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娴妻》吃个砂糖橘

8、前夕

　　“你说这么大声作甚？”

　　孟娴一紧张，就有了下意识的捂嘴动作，相触的瞬间，二人身体皆是一僵，理智回笼，他们才真正意识到现下的动作到底有多暧.昧。

　　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什么《女则》《女戒》，通通在第一时间涌入孟娴的脑海，疯狂地轰炸她十几年来的认知。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跟外男靠这么近，身子几乎贴在一块，能闻见孙筠身上颁发的松香气息。

　　这一刻，孟娴的脸颊不受控制的瞬间发红发热，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逃离这里，简直丢脸丢到家了。

　　慌乱间，孟娴松开了捂孙筠嘴的手，脚步凌乱着后退，没站稳，身体直接歪向一边，眼看着就要撞到旁边的柱子上。

　　“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孙筠没想太多，长臂一捞，立马收手，而孟娴只觉腰间一紧，便不受控扑入了孙筠怀中。

　　鼻尖撞到孙筠坚实的胸膛上，痛得她眼泪立马飙出来，失声半晌。

　　时间好似静止一般，二人身体僵直相拥在一块，丫鬟小厮们听到声音都抬头看过来，又立马低下头，默不作声，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阿娴，你没事吧？”

　　孙筠关切的声音自头顶响起，孟娴才堪堪回过神来，迅速推开孙筠，磕磕巴巴回了一句，“没……没事。”

　　随后快速转身，捂着脸跑开了，也不知道躲哪里去，总之再也没有出现。

　　今日这趟行程，孙筠没有拿到未婚妻的小礼物，也没能跟她说几句话。

　　不过，他将人抱了满怀，香香软软的，所以离开时，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就连换下来的那身衣裳，也是放了好几日才舍得洗掉。

　　因为那个拥抱，孙筠开心了很多天，只当孟娴后面没再出现是因为太害羞了，直到他接连上门两三回都没见到孟娴，突然间有了担心。

　　“阿娴她不会生气了吧？”

　　孙筠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不然当日阿娴为何不再见他，也没有送他小礼物，接连登门，也以各种理由推拒了。

　　“这可如何是好？”

　　他们的婚事已经定下，在来年三月初八，乃是顶好的日子，成亲前说什么也要将矛盾解开，成婚后恩恩爱爱才好。

　　这般想着，孙筠就开始思索如何哄人，讨孟娴开心。

　　精美首饰送一套，胭脂水粉送一箱，有趣物件送一筐……

　　接二连三的礼物轰炸之下，孟娴终于坐不住了，决定见孙筠一面，将事情说清楚，免得他三天两头送礼物，还变着法写道歉信，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收到孟娴的请帖，孙筠险些开心地起飞，原地蹦了两圈之后，他开始命人备水，大中午沐浴，又换了身新衣裳，拾掇好自己才慢悠悠出发。

　　出府时，孙筠经过花园处正好遇到同样休沐的大哥孙峥。

　　“三弟，你怎么打扮得像只花孔雀，这是要去哪里啊？”

　　孙峥将来要继承靖国公府，乃是武将，向来有话说话，对自家弟弟更不会绕来绕去。

　　“大哥，我有事出去一趟。”

　　孙筠挠挠头不打算多说，免得大哥问来问去，白白耽误功夫，“我走了。”

　　说完，生怕孙峥不让他走似的，不等回应匆匆忙忙大步离去，很快就绕过假山，影都没了。

　　孙峥站在原地，望着弟弟的背影迅速远去不由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嘟囔道：“弟大不中留啊！”

　　孙筠不知大哥心中的惆怅，拐出花园之后直奔马房，骑上心爱的枣红马慢悠悠赶往与孟娴约定好的茶楼——清茗居。

　　清茗居位于盛京城的北柳巷之中，远离闹市，环境清幽淡雅，乃不少文人墨客喜爱之地。

　　孟娴久闻其名，却不曾有机会亲临，此番邀约孙筠过来，也是经多方位考虑，顺便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她提前命人定好雅间，来时不必多问就有小伙计为她引路，直接上二楼，茶水点心都是雅间配备好的，皆是上品。

　　“小人就在雅间外伺候，姑娘若是有什么吩咐，便命人唤小人便可。”

　　这里的小伙计皆识文断字，谈吐有度，进退得宜，非一般酒楼茶馆所能比。

　　孟娴点点头，让玉环给了赏银。

　　小伙计退下之后，孟娴又独自一人喝了一盏茶，才听到门外有动静，便知晓是孙筠来了，心中不由开始紧张起来。

　　雅间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孟娴立即循声望去，正好对上孙筠发亮的双眸，脸颊微微发烫。

　　“阿娴，你现在不生我气了吧？”

　　孙筠这几日心中一直忐忑不安，好不容易有机会与孟娴见上一面，开口第一句话就问出了自己的担忧。

　　“我……我那天不是故意要抱你，我那是……怕你摔倒才伸手，无意冒犯，还望见谅，莫要再生我气了。”

　　“你心中若是不舒坦也别憋着不理我，直接骂我一顿也好。”

　　这些话，孙筠在心中单独咀嚼好几回了，终于得机会说出口，说完便在孟娴对面坐下，期待的盯着孟娴，希望能得到她谅解的回应。

　　“我没生气。”

　　孟娴来时便想好了解释的说辞，只是真一见面，孙筠耿直的表现再度让她感到窘迫与尴尬，准备好的说辞瞬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那日没生气，只是……只是觉得那样不好，就……就……哎，我该怎么跟你解释呢？”

　　到底是姑娘家脸皮薄，自己那日害羞跑掉的真相她真的无法说出口，“反正，反正我没生气，以后你也别送那么多东西过来了，大部分都用不上，堆着浪费。”

　　“阿娴，你真的没有生气吗？”

　　“真的没有。”

　　“那你为何不愿意再收我的礼物？还找各种理由不见我。”

　　孙筠边控诉边给孟娴添茶，根本不懂委婉是何物，心中有疑惑便大啦啦问出口，再度将孟娴噎住了。

　　“阿娴，有矛盾就得解决，不高兴也要说出来，不然憋在心里迟早得成为一颗刺，多伤感情啊！”

　　“咱两来年三月就要成亲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什么都可以直接说……”

　　孙筠一开口就碎碎念个不停，直听得孟娴额角突突，几度想插话都插不进去，干脆先等着，一边喝茶一边等待孙筠自己将话说完。

　　“阿娴，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都说读书人心眼多，可是孟娴在孙筠身上只看到了缺心眼，起码在她面前是特别真诚的。

　　她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面上始终带着得体笑容，等孙筠念叨结束回问她意见时，才柔声应道：“三郎说得对。”

　　“我是真的没有生气，不想收礼物是因为什么都不缺，买多了也是浪费银钱，你如今的俸禄本就不高，成亲之后要用银子的地方多了去了，咱俩得省着点，总不能以后还问爹娘要银子花。”

　　“再者我也不是躲着不见你，而是遵循婚俗，人家说新郎和新娘子成亲前最好别见面，不吉利。”

　　孟娴声音清亮柔婉，语速不急不缓，将自己提前想好的说辞娓娓道来，让人容易接受，也让人容易入心。

　　她的这番话孙筠算是听进去了，原本闷闷不乐的心情也跟随这些话渐渐开阔，笑容真诚，还郑重地点了点头。

　　“没生气就好，不吉利的话还是别见面了，反正就还剩半年的时间，我努力些，多攒点银钱，你喜欢什么我们就买什么，咱不缺那点。”

　　孙筠说得豪气，两人将话摊开说清楚，他也就没了顾虑，话匣子慢慢打开，天南地北，志怪杂谈，只要他懂的东西他都忍不住拉出来分享一波。

　　虽说已定亲，但到底还未真正嫁过去，未婚男女不宜长时间相处，还得适当避嫌，免得被有心人乱传坏了名声那就不干了。

　　见时间差不多了，孟娴适时提出告辞，孙筠心有不舍，却也明白理应如此。

　　“我送你回去。”

　　就这样，一车一马并行离开清茗居，又一起出现在孟府大门口。

　　孙筠看着孟娴主仆款款入府，才收敛神色转身回家。

　　这日二人坦诚闲谈之后，孙筠果真上了心，没有再登门找孟娴，可是礼物依旧时不时送过来，东西也渐渐偏向于实用型礼物，外加一封分享平日所见所闻的信件。

　　孟娴想了想，倒也没拒绝，每次有礼物送来孟府，她都会对应一一回礼，有来有往，才能保持这样的感情状态。

　　二人你来我往，感情在这些接触互动中逐步升温，转眼间年关已过，季春如期而至，孟娴与孙筠的婚期近在咫尺，二府内终于开始忙碌起来。

　　喜服是定制，提前八日分别送入两府，到达孟娴与孙筠院中。

　　若是试穿不合身，还能看效果能及时作出调整。

　　“姑娘姑娘，喜服上还镶了珍珠，可真美，您快过来试一试。”青环盯着喜服傻笑，孟娴还没开始试穿，她就早已脑补一切。

　　喜服繁复复杂，得让人帮忙穿才能穿好，孟娴非常配合，摊开双臂，任由青环玉环摆弄。

　　红衣一层层套上身，庄重典雅，金线点描，珍珠点缀，还没戴上头冠就已经能感受到那种富贵气。

　　青环、玉环瞪大了双眼，笑盈盈满目惊艳，根本移不开眼。

　　“姑娘，咱们盛京再没有比你美的小娘子了。”

　　孟娴娇嗔瞟了两丫鬟一眼，笑道：“就你们嘴甜。”

　　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眉目如画，眼波流转如盈盈清泉，红嫁衣相衬之下，面色红润，光彩更添几许。

　　“姑娘，奴婢说得可是实话，你自己好好瞧瞧美不美？”

　　青环与玉环一左一右替孟娴整理裙摆，她自己也微抬双臂，通过铜镜将自己细细打量，最终满意的点了点头，也认同了两丫鬟的说法，确实美，只是担不起盛京最美。

　　喜服试过之后，孟娴心情愉悦，每日呆在府上安安心心绣花，给孙筠亲手做两件里衣。

　　新嫁娘要给夫君准备礼物乃是盛京城习俗，除此之外，还要给男方亲人备下认亲礼。

　　一针一线皆是孟娴亲手所做，熬了几宿，可把青环玉环心疼坏了，没少劝她多歇歇，孟娴想着也没多少，咬牙做完了。

　　离成婚还有两日，这两日里她什么也没有做，专注于休息，希望自己能以最好的姿态迎接属于自己的大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