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梦，非梦，疑是银河落人间》雨中良辰踏歌行

7、重逢

　　If I should meet thee，
　　after long years.
　　How should I greet thee?
　　With silence and tears.
　　当若他日重逢，
　　我将以何贺你？
　　以沉默，
　　以眼泪。
　　——拜伦
　　中山医院停机坪
　　直升机落于东院区16号楼楼顶，螺旋桨的旋转桨鼓动起一阵风，吹起他白大褂的衣角。
　　还残留着弹片的Yvonne在父亲的陪伴下，直飞到上海。抵达后，本来是救护车由浦东转送至医院的，张医生也已到了机场。但Yvonne在飞机上经历了太久，旅途上颠簸使得她身体情况更差了。领事馆安排了直升飞机直接送至中山医院。
　　她从飞机上被抬下来时，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她眉头紧锁，脸色苍白，脸瘦削了不少。氧气罩的雾气迷蒙又消散。她整个人看起来那么小只，两只手攥紧着拳头，指节捏的苍白。“她是在多么顽强地和痛作斗争啊”，他心道。
　　“小Y，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来接你了。”

　　“她眼睫毛动了动，似乎是挣扎着想睁开眼睛但终没能睁开。”
　　他观测了关键指标，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她的大体情况，还临时突击，学习了一些针对子弹造成的内伤和附带伤害的医学处理方法。
　　但眼前这一幕却仍让他有些始料不及。他还是没办法将那个笑容灿烂，生龙活虎，硬要邀请他一起打球的样子和现在的她联系在一起。上次见她，她整个人透着才情和自信，还拿过羽毛球女单、女双、女团冠军。他忘不了她在讲述夺冠历程中种种经历时，眼睛里的闪烁。想到这里，他呼吸都有些颤抖。
　　她怎么就受伤了呢？怎么就伤成这样了呢？他的心皱作一团。
　　“呜呜”，她睁开眼睛了，好像想说什么。
　　他帮她拿下氧气罩，她与他对视的瞬间，她愣了下。“哦，这不是在做梦？还是痛出幻觉了？”她心想。
　　她拍了他胳膊一掌，好像手是有感觉的。
　　“她是有什么要说的吗？”他心想。“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他的声音急切中不失温柔，眼神也关切地望着她。
　　此时，他一手帮她拿开呼吸面罩。半倾着身体，俯耳想倾听她想说什么。她从未与他的耳朵有这样近的距离。也从未与他的气息这么近。
　　估计是个梦，刚才的梦境检验时可能拍到别的什么东西了。她拿起他的手，拉近自己。
　　他以为，他拿走氧气罩，她缺氧很不舒服，赶紧把手伸过去，准备重新帮她戴好。没想到，她直接在他手腕处，留了个牙印。
　　是的，她轻咬了他一口。
　　“不是，你咬我干嘛？”他一惊，手（爪爪）缩了回来。
　　“我刚是不是拿起你的手，咬了一口。”她一脸无辜地问。
　　“对啊”他一脸黑线。无语两个字已无法形容他的心情。
　　“那太好了，我没死，也没做梦。我平时梦里见到你，就轻咬了一口，这样，牙齿一碰，基本就能醒了。”
　　他没好气地看着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这意外。倒也不痛，就是猝不及防。
　　他决定大人不计小人过。准备帮她把氧气罩戴回去。“这下你可是清醒了，不准再咬了。”
　　她示意稍等一下再戴。
　　“我胃好难受，想吐。”她胃里很是翻江倒海。她委屈巴巴地望着他。
　　“这么久的航行颠簸，一般人都会有晕机反应，你现在更是了。我帮你去开点药。”
　　他正准备起身，突然觉得一丝不妙。

　　他的衣服湿了。

　　她捂着嘴。很是难受，像做错事的孩子。
　　衣服上污渍带着咖啡色，她应该是好多天没进食了，这颜色，是带着一些血的结果了。得尽快检查，如果她身体情况允许，还是尽快手术了。
　　他温和地笑了笑，“没事，我有好多身衣服呢，待会穿一身更帅气的，上面还有党徽哦，你记得看哦。”他攥了攥她的手。

　　他检查了伤口，交待护士做全套的术前检查。“我先过去帮你安排一下。”

　　“我们到家了，不要怕。”他轻声安慰着。
　　她乖巧地点点头，安心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