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心》金厘

39、第39章

　　“小姑娘火气别那么冲！”武指负责人说，“发生这种事，我们也不愿意的呀。”

　　“来了来了，医生来了。”
　　几人即将升级的争吵被打断。

　　医生拨开众人，半蹲在地，左右看了看，又来回按按捏捏。
　　这一通操作下来，荀一宵疼的额头冒汗，止不住的倒吸气，眼泪在眼眶滚了又滚。

　　“还好下面有个垫子接着，没大碍，但最好还是送医院处理下伤口，拍个片看一看。”医生说。

　　众人稍稍松了口气。

　　秦锡当即安排人，把荀一宵抬上担架。
　　“李圆你快跟着宵宵一起去医院，拍片做检查，做全套啊。”秦锡吩咐。

　　李圆点头，护着人就往外走。
　　“我跟你一起去。”元嘉仪说。

　　见众人都为她的事着急，荀一宵忙说：“我还好，我休息休息就能行。”

　　“姐，别强撑，赶紧去医院是正事。”元嘉仪急声催促。
　　“耽误不了进度。”秦锡拍板，招呼几人赶紧去医院。

　　临上车，荀一宵拉着李圆，压低声，叮嘱道：“别和他说。”
　　李圆怔了下，瞬间明白她的意思，这是不想让那位担心。

　　“我尽量瞒着。”李圆苦着脸，安抚道。
　　“拖一天是一天，他那个脾气。”荀一宵叹了口气，双眸放空的望着车顶，“先瞒着，别让他担心，他那边事多。”

　　“姐，先把止疼药吃了。”李圆擦擦眼泪，把方才医生给的药喂到她嘴边，“吃了就不疼了。”

　　止疼药的药效没多久就上来了。
　　荀一宵轻飘飘的，意识渐渐模糊。

　　江城，路氏集团总部。
　　今天的不知道第几场回忆，路遥听的心不在焉，视线时不时往窗外望。

　　落地窗外，晴空万里，连天空的颜色都是异常明艳好看。
　　但他就是莫名感到不安。

　　从早上开始，右眼皮就时不时跳几下，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似曾相识的不安，好几年前，他也经历过。

　　大二暑假，荀一宵兼职途中出事。
　　当天，他也是心绪不宁，坐立难安。

　　路遥不动声色地揉了揉太阳穴，也不能这样巧吧？在横店会有什么事呢？

　　“路总，公司今年文娱方面的规划发展大致就是这样。”

　　路氏前几天从房地产转型，其中分支往文娱方向发展，这部分是路遥主负责，也就是这场会议的主要题目。

　　路遥收起胡思乱想的念头，目光不经意扫过黑屏的手机。
　　最后才转向正在做报告的人身上。

　　“总体规划不错，财务按着规划拟个预算出来。”路遥说，“和柠檬的后续合作再跟进一下，驯鹿那边的预算可以适当的往上提点。”

　　“明白，稍后我会把修订版送到您这边。”
　　“行。”路遥点头，“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就散会。”
　　众人回应说无事，一个挨一个起身，收拾东西往外走。

　　会议室很快就剩下路遥一人，他一动不动的坐着，抬手按了按眉心，那股子不安愈发的明显。

　　路遥解锁屏幕，除了工作信息，小没良心的并没有回信息。
　　李圆的微信号也是异常安静，就连剧组群都没动静。

　　路遥心慌意乱，强自镇定的拨通荀一宵的电话。
　　电话无人接听。

　　“咚咚……”
　　会议室大门被猛然推开。

　　路遥心烦的觑他一眼，斥道：“着急什么？”
　　何助理着急忙慌地跑过来：“路总，剧组那边出事了。”

　　路遥猛然起身，眼神倏地敛起，沉声追问：“怎么回事？”
　　声音里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

　　何助理被他陡然冷峻的表情吓住，硬着头皮说：“威亚没系紧，半道人掉下来了。”

　　路遥愣在原地，

　　如山的记忆扑面而来。
　　时间被拉回到那年暑假，他收到荀一宵出事的消息。
　　大夏天，他竟然感觉到一丝透彻心扉的凉意。

　　路遥喃喃追问：“谁？”
　　明明知道是谁，可他此刻就是想从何助口中听到相反的答案。

　　“荀小姐。”何助理低头回道。
　　路遥疾步往外走：“回横店。”

　　何助理亦步亦趋：“威亚下面有垫子，人掉在垫子上，稍微缓冲了下，才落到地上。人已经送到人民医院，拍了片子说没事。”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早说。”路遥脚步顿住，冷冷的质问道。

　　“荀小姐不让说，怕您担心。”何助理大气不敢出。
　　路遥阴沉着脸，斜睨他。

　　何助理小声解释道：“李圆偷偷说的，她不敢瞒着，瞒着可不就真出事了。”
　　路遥敏锐道：“剧组那边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通报？”

　　何助理抿唇，解释道：“可能是没来得及，事刚出不久。”
　　路遥哼了声，语气很差：“过去几个人把事故调查清楚，相关责任人都先暂停工作。”路遥说，“启用备案，C组先顶上。”
　　何助理点头称是。

　　上了车，路遥一颗心也不安定，面色阴郁的坐在后排，周身萦绕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前排的何助理看的心慌慌，闷头一路狂飙，三个多小时，车已经停在人民医院。

　　“去订份病人吃的营养餐送过来。”
　　路遥匆匆撂下这么一句话，推开车门，快步朝住院部去。

　　何助理还来不及多问几句，路总人已经融入人群，不见踪影。

　　正是晚饭点，电梯间挤满了来送饭的家属。
　　路遥西装革履又两手空空，显得异常格格不入。

　　等了许久都没挤上电梯，路遥干脆绕到楼梯间。

　　十楼不高不低，扶着十楼安全门的那一刻，路遥深深喘了口气，整个人慌的连手都在打颤。

　　这一幕和从前无限重叠在一处，同样的大汗淋漓，同样的近在咫尺，他却不敢走进。

　　1006很好找，出了安全门没多久就看见了。
　　路遥伸手想敲门，叩到门上的那一下，轻的几乎听不见声音。

　　眼前闪过很多糟糕的幻想。
　　路遥睁眼又闭眼，努力调整状态，最后小心翼翼地压下把手。

　　李圆闻声回过头，口型张了张，小声道：“路哥，荀姐刚睡了。”

　　路遥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轻着步子走到床边。
　　目光温柔垂落，一寸又一寸的观察，在心里做出评估。

　　片刻后，他缓缓吁出一口气，慌乱的心随着这口出气，跟着平缓不少。

　　李圆起身，让出位置，小声说：“手臂擦伤的地方，我刚给上过药了。”

　　“她吃饭了吗？”路遥顺势坐下，为她掖被子。
　　“姐说没胃口，喝了点水就睡下了。”李圆说，“哥，你先守着，我去买份皮蛋瘦肉粥回来。”

　　“你先回去吧，我让何助买饭去了。”路遥说，“你回去等剧组安排，这边我守着，嘴风严点。”

　　“哥，我明白。我就说姐说晚上没事，让我先回来。——哥，这是刚才检查的结果，我都放袋子里了，如果一会儿医生或者护士要看，给她就行。”李圆不放心的叮嘱道。

　　路遥接过文件袋，一张接一张看，确认真的没什么事，才放下心来。

　　“换洗衣物、卸妆护肤品，都在这个包里。”李圆絮絮叨叨的叮嘱。

　　路遥耐着性子听：“知道了。”
　　李圆再三确定没有遗忘，才转身缓缓往外走，小心带上房门。

　　等听到关门声，装睡的某人才慢慢睁开眼，嘴角弯起。　　“你怎么来了？”她问。

　　“不然呢？”路遥冷言冷语，“让李圆不告诉我？别人就不会说了？”

　　荀一宵心虚，小声说：“就知道瞒不住你。”

　　荀一宵冲他笑笑，努嘴示意他：“帮我调整一下高度，我躺的腰疼，想坐会儿。”

　　“腰疼也好好躺着，不许动。”路遥语气严厉，温柔的在她腰间塞了一个枕头。

　　“口是心非。”荀一宵撇嘴嗔他，嘴角扬起细微的弧度。
　　路遥一秒破功，他低声问：“还疼吗？”

　　“这会儿不疼。”荀一宵如实说，“剧组的同事太夸张了，还做了核磁共振呢。”

　　“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事故了，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路遥握着她的手，恳切道，“这不是私心，剧组安全一直是我们驯鹿最看中的事情，这是我们成立以来第一起严重事故，必须要引以为戒。”

　　荀一宵恍然意识到他话里的古怪之处，还没来得及往深处想就被打断。

　　路遥话音一转，气恼道：“如果不是李圆说，他们还想瞒着公司！”

　　对这事，荀一宵不陌生，甚至可以说轻车熟路。
　　她十分理解，他们为什么选择瞒报。

　　“他们再紧张我，依着我的咖位、我目前的情况，的确是没必要往上报，给自己找事。”荀一宵无所谓的笑笑，语气风轻云淡，“闹的人尽皆知，上了热搜就不好看了。”

　　“那也不能瞒报。”路遥说，“这叫欺上瞒下。”
　　荀一宵笑着伸手拽他袖口，来回晃了晃，撒娇道：“我这不是没事嘛！明天我就能生龙活虎的回剧组开工！”

　　“你给我好好休息！”
　　路遥断然否定她想明天开工的想法。
　　“小惩大诫是一定的，你先好好养着，不许乱操心。”

　　荀一宵愣住，明白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替她出头。
　　如果她再说些圣母心爆棚的话，就显得挺没意思的。

　　路遥也没再给她开口的机会，话题很快就被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