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犯错

4、4

　　贺兰生跟在他身边问他:“想喝奶茶？”他的神情自然，丝毫没有和前情人撞上的尴尬，如果不是陈东严跟他说里面有可能是他曾经包养过的小情儿他可能都不会进来催顾停云。
　　他也不清楚宋烟岚会乱说些什么，脸上温柔心中却想着要不要敲打一番让那家伙乖乖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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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顾停云牵着宋云岫离去后。
　　陈东严才慢慢开口:“刚才在酒吧里看到你那小玩意儿了。”
　　贺兰生抱着手，一时没反应过来，抬眼看了一眼陈东严挑了挑眉:“哪个？”
　　周疏林拆台:“你玩的还挺多。”他们大哥不说二哥，半斤八两的货色。
　　陈东严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之前闹事的那个，他在我的酒吧当服务员来着，之前有客人看上他，他把人泼了一脸酒，我替你摆平了，记得谢谢我。”
　　“早断了，行了下次请你们吃饭。”
　　贺兰生看着那关上的奶茶店大门，这会儿寒假本来就冷，几人站在冷风里也不是事。
　　“你们先回去吧，我有话要同小停单独说。”烟岚云岫，名字倒是好听，只希望说的话更好听点。
　　不要说些不该说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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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喝，”顾停云看了一眼周围:“他们人呢？”
　　“嫌天冷回去了。”贺兰生微笑开口“别管他们，娇生惯养的。 ”
　　顾停云好笑的看着他，也没在乎这人的嘴毒。
　　“等下赵李来接我们，明天我送你去上班？”
　　“好。”
　　两人一齐走了一段路，只是气氛沉默着，贺兰生有些焦虑，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应该说什么？说:“你猜到了，对吗？”又或者是“别折磨我了，小祖宗。”
　　可是他只是叹了口气。
　　“小停。”他说。
　　冰凉的寒风迎面吹过，他看到顾停云大半张脸都缩在风衣的领子里，那双漆黑的眼睛听到声音抬眼看他。
　　于是贺兰生的心没理由的软了:“愿岁并谢，与长友兮。”
　　“我永远是你的朋友。”也是你的哥哥，哥哥会永远保护弟弟。
　　所以那些东西你都不需要想，你只要开开心心的做自己，做那天上发光的月亮，我会照耀你，替你斩除阴影。
　　一辆电瓶车从他们身边开过，小小的身影抱住身前的躯体。
　　顾停云余光扫过，忽的叹了一口气，“贺兰生。”他认真的看着贺兰生。
　　“你不需要把我想的有多脆弱，有多多愁善感，有多圣母。”他有时候也很想敲开贺兰生他们的脑子看看，到底是什么让他们产生的误会。
　　他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但是亲疏有别，他也是人自然会偏向更亲近的人。
　　就像宋烟岚，他只是今天刚认识的陌生人，他也不会善心大发到为了他跟贺兰生去理论。
　　更何况刚才他已经想清楚让两人顺其自然的情况下，能帮就帮，别做多余自以为是的事就好了。
　　“小没良心，哥哥只是不想你为难。”贺兰生摸了摸他的头，他比顾停云高了半个头，这会能看见青年认真的眉目。
　　只是他的微笑之下，笑容带着点苦涩。
　　他自然知道顾停云的性子，如果他真的同顾停云说自己喜欢他，那这人做出的反应定然是远离他，不给他一丝一毫的希望。
　　就像太阳与月亮永远不会会面，他的爱意只配死于深渊。
　　这会儿也不知该庆幸还是后悔当时脑抽包了个跟顾停云有一分相像的小情儿。
　　后悔让顾停云发现他的爱意，又庆幸因为有宋烟岚让顾停云认为自己确实不喜欢他。
　　“赵李在等我们了。”他搂住顾停云的肩，就像是最坦然的伙伴，最心无芥蒂的挚友，“困得走不动了？要不要哥哥背你？”
　　顾停云慢慢眨了眨眼，小小打了个哈欠，“确实困了。”他也没理贺兰生的一时嘴快。
　　“小时候玩累了哪次不是我背你回去。”贺兰生语气搞怪阴阳，只是神色轻松自松，见顾停云瞪了他一眼，他才将人搂紧了一些，开口:“明天要带条围巾，我待会给你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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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停云是跟在爷爷身后进到贺家大宅的，他从小生活在江南水乡，见惯了河流小船以及夏天大片大片的荷花，这种高贵典雅的欧式别墅设计却还是第一次见。
　　玫瑰种满了庄园内的花园，蔷薇盛开在最热烈的季节。
　　贺兰生坐在那白色真皮沙发上，半大的少年已经有了父亲一两分的威势。
　　顾停云站在爷爷身旁，好奇的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有胆怯。
　　贺兰生的母亲是个典型的女强人，发尾大波浪的长发，同玫瑰一般艳丽的红唇，整个人就像光芒四射的利剑:“兰生，这就是你以后的书法老师，顾老爷子。”
　　生来高贵的王子站起身，向那位德高望重负有盛名的书法大家躬身弯腰:“顾爷爷好。”
　　头发尚未全白的老人笑呵呵:“你好，兰生。”
　　贺兰生抬起身，神色好奇的看着一旁的孩童，就听见顾爷爷开口:“这是我孙子，顾停云。”
　　成年人的交易往往不会让孩子们知道，贺兰生只知道这小孩和他的老师一齐住进了他家的西楼，明明是书法大家的孙子，自己却是个耐不住性子坐不下来的个性。
　　一叫他写字，那张如玉的小脸就绷个脸黑，后来贺兰生才知道，这小孩哪里是静不下来，他只是不喜欢书法，更喜欢画画罢了。
　　贺兰生在练字的时候，顾停云就在一旁画盆栽，往往贺兰生练完那小家伙还在画，他走过去站人身后都无法打搅人半分。
　　待人收了笔，他才挑着眉问他:“这么喜欢画画。”他定然是喜欢画画的，贺兰生算是这几天看明白了，这小鬼的性子比他还倔，要是不喜欢谁能让他乖乖听话静下来。
　　“嗯。”小巧的白玉金童点头，他看向自己的画，少年其实并未系统的学过，这会儿也是潦草卡通，只是初具神色。
　　“想不想开自己的画展？”贺兰生调戏他，趁着机会摸了摸他的头，看着小孩一脸茫然的样子，他接着开口:“画展就是把你的画儿全都放里面让人参观，到时候所有人都会夸赞你的画。”
　　小孩两眼亮了亮，那好看的跟两颗黑色玻璃珠似的眼睛中展现出一点开心，“想。”他说。
　　尚且没有修炼出厚脸皮的贺兰生红了红脸，轻轻啧了一声:“叫声哥哥，哥哥以后给你开。”
　　小孩歪了歪头，喊了声:“哥哥。”诱拐孩童的少年心中罪恶，却还是没忍住捏了捏顾停云的脸，“再喊一声。”
　　顾停云被捏着脸，贺兰生下手并不重，只是小孩儿皮肤嫩，一碰就泛红，顾停云有点委屈，觉得这人说话不算数:“你欺负人。”小孩红着眼，脸也红了一块儿，要哭不哭的样子让贺兰生那心都快化了。
　　“没欺负你，”贺兰生开口，“我哪敢欺负你。”
　　“别哭，小祖宗。”他蹲下身，握住顾停云的手，“哥哥等下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好。”
　　后来他才知道，这小孩儿父母在半年前死于车祸，他爷爷没敢跟他说实话，就骗他爸爸妈妈去工作了，过几个月就回来。
　　他们原本住在杭城，只是顾爷爷要来当他的书法老师，又不放心顾停云这么个小孩儿一个人待家里，就一起带了过来。
　　再后来，那年过年他们爷孙俩没回去，大年初一晚上拜了年没他什么事，他就想着去找小停云玩儿。
　　小孩红着眼坐在房间的大床上，贺兰生刚走过去小孩就跑过来抱着他，他想是不是有人欺负顾停云了，这小孩平日脾气又好又乖，周边的连带着他那几个一起玩的伙伴都很喜欢他。
　　只是他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小声的呜咽，夹杂着两句模糊的:“兰生哥哥，爸爸妈妈回不来了。”
　　贺兰生愣在了原地，抱着他整个人僵硬，他早就知道，可是他不敢跟顾停云讲。
　　所有人都知道，只有顾停云不知道。
　　爸爸妈妈死了，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他该有多难过。
　　小孩子还不懂死的概念，就像隔壁家养的小狗再也不会出现了，他的爸爸妈妈也不会再见了。
　　“小停……”贺兰生语塞，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孩子，该如何去安慰另一个悲伤痛哭的孩子呢。
　　他抱着他，一只手轻轻敲打顾停云的背，哭累了的小孩还是在他的怀里睡了过去。
　　他的手早就麻了，可是贺兰生还是将人抱到床上，替人盖好被子。
　　“哥哥会保护你的。”他说。
　　“哥哥保护弟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哥哥向你发誓好不好，所以不要再难过了。”
　　“不然哥哥也要哭了。”
　　小孩满脸泪痕鼻涕，哭的七荤八素，即使睡着了小声抽吸着鼻子。
　　贺兰生平生第一次照顾人，他去卫生间打湿了手帕替人轻柔的擦脸，在那柔软洁白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就像他的父母对他的晚安吻一般。
　　“哥哥会保护你的。”他说。
　　他说着，可是后面顾停云还是整个人沉稳冷静了下来，他学会了坚强，却更叫人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