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定亲 ...
-
靖国公身形魁梧，足足比孟榷高出一个头，加之孟榷是文官，本就瘦弱，两人站在一起，对比十分鲜明。
“是是是，国公爷言之有理。”
孟榷笑得有些牵强，仰头望向靖国公时顿觉压迫感迎面袭来，他还想拿乔一番，却发现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法说出口。
“既然孟大人也是这般想，那两个孩子的亲事就这么定下了。”
靖国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一巴掌拍在孟榷瘦弱的肩膀上，险些将他整个人拍倒在地。
定下了？
孟榷在靖国公的帮助下艰难地站稳，闻言不由愣住，赶忙摆摆手，道：“国公爷厚爱，只是成亲乃大事，将来也是孩子们自己过日子，我总得问问娴儿的意思。”
顿了顿，他观察靖国公神色，发现并无不妥之处，这才继续说道：“午间下官回府一趟，午后再与您商讨结果，您看如何？”
靖国公凝眉沉思片刻，点头爽快答道：“理应如此。”
……
孟府明芜院中，孟娴此时正在埋头盘账，书房内落针可闻，只余账簿偶尔翻动的声响。
青环、玉环也终于腾出时间收拾院子，不过她们做事都尽量放轻动作，生怕发出声响打扰到自家姑娘。
就这么过了半个时辰，孟娴终于放下了笔，双臂撑开，舒展活络筋骨，才起身款款走出书房门。
正在这时，孟榷身边的小厮过来请孟娴，道：“大姑娘，大人有事要与你商议，劳您移步正院书房一趟。”
“父亲可有说为了何事？”
小厮摇摇头，“回姑娘，大人未说，只不过今日朝会之后，靖国公半路将大人拦下，也不知聊了什么？”
靖国公？
孟娴瞬间明白过来，面上露出浅淡笑意，吩咐小厮道：“你先回去吧，同父亲说一声，我稍后就来。”
“是。”
主仆三人看着小厮背影远去，确认隔墙无耳，青环才略带兴奋地开口：“姑娘，大人这是打算给您定下靖国公府的亲事？”
“那日奴婢也在旁瞧着，相比之下，还是公府三公子最好，长得俊，学问也好，人还谦逊识礼，不唐突。”
两个丫鬟对孙筠的印象都非常好，青环连声夸赞，玉环也在旁点头认同。
“好了好了，你收敛一些，八字还没有一撇之事，万万不可对外宣扬。”
孟娴心中猜想八成是那样的结果，只不过她向来谨慎，不到最后一步都不会表露真实想法。
她随手将长发束起，带着玉环前往正院书房。
果然不出所料，父女两交谈的第一句话便证实了孟娴的猜想。
“爹一会儿还要赶回官署，就长话短说了。”
时间紧迫，孟榷三几句话就说清楚了靖国公府的意思，也顺势说了说自己的看法。
“你对孙三公子的印象如何？若是爹爹为你定下这门亲事，你可愿意？”
孟娴故作羞怯为难，忸怩好一会儿，才小声回道：“女儿全凭父亲做主。”
孙筠已经是她可选择范围之内比较优质的人选，她没有理由拒绝。
得了女儿准话，孟榷的笑容越发灿烂，“好好好，唉！爹还记得你刚出生那会儿，就跟猫儿似的，转眼间你便要嫁人了……”
聊完正事，孟榷好一阵感慨，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久久不能释怀，愣是跟孟娴说了许多当年之事。
孟娴对过去之事没什么兴趣，可还是耐着性子听孟榷唠叨，父女两也不知道聊了多久，孟榷突然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坏了，还得回官署。”
随后，也来不及交代什么，孟榷便火急火燎带着小厮离府。
孟娴望着那背影，什么也没说，回到自己明芜院后，才吩咐青环缝两双袜子，到时候给孟榷带去行宫。
三月初四，孟榷奉旨出行前往行宫进行为期半年的公差，他离京半个月不到，靖国公府便请媒婆登门提亲。
在靖国公夫人看来，孙筠也是她亲儿子，自然不会厚此薄彼，所出的聘礼与前面两个儿子一样，很是丰厚。
因孟榷不放心宁氏，所以他离京前夕请楚家老嫂子帮忙过来张罗，到底是多年友情，纵使结不成亲家，情谊也还在，楚大人夫妻俩想也没想便应下了。
家丑不可外扬，孟榷也没有说实话，只寻了借口说担心宁氏忙不过来，多一个人也多一份保障。
楚家夫妻连声应“是”，只当他是心疼媳妇。
孟家有喜事，阵仗如此之大，旁人就是想不注意都难，没多久，大门所在巷弄就挤满了人，看着那些聘礼一抬又一抬入了孟府，不少人发出了惊叹，都道大姑娘命好，今后嫁入高门，后辈子就享福咯！
外人如何作想孟娴根本不知道，也没有兴趣了解。
为了家中体面，她已经搬出明芜院半月之久，只是在新院子里住了半月还无法习惯这里的环境。
新院落再宽敞，再精致，也没有明芜院让她安心，有归宿感。
定亲全过程她都报以微笑，努力配合各种仪式流程，好几次孙筠想与她说话，她都注意到了，却只是笑笑，并未多搭理。
“站了这么久累不累？”
“还好，也没站多久，还不觉得累。”
“那你饿了吗？午饭时间已过了。”
“我先前吃了糕点垫肚子，不打紧，孙公子要是饿了，可以自己先去吃点……”
几轮交谈下来，孙筠心中很是受挫。
他打了不少腹稿，有很多话想与孟娴交谈，希望能借此机会拉近二人的距离，却不曾想碰到了软钉子，甜美的笑容倒是收获不少，关系却依旧不远不近，不咸不淡。
“你……你往后就叫我阿筠吧！咱两……咱两都定亲了，叫孙公子太生分。”
孙筠说话时全程盯着孟娴，支支吾吾，颇有些不好意思，话说到最后越发小声，“我就唤你娴儿？或者阿娴，好不好？”
阿娴？娴儿？会不会太亲密了？
孟娴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总觉得进展过快，他们才见过两次面，虽说今日之后就是未婚夫妻，但不是还没嫁过去吗？
她犹豫再三，对上孙筠期待的目光，还是咬牙点了点头，回答道：“好，好吧，可以，那……那你就叫我阿娴好了！”
“嗯，阿娴。”孙筠顿时眉开眼笑，一口大白牙呲出，瞧着有几分傻气。
因是定亲，府中人多眼杂不宜交谈过甚，免得有心之人传出什么不好的言论，影响二人清名。
孙筠达成目的，并未多加纠缠，二人各自忙碌，中途都没有再说一句话，直到仪式结束，孟家人集体送孙家人离府，二人才有机会说话。
“我先回家了？”
“嗯，一路平安。”
“那我走了？”
“嗯，别让夫人他们久等了。”
孙筠连续两问都没有得到满意的回答，不免有些失落，随后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我……我真的走了？”
三句话难道不是同一个意思？
孟娴忍不住蹙起眉头，有些摸不准孙筠的意思，便斟酌着又回复了一句：“好，路上小心。”
场面一度尴尬，孙筠这下彻底放弃了，决定跟自己和解，不再执着一句话。
“春日好风光，别总待在家中，改日我来接你一块去春游可好？”
孙筠一个想法以失败告终，脑中立即又有了新的想法，他始终相信一个真理，感情是处出来的。
若是盲婚哑嫁也就算了，见面已成夫妻，成了定局，中意与不中意都不可能改变什么。
可他俩先相看，现在定下亲事，比之盲婚哑嫁多了几分可选择性。
一眼就相中的姑娘，总希望她也能相中自己，而不是仅仅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情相悦才好呢！
“春游吗？”
孟娴不知道该如何回话，总觉得这样不合礼数，她突然发现自己的理性，还有那引以为傲的淡然，都在接触孙筠之后显得不堪一击。
短暂接触下来，她总觉得自己跟不上孙筠的思绪，方才说要走了，现下又提及什么春游，还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阿娴，好不好？”
“好……好吧！”孟娴无奈之下松了口，又觉得应得太快了，赶忙补充一句，道：“看情况吧！”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不知不觉间聊了好几个回合，根本没注意到众人的目光，待他们反应过来时，双方欲盖弥彰地别过脸，悄悄红了耳朵。
……
自从孙、孟两家定亲，转眼过去四五个月，来孟家串门下帖子的人络绎不绝，原本故意传贤名都没什么人理的孟娴因为这门婚事意外收到了很多交友的帖子。
她望着书桌上一堆帖子，心中无比清醒，这些人想要结交的根本不是“她”，而是未来的“靖国公府三夫人”，想想还有些可笑呢！
孟娴将每一份帖子都细心看过，随即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提笔一一客气回绝了，并附上回礼，命人送出去。
对外只道自己在家备嫁，学习管家之能，无暇顾及旁的事。
除了外人送来的各种请帖之外，孟娴也收到不少孙筠送来的小礼物，每回孙筠都会在礼物中放置一张小纸条。
“阿娴，下值回途所见，甚合眼缘，便买下了，喜欢吗？”
孟娴打开礼盒中的小纸条，面无表情地扫过纸条上的字，看完随手放到一旁，将目光投向盒子里的礼物，是一对憨态可掬的陶瓷娃娃，顿时让她眼前一亮，不由怀疑这真的是孙筠送的吗？
说起孙筠的礼物，孟娴不得不盘点一番近日来自己受到的冲击。
初次收到孙筠的礼物，她如同其他姑娘那样满心欢喜，笑容无比灿烂，一向淡定自如地心不规律跳动起来。
她避开青环、玉环，捧着礼盒独自回到房间之中，满怀期待又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打开，看到礼物的瞬间，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礼盒内是一把看起来很古朴的匕首，暗黑颜色冒着寒光。
孟娴有点懵，她想过许多可能性，唯独没想到会收到这么一个礼物，整个人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快速跳动的心也渐渐平稳下来。
而这个礼物也难免让她多思多虑了一些，从小得不到重视，也得不到偏爱的她，再度逼着自己要理智，要看清现实。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定亲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