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成长手册》栖山几度

19、阴谋初露

　　烟语自觉是个很随和很好脾气的人，他不太擅长使用智能手机，喜欢蜗居在自家院子里种花，这一切的前提是事情在他的预料之内。

　　他料事如神，很少遇到没有这个前提的突发状况，二公子就会烦躁地摁着手指，在座位上呆了一会，脸肉眼可见的连社交微笑都渐渐消失。

　　他现在很想像昨晚那样捆住掌控之外的七殿下，把他所不知道的事情问清楚，于是他压着脸，没有继续留在店里，也没有上楼，只是说：“我去外面逛逛。”

　　桌上几人，尤其是枫池，都敏锐地发觉他心情不大好，但不明所以没有吱声，等烟语拐出了破旧的小区，站在豁然开朗的柏油马路旁边时，才收到了枫池的消息。

　　——“你怎么了？”

　　烟语干脆利落地锁屏，揣着兜等红绿灯，马路上花颜六色的车流水一样来来往往，对面的绿化带后掩着金色的太阳，有几个妹子在他身后凑成一团，也没理会。

　　这里的空气都要比那个小区新，他眯着淡漠的深灰色眼睛，嘴角总算舒展开，心里的躁郁被秋风冻住，等着绿灯亮起，才迈出长腿穿过了灰色的坚硬地面。

　　马路对面是个绿化做得很好的小公园，很多小情侣或大爷大妈在里面散步，路边摆着长椅，充斥着干净的人间烟火味，烟语就靠在椅子上，扶着膝盖看了会不是很清亮但暖黄的天空，觉得自己整个人逻辑清楚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壳颜色和他眼睛一样的机子，拍了张脚边四散飞下的鸽子，准备放到朋友圈，配字打了一行又被很快删掉，最后只是发了图片。

　　接着又点开了枫池的聊天页面，他发了个“？”，又跟了一条。

　　——“我有没有忘记什么事情啊…不应该。”

　　枫池：怎么了？

　　烟语凝望着屏幕良久，输入几个字来回删，也没能琢磨出来怎么问这事，他想着要么弄清楚一点再确定这云里雾里的事，于是枫池那边打来了视频通话，他也没接，任由手机在手心振动。

　　等到对方挂断，他才输入几个字。

　　“没事了。”

　　在不久前的那场会议之前，和叶离有过渊源吗？

　　手机又响了一声，枫池收到回复估计不会再问他，烟语不太耐烦地抬起手看了看，正是叶离殿下发来的消息。

　　“黄老板的事有发现，快回来吧，换蛋糕的事有冒犯吗？”

　　烟语搓了搓脸，才从手机屏幕里看到自己的嘴唇在外面冻得有些发白，公园长椅冰冰凉凉的，也难怪没有人坐上去，他决定回去，当然不是为了黄老板。

　　他更需要把这件他根本弄不明白的事情理清楚，直接切入点就是叶离。

　　嗅觉被冷空气麻痹了，但迈进小区时还是闻到了一股陈旧的独属于这种地方的味道，他用舌尖扫了扫唇，恢复了甜蜜的色泽，黄家待盂的大门没有关，他双手插兜远远看见里面坐了不少人。

　　小文不知怎么被支走了，在场只有木归一个人类，桌子已经收拾干净，一粒葡萄干都没有留下，倪大爷也坐在桌边，坐姿懒散不走型，眼里透着好奇的光。

　　所谓发现其实并不如何，只是敖时雨在强大的网络上找到了一张糊成狗屎的照片，烟语进去的时候他们正在艰难的辨认文字。

　　他没有加入的意思，等枫池眯眼抄完了内容，才扒拉过来看了一眼，报纸的年份还是六七十年前，看样式是当初天庭初步融入人间新文化的产物——烟语这么说。

　　枫池抄下来的那一部分正巧是三界大战期间，这个名字很草率但不重要，说白了就是几十年前一场大混战，烟语还是只毛乎乎的小狐狸团子时的事情。

　　上面记录着黄鼬族一只战士从前线捡回一条命，回来后却中了诅咒的故事——烟语捏着纸眯眼看了看，问：“你们怎么找到这个的？”

　　黄老板疲惫的举了举手：“这是我亲族，也是那场大战里的重要幸存者，不过我并不清楚他的事情，我只知道他后来死了，而且勉强记得名字，就让三太子找找看。”

　　敖时雨摆了摆手机：“看吧烟兄，我的技术还是有保障的。”

　　烟语一边往下看，一边道：“敖兄你涉及范围还很广。”

　　报纸内容不多，寥寥几行字，把那只黄鼬的时候极其不确定的事情阐述完了，没说清诅咒来源什么的，但描绘了症状。

　　说他回来后先是灵力逐渐失控，接着又有时神志不清醒，经常进入一个和黄老板之前半兽化状态相似的情况，烟语看到这，充满担忧地抬起头望向黄老板：“这玩意不会在你们家族间流行传染吧…”

　　答案当然是不，黄老板双手举起以示清白，顺便询问要不要他幻形来证明自己灵力控制能力良好，精神也很健康。

　　应该是在场年龄最小的木归还没说话，他的年纪不足以经历那场大战，清东堂的教育方式也更多是书籍，他人生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空间里修炼，所以在有些方面并不够灵活。

　　倪老望着这群年轻后生不着调的插科打诨，视线不知道落在谁身上，有点虚，他说：“不是已经想到了吗，怎么不说？”

　　烟语哈哈了两声，透亮的灰色眸子望向倪老，他弓起指节在枫池辛苦抄下的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字的纸上敲了敲：“要是这样，那得找界联了。”

　　如果黄老板身上的事与几十年前那个战士身上的诅咒出自同源，那事态就陡然严重了起来，叶离靠着椅子看了看烟语，说：“要不要联系小桃？烟二公子有联系方式吗？”

　　烟语察觉到这视线，看了回去，他下眼睑形状圆润，卧蚕不明显，却露出一点牙齿，眼睛眯着笑了笑，他笑起来好像出自真心，像某种温润的植物：“先查清楚吧？万一不是。”

　　小桃的手机号其实就写在他们接到任务的那个资料底下，叶离说的大概是聊天软件，这个本该简单的任务显得像他们依赖导师。

　　黄老板叹了口气：“我觉得我马上就要被绑去实验室做研究了……小文怎么还没回来？”

　　烟语啊了一声：“我以为她被你们支走了？”

　　“没有唉，只是刚好她说有事，这么久没回来也不太对劲……虽然确实没什么事，但不代表我不会扣工资的………”

　　黄老板又望了望门口，才拨了个电话，一阵忙音过后熟悉的腔调，对方已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