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心》金厘

47、第47章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说不定她现在已经抱上孙女了，孙女还会叫奶奶了呢。

　　秦盈之不满地剜了一眼坐在一旁，凑近话筒偷听的老路。
　　她生气地偏过身子，留给糟老头一个后背。

　　“什么时候回来吃饭？”秦盈之说，“带着荀一宵一起，看看人家姑娘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路遥惊讶，没想到事情峰回路转的这样快，这样的猝不及防。
　　他旋即喜笑颜开：“下周末就回去。”

　　秦盈之扶着额头，只觉得脑壳生疼：“挂了，我要去劝你那个油盐不进的爹。”
　　“谢谢老妈！”路遥激动的只差90度鞠躬了。

　　原本打算的长久战终于宣告结束。

　　路遥精神抖擞，兴致勃勃。
　　左手关东煮、钵钵鸡、麻辣烫，右手一袋子奶制品。

　　5点多，正是下班回家的高峰期。
　　他挤在电梯里，显得格格不入，又有那么点寻常。

　　“兄弟，你咋没穿制服？新来的？”一旁的黄衣服小哥攀谈道。

　　路遥望着他手里的打包盒，再看看自己手上的包装袋。
　　终于明白点什么。

　　如果穿身蓝制服或者黄制服，再戴一个标志性头盔，他能瞬间化为外卖小哥。

　　“19层到了。”
　　电梯报站声打断了两人即将开始的对话。
　　路遥笑着回道：“女朋友点的。”
　　而后一脚迈出电梯。

　　路遥腾出手刷卡，门锁咔哒一声。
　　紧接着，厨房方向传来一道温柔女声：“回来啦？”

　　家里有人等着，这种感觉分外的好。
　　“回来了。”他应道。

　　荀一宵从厨房探出头，身上系着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碎花围裙。
　　“我做了小米粥”她斜靠在门口，笑吟吟的问，“砂锅很好用呢，你真的没有偷窥我的朋友圈吗？”

　　“你说呢？”路遥笑了下，从她身边走过。

　　椒麻香瞬间攻占了荀一宵的味蕾。
　　她走到他身边，继续追问：“LAN真的不是你吗？”

　　疑问的语气被她说的很肯定。
　　路遥斜也她一眼，调侃道：“福尔摩斯荀？”

　　“少贫嘴。”荀一宵嗔他一句，转身轻车熟路的取盘子和碗递给他。
　　路遥接过盘子，开始拆外卖包装，“什么时候知道的？”

　　“因为驯鹿。”荀一宵撑着中岛台的边沿，缓缓继续，“胡姐说那是我的荀和你的路，所以叫驯鹿。”

　　路遥颔首：“还不算笨，花了几年总算想明白了。”
　　一份关东煮被他倒入深口碗里，继续下一个。

　　荀一宵不搭理他话里的揶揄，帮他把关东煮放到餐桌上。
　　“所以我就在想LAN会不会是你的微信。L是路，A是and，N是我的小名宁，一个在《渡春风》前夜诈尸的号，其实很好猜。”

　　路遥似笑非笑斜她一眼，满脸写着——很好猜，还猜这么久？
　　荀一宵气恼，又没办法，毕竟她恍然大悟的有点晚。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她引用了一句古诗。

　　路遥抬手示意她把麻辣烫端出去。
　　“LAN是一个团队，是我为你准备的，LAN这个微信号起初是个人号，后来成为工作号。”

　　“我完全没印象。”荀一宵疑惑，“因为什么事情加的？”

　　“19年冬天，凌晨机场。”路遥提醒她。

　　荀一宵皱眉，片刻后，眉头松动。
　　她终于想起来了。

　　19年，她独自坐飞机回横店，抵达机场时已经是凌晨。
　　候车的地方，只有她和另外一个女孩。

　　那时网上报道了网约车出事的事情。
　　女孩子走上前说，害怕一个人搭车。

　　于是荀一宵毫不犹豫的同意结伴搭车，并把人送回家。
　　两人加了微信，还留了电话。

　　这几年，她也只当萍水相逢，并未把那个女孩和孟晴联系在一起。

　　“孟晴是你的铁粉，这话一点不夸张。”路遥笑着引人坐下，“她是真的很喜欢你。”

　　“我们从没说过话。”荀一宵喃喃，“她也从没提起过这件事。”
　　“不打扰、静静围观是她的选择，也是我的。”路遥笑道。

　　荀一宵望着他，情绪复杂，缓缓落座。

　　爱意被他深埋在每一次小心翼翼的窥探里。
　　所以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我有个事情要和你说。”路遥布置好餐桌，拿了酸奶递给她，“希腊酸奶，你最喜欢的。”

　　荀一宵收回视线，笑着接过：“什么事呀？”
　　路遥正式的端坐在她对面，表情也跟着严肃。

　　“你这样，我很紧张，总觉得你在面试我。”荀一宵口吻轻松，开玩笑。

　　“我想约荀小姐下周周末的时间去我家，好吗？”路遥诚恳道，目光期待认真的看向她。

　　荀一宵愣住。
　　几秒之间，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对他的潜台词似懂非懂。

　　“见爸妈。”路遥一锤定音。
　　荀一宵讶异，不可置信的说了两个字“什么？”

　　“我妈问我，你有没有答应我的求婚。”路遥笑。

　　几秒之后。
　　荀一宵讶异的表情里终于露出一丝笑意：“那要看路总的表现咯。”

　　“成，那我让何助约你时间。”路遥说，“今天搬家，好事成双，再破个戒？”

　　荀一宵捏着筷子，打量着满桌红亮诱人的川渝美食。

　　小米粥在砂锅里散发着热腾腾的气体。
　　外卖来的关东煮、麻辣烫、钵钵鸡各自归位进入合适的餐具里。

　　暖黄色的射灯盈盈的落在两人身上，氛围拿捏的正正好。

　　“如果现在拍张照片发给胡姐，她一定能气炸了，然后夺命连环call。”荀一宵托着下巴，玩笑道。

　　“被她骂过？”
　　“我还好，最初偷吃被骂过，后来她看我在吃喝上自觉，也就不管我了。”

　　路遥上半身往前凑，刻意压低声说：“那我们就悄悄的谁也不告诉。”

　　两人就好像做了坏事的小孩子，在商量如何做才能瞒得住大人。

　　荀一宵伸出食指晃了晃：“不，这么重要的时刻当然要拍照留念。”

　　话音落下，她已经打开了前置摄像头。
　　“阿遥，看镜头。”

　　相机咔嚓一声，时间定格在这一秒。
　　路遥傻气的看向镜头，表情愣怔。
　　荀一宵笑的灿烂，露出洁白的牙齿。

　　两人中间是丰盛的晚饭，窗外是深蓝色的夜空，坠着星星。

　　“完美，发你了。”
　　荀一宵满意地收起手机，岔开话题：“外卖也很有仪式感嘛！”

　　“仪式感？”路遥喃喃接道。
　　打了个响指，起身去酒柜开了瓶红酒。
　　“庆祝‘我们的家’，怎么能少了助兴的东西。”

　　荀一宵望向他手中的红酒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有阵子没喝这东西了。”她怅然。

　　路遥眼眸闪动了下。
　　在用牛奶代替红酒之前，她有很多时候是靠红酒助眠。

　　“今天特例，只能喝一小杯。”他低声接道。
　　一面说，一面真的只倒了一小杯递给她。

　　荀一宵握着小又精致的酒杯，打量片刻，问：“这是喝白酒的吧？”

　　“白酒杯喝红酒，有意思吧。”路遥笑笑调侃。

　　“那庆祝我们同居愉快。”荀一宵大方举杯向着他。

　　路遥望着酒杯，手臂一弯，从她手腕处绕出。
　　“那我就不客气了，交杯酒，我先喝了。”

　　望着他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
　　荀一宵目光一滞，旋即又好气又好笑地嗔他一眼。

　　“不喝吗？”路遥眉头微挑。
　　荀一宵抿唇低头，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空酒杯被路遥接走，放下。
　　下一秒，人就在他拥入怀中。

　　“什么时候才能去民政局啊。”路遥搂着她，摇呀摇。
　　只一小口，他就醉了。

　　荀一宵窝在他怀里。
　　如果冲动一点，她可以明天就同他去民政局。

　　她长舒一口气，惋惜道：“可惜明天是周末，民政局不开门。”

　　路遥立马来了精神，提议道：“周一呢？”

　　她给自己挖了一个坑，而此刻，她在坑里。
　　荀一宵说：“胡姐会疯的。”
　　她搬出了胡芮。

　　路遥松开手：“你等等。”
　　话没说完，人就跑回卧室，很快拿出来四只精致盒子。

　　荀一宵疑惑的望着他，心里却隐隐意识到了那是什么。

　　视线飘忽的落到他的动作上，懒他一个个打开，摆到桌上。
　　“加上你手头那枚，一共是五枚戒指。”路遥说。

　　荀一宵低喃：“一年一枚戒指？”
　　“嗯！从18年到22年。”路遥点头，“今年还没买，我想今年和你一起去买，挑你喜欢的。”

　　荀一宵垂眸，手指拂过五枚款式不同、颜色各异，但肉眼可见的一个比一个大的高定钻戒，哑然。

　　“你……”荀一宵哽了哽，酸涩感直冲鼻头，眼前萦起水雾。

　　“对我来说，那一晚，我就已婚了。”路遥缓缓陈述，伸手撷去她的眼泪。

　　脑海中猝然闪过一则八卦——“先排除驯鹿老板，听说这位已婚。”
　　原来那时小道消息说的驯鹿老板就是路遥。

　　荀一宵哭笑出声，眸光闪亮，笑望着他。
　　“我有过同样的感觉。”

　　路遥攥着她的手，急急的进一步解释：“忘了告诉你，我对外一直说自己是已婚，不过他们都不信，以为我是故意这样说来挡桃花。”

　　他们这些烟雾弹一个接一个，真真假假看得人眼花缭乱。

　　“那你表弟把你身份藏的挺严实。”荀一宵认真的点点头。

　　“是藏的很好，只要我不出头，你恐怕一直不会把驯鹿和我联系在一起。”路遥回道，音调里夹着少许失落。

　　荀一宵静了几秒，囫囵地接了句：“其实我挺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