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西北有雏凤》粉郎未来

10、流光飞舞

　　大意湖隐入深山处还能见一条小溪，支流被截断却因处在四面不透风的山壁间多了些温度，成了只有徐渭熊知道的山泉。

　　徐元照从弥弥云雾中起身，向倚在另一侧的姐姐看去。

　　徐渭熊整个身子浸在水里，阖眼费心思忖着什么，徐元照看了半天也看不明白，径直游到了姐姐身边。

　　被打扰的徐渭熊也不恼，睁开眼无言地望向了她，徐元照便朝徐渭熊和暖笑笑。

　　“红螭借给你，你倒原样还给我了。”徐渭熊道。

　　徐元照同她一样倚在石壁上，“我也不通道家符敕，用剑这条路怕是走不成了。”

　　徐渭熊恨铁不成钢地瞥了自己这个妹妹一眼，两个月交手了三个天象高手，她轻描淡写几句话过去了，以后认为北凉好战来找麻烦的人只会络绎不绝。

　　“别生气，别生气。”徐元照见状赶紧哄道，任凭自己在外面怎么无法无天，在徐渭熊面前永远是个大气不敢出的小羊羔。“这次再回武帝城，我只跟在哥的身边看好他拿剑匣。”

　　在家里，徐元照最怕徐脂虎，最疼的是黄蛮儿，还有两人都不愿意承认，最亲最有默契的徐凤年。但是好归好，徐元照从来不是个听话的人，唯有徐渭熊，自己对她说的都放在心上。

　　“你若再意气用事像曹长卿那样和人对上，我就把你绑回北凉。”

　　“哪还有第二次？”徐元照狡辩道，“能和他相提并论的剑神，王仙芝，邓太阿，绝不可能再对上了。”

　　“我猜蜀地大乱之后，被遣去平乱的人会从北凉出。”徐元照轻轻将下巴依在姐姐肩膀上说道。

　　见徐渭熊没有反应，又着意说道，“一定是和哥最不对眼那一个。”

　　“爹在，北凉就不会乱。”徐渭熊明白她的意有所指，平静答道。

　　“那日后呢。”徐元照将话挑明，“假如是为了你，他也许能留下。”

　　徐渭熊转首回顾她，

　　“没有假如。”

　　没有开始，就没有结束。

　　“回来了。”

　　徐元照行至东海，先去拜见了师父，跟随王仙芝惯例向岸头走去。

　　“在曹长卿手底下过了命，如今总算有了些一品宗师气象。”王仙芝满意说道。

　　“您既然这么说，我应当不必再被赶出武帝城了。”徐元照笑道。

　　白须老人点点头，“你留着当然热闹些，前些日子城里总有些冷清，新郎和楼荒待不住，先出去游历了。”

　　“城墙下的武奴也像是换了一批。”徐元照问道。

　　故人陆续凋零，徐元照说完一时无话，站着听潮声将间隙填上。

　　徐元照是王仙芝的第七个徒弟，此后王仙芝也懒得再收徒弟了，尤其是一些家世背景不差的，愈发难得到这位天下第一松口。

　　“将来你能长留的时间也不会多了。”王仙芝平静道，“出自北凉，自当还要回到北凉，为北凉三州尽一份力。”

　　徐元照颔首保证道，“我会永远记得自己来过东海。”

　　王仙芝默然捋须了半刻，随后说道，“不是这么一回事。”

　　“为师一直不收家世好的，就是怕他们学成后回去沾了争斗倾轧，将这里卷进去，武帝城始终应该独立在离阳之外。当初徐骁送你来，我一看是个根骨天赋算不上出众的小女娃，不准备答应。后来有人要我替他还北凉王一份恩情，普通也有普通的教法，便将你留下了。只是没想到这些年你长进飞速，越发负得起天下至高的气运。”

　　王仙芝夸赞徒弟一贯点到即止，转而换了话头着意说道，“有了新的，总会有一天要取代老的。若有一天我身死道消，还得有人来顾一顾武帝城。这里的人一心只求武道终极，受不了任皇室驱使，新郎和你的几个师兄也只适合做个苦行武夫，就剩下你了。”

　　他平淡转首，望了望这个开始众人以为资质平平，十五成金刚，十七入指玄，不日就要跻身天象的徒弟。

　　“我今天说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应验做数，你先听着吧，将来能记起来就行，别忘了。”

　　徐元照有些感怀，轻轻一叹。

　　“不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