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门》野丁

22、遗诏

　　李云庭和顾长山回到平安心院，便有暗院的人来报，昨夜另一个被擒的刺客说，景允之在找的东西，可能是贤昭皇的传位遗诏。
　　李云庭听到这个猜测，心中升起万千疑问，不自觉地问：“长山，我们苍山门还有收藏皇家遗诏的癖好？”
　　顾长山耸耸肩，表示不理解。
　　李云庭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长山，你知道贤昭皇帝是何时驾崩的吗？我是说假称驾崩的那一次。”
　　“贤天佑十年，在我们这边是烈元安七年。”顾长山答。
　　“你记得这么清楚？”李云庭有点不可置信。
　　“当然，那年我长姐笄礼刚过，本来是要嫁到贤国闵家，因为贤敬王突然宣告昭皇驾崩，恰逢国殇，所以推迟。我记得很清楚。”
　　“家里亲戚多，也是有好处的嘛。”李云庭道，“七八年前，贤敬王假称昭皇驾崩，遗诏的产生应该就在那个时候。走，长山，我们去查一下理事院卷宗，应该有记载这个时候进账的所有物品，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疑似遗诏。”
　　“你真的相信景允之是来苍山门找遗诏的？”顾长山觉得这个说法太扯了。
　　“走了走了。”李云庭推着他出门。
　　然而，一无所获。
　　两人查完卷宗，已是晚饭时间，顺便在理事院吃个晚饭。李云庭饥肠辘辘地坐到餐桌前，浮现出了惯有的看到食物的幸福表情。
　　“哎呀，今天的晚饭特别好吃。”李云庭扒着饭。
　　“掌门，你慢点儿吃。”顾长山有点看不下去这狼吞虎咽的样子。
　　“明天我们去暗院吧。”
　　“你是怀疑我们要找的线索在暗院卷宗里？”
　　“对呀，理事院没有，就只能是暗院了。”
　　“假如，我是说假如，你找到了所谓遗诏，你要干什么呀？”
　　“给景允之作送别礼物呀。”李云庭答得一本正经。
　　“如果把景允之送下山，他凶多吉少，有没有找到遗诏又有什么区别？”
　　“至少这个烫手山药不能留在我苍山门呀。只要贤国人相信，遗诏已经不在苍山门就行了。”李云庭挥挥手。
　　“你现在不是应该关心，是谁出卖了你？这个人可以说非常了解你的事情。”
　　“我有一些想法，但现在还不能确定，时机差不多了，我再跟你讲。”李云庭心中怀疑的人，连她自己也觉得有点八竿子打不着，索性，现在还不能说。
　　第二日，李云庭查了暗院烈元安七年的卷宗。
　　那一年，贤昭皇帝驾崩的消息传来后，只有两拨人出过山。一拨就是李云庭自己，一拨是琉璃，不过琉璃去的是南边。
　　“所以，最有可能是师父和你出去那回，贤昭遗诏恰巧丢失。”顾长山得出结论。
　　李云庭咬着手指，沉思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遗诏，长那个样子？”
　　“你嘀咕什么呢？难道，你真的抢了遗诏回来？”顾长山一脸的不可思议。
　　“事情可能是这样的，当年我和你师父去过烈贤交界的昌荣寺。”
　　“嗯，这事我知道，你们跟我讲过。”顾长山点头。
　　“从义海那里，取了一卷经书回来……”
　　“那经书就是贤昭遗诏？”顾长山大叫。
　　“不是……”李云庭还是让他失望了，补充道：“我保证不是。问题就出在这里。”
　　“什么意思？”顾长山一头雾水。
　　“叔父让我们去抢义海自成的艺绝经，传说中的宗师秘籍，先掌门这性子肯定是不容错过的。”
　　“你们抢回来的艺绝经，怎么就变成了贤昭遗诏，这是什么情况？”
　　“是谁告诉叔父，义海有艺绝经，云游四方的宗师何时出现在何地？又是谁让贤人相信，艺绝经是贤昭遗诏，抢夺义绝经是苍山门所为？”李云庭揉了揉太阳穴，“当年，我绝不可能在昌荣寺留下任何苍山门的痕迹。”
　　“整件事情，看起来像是一个圈套。你拿回来的艺绝经，到底长什么样子？”
　　“长山，你别急，我们出去再说。”李云庭命人收好卷宗。
　　暗院院长傲来送李云庭出门。
　　李云庭问道：“傲来兄，最近有没有其它人来查过卷宗？”
　　傲来答：“掌门说笑了，暗院卷宗，只有掌门您可以调阅。”
　　“那你得帮我查一下了，有人把暗院的信息泄露了出去，涉事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不用我提醒傲来兄此事的严重性。”
　　傲来额头微汗，领命而去。

　　下山路上，顾长山忧心忡忡，李云庭却觉心头明亮。
　　“我想起来艺绝经放哪里了。”李云庭突然道。
　　“呵，难道不是在先掌门那里？”
　　“在我这里。等我找到了，你就明白为什么在我这里了。”李云庭故意卖个关子，“长山，我跟你理一下整个这件事，可好？”
　　“嗯。”顾长山点头。
　　“就当我们是贤昭皇帝，被秘密囚禁在某地，要想保住传位诏书，你会怎么做？”
　　“把诏书藏在白马台显然不可行，唯有带出。”
　　“他身边有这个能力，也还靠得住的人，唯有义海。”
　　“于是义海将诏书带了出来，逃到边境，被苍山门所劫？”
　　李云庭摇头：“义海终究是个游士，即便功夫再高，不可能一直护得了遗诏。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有本事一直护着遗诏的人。”
　　“……”顾长山表示理解。
　　“贤昭皇帝身边还有一个人，帮他办成了这件事情。”
　　“谁？”
　　“盖破愁。暗院的卷宗上有记载，当年叔父收到盖破愁的消息，义海身怀艺绝经，不日便会到达昌荣寺。”
　　“所以，是盖长老，给先掌门义绝经的消息。”
　　“盖破愁自然了解叔父的性子，义海的艺绝经，他怎么会甘心错过。”
　　“这些都是贤昭皇帝设计好的？”
　　“远不止这些，贤昭皇帝，真是个人才。”李云庭一脸叹服，“遗诏不能真的流落烈国，不能被敬王所获，不能取不回来，不能被人轻易解读。这些，他都考虑到了。”
　　“何解？”顾长山已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遗诏被带到烈国境内，所有人，包括苍山门都认为是功法秘籍。但是贤国人都知道是遗诏。贤敬王根本没有办法取回遗诏，他连声儿都不敢吭。贤世子却可以，因为他有盖破愁的长老令牌。遗诏放在苍山门，永远很安全，因为那只是遗诏的一部分，单独来看，根本看不出来任何东西。”
　　“漂亮！”顾长山听完，不由赞道。
　　“漂亮的还有，昭皇驾崩多年，贤敬王至今未称帝，只能委屈做个摄政王，因为贤国上下，都知道有遗诏存在。”
　　“景允之为什么不直接用长老令牌索要艺绝经，反而拜入苍山门呢？”
　　“因为他现在自身难保，即便拿到遗诏也是枉然。不如躲进我苍山门，再伺机寻找遗诏。这小子，也是人精儿。”
　　“原来景允之真的是在找遗诏。”顾长山最开始还以为这想法太离谱。
　　“哎，可惜了一代宗师。”李云庭有些伤神。
　　“义海大师？”
　　“我当年也很意外，一代宗师义海，怎么就那么容易被我所杀。原来，他有必须要死的理由。”
　　“如果他不死，就无法让贤敬王相信，苍山门夺走了遗诏。”
　　“嗯，这也解释得通。是谁让贤人知道，此事是我苍山门所为？”
　　“最有可能的，就是盖长老。一面利用先掌门的贪婪之心，一面透露消息给贤敬王。”
　　“嗯，遗诏在世，求而不得。都是人才呀。”
　　“这么说起来，你跟景琼的恩怨，不过是个迷局。”
　　“当年我是掌门授意，替他做事，即便是恩怨，他真正的仇家不是我。但是，掌门走的时候，我应了他，所有因他来寻的仇，我都会替他了结，再说，这件事我是当事人，找我，不算冤枉。”
　　李云庭一回平安心院，立马回房，翻箱倒柜起来，一边念叨着：“长山，我要想个法子，让景琼知道，景允之拿到了遗诏，高高兴兴下山了。”
　　“你真的不顾景允之的死活了？当初可是你力排众议要救他性命的。”
　　李云庭道：“景允之就算要留，也要讲方式方法，不能硬留。对了，我想到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