。”
　　一说到搭鸡窝，沈翠和沈武都高兴起来，赶紧过来了。
　　沈敬德一边干活，一边说道：“要养鸡也不用省自己的口粮，你们正长身子，哪能挨饿呢？鸡能吃好多东西的，去土里挖个蚯蚓，去外头撸点儿草籽，就够喂它们的了……”
　　“我知道了！我让我哥多下点儿鱼篓子，抓的鱼啊螺啊，剁碎了晒干了都能喂鸡！”沈翠眼睛一亮，欢快地说道。
　　“过了这个月再说吧。”沈敬德笑着摇摇头，“我也得跟大平说一声儿，这鱼篓就先别下了。”
　　“为什么呀？”沈武歪着头，一脸地迷惑不解，“家里有鱼吃，还能卖钱，哥去抓鱼不好吗？”
　　沈敬德耐心地解释道：“不钓三月鱼，不打三春鸟，这时节鱼儿要咬尾，鸟儿要抱窝，可不兴抓它们呐！”
　　孩子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沈清见这里没自己什么事儿，便想去找沈平，问问冰糖买了没有。
　　她看了看屋里屋外都没找到沈平的身影，正要出门看看，就听见厨房里传来沈齐氏的声音。
　　“这又是哪儿来的冰糖？！”
　　沈清暗暗叫苦，硬着头皮进了厨房。
　　沈齐氏正在生火做饭，翻粮食的时候就瞧见了多出来的一大包冰糖，顿时心疼不已。
　　“这么大一包，哎哟哟，这得花多少钱呐！”
　　沈清深吸了一口气，赔笑道：“奶奶，糖是我买的。”
　　沈齐氏瞪了她一眼，说道：“你们几个就作妖吧，手里能有几个钱，就这么散漫地花？才买了甜水，又买冰糖！”
　　沈清忙说道：“奶奶，我寻思家里的桑葚不好卖，想着做点儿糖试试。”
　　“桑葚做糖？！我压根就没听说过！”沈齐氏皱着眉头说道，“桑葚卖不出去就晒成干呗，何必还买糖去配它？就知道糟践东西！”
　　“奶奶，您就让我试试吧，说不定能卖上钱呢？”沈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