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云庭（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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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
早年。不知什么年份。也许百年前，也许更久以前。总之，是在云庭闭关的时候。
魈某天业障发作。
本来只是习以为常的业障发作，他却在里面听出了与往常不同的一些东西。
那是和云庭有关的事情。
业障折磨着他，篡夺他的身体控制权，他的眼前是渲染的血色，耳边是亡魂的哭泣。
在某个时刻，他突然听见耳边有熟悉的声音喊：“魈！”
惊雷一般，他以为是云庭闭关出来了，费力睁开眼，看见云庭担忧地站着他面前，手指搭在他的脸边。
“魈……”她低声呼喊，慢慢跪坐下来，抬起手圈住他的脖颈。
这是一个拥抱的姿势。
他能闻到她身上浅淡的香味，有点像是清心，又像是篝火。
他身上的疼痛并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减少半分，魈心里疑惑，尚未理清之间的关系得出结论，恍惚中却感觉她搭着他的肩膀吻了下来。
魈愣了一下。
这不像是云庭会做出来的事。
他推开她起身，和璞鸢尖端抵在她脖子上，冷声问：“你是谁。”
地上的云庭暧昧地一笑，手指抚过自己的嘴唇，道：“我是云庭啊。魈，认不出我了吗？”
魈反手打碎。
业障的气息翻滚了一下，向四周逃窜。
远处有夜叉闻声而来，他撑着和璞鸢立在原地，举头望月时，好像又听到业障用着云庭的声音，百转千回地唤他：“魈。”
魈庆幸当天云庭在闭关，也庆幸她在那十年后才出关。否则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那从小到大的朋友。
——他竟有了痴心妄想。不可言说的欲.望是她。
019.
菲尔戈黛特曾经撞见过一幕不为人知的情景。
当年她还小，望舒客栈的老板并不是她，而是她的父亲。
那时名为魈的仙人已然定居在像树一样的客栈的最上端，护得一世安隅。
是以菲尔戈黛特曾经在最高层碰见过难得出关的云庭。那次她在人间待了七天，和小菲尔戈黛特玩得不亦乐乎。
云庭性子欢脱，什么都会一点，听说菲尔戈黛特在客栈里无聊，便手把手地教她做簪子、雕花纹，许是以前被帝君压着学习久了，就想在别人身上找回一点痛快。
所以她给菲尔戈黛特布置了作业。
魈把这事儿评价为“无聊”。
那日天气真好，正是下午时分，微风不恼人，阳光很温柔，望舒客栈附近的魔物也早就被清除干净。
云庭晒着太阳，懒洋洋地把自己摊平在桌上睡觉。边上坐着无所事事、只能看看人间近来新话本的魈。
他花了点时间将话本看完，看完之后，脑子里盘旋着的都是“不能理解”。
也许现在的人过得太舒坦了。他这么想着，才有闲情去折腾这些“你爱我我不爱你我爱她但是她爱着他而他爱着你”，看得他头疼，还不如去除恶祓孽。
但是他负责的区域已经清干净了。
他合上书，偏头看了一眼睡得无知无觉的云庭。柔顺的黑发软趴趴地贴着她的脸，落在她的肩头和桌上。这人睡觉的姿势奇奇怪怪，双手展开着，横到了他面前。
那只手白白嫩嫩的，指甲整齐圆润，涂着豆蔻，鲜红的颜色和她的皮肤呈现出亮眼的对比。
鬼使神差的，魈抬起手，拨弄了一下她的手指。
睡着的人没有动静。
魈捏着她的指尖，摸了摸她的指甲，有点儿不合时宜的好奇。
他抬起头的时候，云庭还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幼稚的事情，趴在桌上睡得安稳。
风过时她的头发微微摆动，毛茸茸的，看得人心痒。
于是他又去拨弄她的头发，自己也没想到，如今自己的动作，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正在对世界进行积极探索的猫，或者更符合的说法是具有强烈好奇心的鸟。
魈勾着她的一缕头发，捏在指尖，有些出神。
好一会儿，他抬起手，轻轻地吻了一下这缕头发。
上来交作业却发现云庭在睡觉，正准备离开时，却偶然目睹了这一幕的菲尔戈黛特愣了一下。她看看执着一缕发丝怔然看着云庭的魈，再看看毫无动静的云庭，捂着嘴巴小心翼翼地跑下了楼。
她跳起来爬上柜台，对她父亲说：“上仙在亲云庭的头发！”
她眼眸亮晶晶的，嘿嘿笑着。
前掌柜愣了一会儿，也笑起来，比了个手势说：“小声点，装作不知道。”
菲尔戈黛特不理解地问：“为什么？”
父亲笑眯眯地说：“因为那是仙人的事情，如果我们抢先透露出去了，仙人会不高兴的。”
那个时候的菲尔戈黛特还尚且无法理解父亲话语里的含义。后来她年岁渐长，再遇到云庭和魈待在一起时，渐渐地就理解了。
有些感情随着岁月渐深，当事人自己也不能理解那到底是什么。唯有更加长久的时间，和某个时刻的点通，才会将暗藏的情意摊开在阳光下，才能让人看清楚它的本质。
020.
魈早就看清了。
如今终于轮到云庭。
菲尔戈黛特抬头往上看去，明明什么也看不到，她却还是笑了起来。
021.
“魈，你是不是喜欢我？”
云庭扣着他的手，笑着问道。
魈没有说话，他只是反握了回去，随后抓着那只手往自己的方向一拉，然后抬起了另一只手，搭在她的后脖颈上。
真是奇怪。
他心想。
他明明已经忍住千百年不言不语，连有关她的业障都能轻而易举地粉碎，可真的当她这么问他的时候，他却无法控制自己去吻她。
也许是因为他已经期待这一刻很久很久了？
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只是觉得，好像就应该这么做。
022.
云庭摸着自己的嘴，好一会儿说：“你还没说你是不是喜欢我。你这是霸王硬上弓。”
魈冻着脸：“……你想怎样。”
云庭凑上去啄吻他的嘴角：“你说一句‘我心悦你’，逗我开心一下，否则我找烟绯。”
魈被她亲得痒，眯起眼，把人拉进怀里，随后抬手捏住她的脸，凑上去咬她的唇。
一开始是有些惩罚性地舔咬，后来慢慢地柔软下来。
在黏糊糊的接吻空隙里，头晕眼花的云庭听见有人含糊不清地说：“……心悦你。”
她搭着他的肩膀笑起来，晃了两下腿，回答道：“我也是。我喜欢魈，我心悦魈。”
“魈……”
她可能很早很早以前，就喜欢了。
所以想和他和好，所以想拉着他一起去玩，所以想给他放烟花。
所以那年的霄灯上，除璃月之外，其余祝福的词句，都有关他。
022.
云庭是个很粘人的家伙。
这点魈早就知道了。
她挂在他身上，说要和他去降妖除魔，魈扯不下来她，就只好背上背了个人去除魔。
半路上他们碰见旅行者。
空和那个叫公子的正在处理一窝盗宝团，见他俩这么个形态，皆是愣了好一会儿。
云庭不害臊地和他们打招呼：“哟，旅行者，派蒙，还有这位……抱歉？”
“我叫达达利亚。”对方眼里跳动着兴奋的光芒，“上次见面时因为一点事儿没来得及说，这回我想好好地问一下——能和我切磋一番吗？云庭。”
空扶了扶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是先问一问她和魈是怎么回事，还是先向他们解释一下达达利亚是个战斗狂。
最终他选择了后者。
云庭恍然大悟，摆摆手，说：“不不不，我一介弱女子，怎么能和你打架，不妥不妥。”
派蒙指指点点：“你上一次一剑砍了那个半神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是实力压制——呸，总之，不打架不切磋，我这么柔软无骨、手无缚鸡之力，是只能被人保护起来哒！”
派蒙吐槽道：“是中邪了吗你？”她接着说，“话说，你为什么一直挂在魈的身上啊，魈不累吗？这样战斗岂不是会很不方便。”
云庭理直气壮：“不会啊。魈辣——么厉害，背十个我照样能行！”
魈听不下去了，闭了闭眼，冲空点点头：“告辞。”
他“唰”地消失不见。
空一头雾水，派蒙挠着脑袋问：“所以云庭怎么了？”
她看看自家旅行者：“要不我们去问问菲尔戈黛特老板吧。”
而达达利亚道：“刚才那位就是降魔大圣——伙伴，你说我对上他有几成胜算？”
空面无表情：“没有。他要是放开手脚，你估计会被打死。”
“哈哈哈哈那可真是一位强者，说的我都热血沸腾了，错过可不应该啊！”他跃跃欲试，“果然，下次看到他的时候请他和我切磋一番好了。”
“那他大概会说，”派蒙双手叉腰，沉着声音，面无表情，“哼，无聊。”
几百里之外，正主用着同样的腔调，凉飕飕地说：“无聊。”
起因是云庭长吁短叹，说他不应该走那么快，应该再多和旅行者说两句话。然后她又说要魈背着她去绝云间和璃月港走一趟，让所有人认识一下他们俩的新关系。
魈就这么回复了。
云庭尤为震惊：“为什么，你不承认了吗？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魈：“……”
“我好伤心！魈！你这个……”她努力思索着，最终想起一个璃月新词汇，“渣男！你亲到手就抛弃人家！你个负心汉！白眼狼！呜哇，我好惨啊！嘤嘤嘤——”
魈：“……”
有些人，即便成了对象，还是想让人打她一顿。
他把缠在他身上的八爪鱼扯下来，就近按在山壁上以吻封缄，好一会儿才松开，低声道：“别乱说。”
云庭被亲得有点腿软，缓了一会儿，说：“好吧。那我要告诉帝君大人。这叫什么？见家长？”
这回魈没拒绝。
云庭立马拽着他去找钟离，一路风风火火地冲进往生堂，却没看见那个挺拔的身影，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人现在在听说书。
于是她又拽着魈去说书的地方。
钟离就坐在桌子边上，说书人说着那岩王帝君的逸事，他就听故事一样兴致盎然地听着。
云庭远远地喊他：“钟离先生！”
他偏过头来，看见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顿感欣慰。
“云庭，魈。”
云庭说：“您觉得婚礼什么时候举行比较好？”
魈：“？？？”
钟离没有半点不适应，掐指一算，道：“十日后是黄道吉日，宜嫁娶，可行。”
“那您觉得嫁妆多少合适？”
钟离说：“凭你心意。你要是想全部家当带过去，也行。”
云庭嘿嘿笑：“那彩礼？”
“可以问魈的意见。”
“那份子钱？”
钟离泰然点头：“我自会倾我所有。”
云庭非常满意。魈十分头疼。
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最喜欢的人和最尊敬的人达成了统一，在五分钟都没有的时间内，清楚地规划完了他的后半生。
对此，达达利亚表示这情景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
兵贵神速。
023.
提瓦特大陆的人都知道，风遇上了火，风会染上火的颜色，而火会缠绕在每一缕风上。以不可阻挡之势，燃尽剩下的漫长岁月，直到风停。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云庭（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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