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捍卫你》时未冉

1、再遇见·你又打我

　　楚榆没想到回国接的第一个案子就是顾氏集团的，虽然吴子洵不让她插手，但是公司派去与顾氏谈判的律师皆是无功而返，作为公司的法务部经理，楚榆决定不能再坐以待毙，她要亲自去。

　　顾氏大厦的办公楼矗立在L市中心，地标似的存在，金色的logo在阳光下十分耀眼。

　　楚榆深深吸了口气，不住地安慰自己不会那么倒霉碰到他的，毕竟他现在已经是总裁了，应该日理万机的不是吗，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遇见。做足了思想工作，楚榆定了定神，迈进了顾氏大门。

　　当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赫然出现那张熟悉的脸的时候，楚榆脑子里紧绷的弦啪地断了，震惊到手脚都不知道怎样摆，忍不住腹诽自己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居然这样也能遇见。

　　那人和高中时的样貌并无太多改变，只是褪去了少年气，梳得一丝不苟的发型显得冷硬严肃，黑色的西装衬得他更加成熟稳重，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楚榆正犹豫着要不要和顾斯年打个招呼，顾斯年已经长腿一迈，从她身边走了过去，经过她时似是扫了一眼，然后波澜不惊地侧头对助理交代着什么。

　　楚榆心里一酸，转身又安慰自己只是来谈公事的，以后也不会和他有什么交集，装作不认识就好了。

　　接待楚榆的是顾氏法务部的主管，这个案子确实是吴子洵的公司违约在先，虽然不是蓄意违约，但对方坚持要走法律程序。

　　楚榆磨破了嘴皮也未能说服对方，从业以来从未败诉的楚榆遭遇事业滑铁卢，垂头丧气地离开了顾氏。

　　站在顾氏楼下，楚榆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吴子洵拨去了电话，吴子洵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按照合同远帆公司要赔给顾氏一大笔违约金，她清楚吴子洵从大学毕业一路创业到现在有多艰难，她从国外留学归来就入职了他的公司，也是想帮帮他，却没想到第一个案子就遇上了这么大的麻烦。

　　要不要去求求顾斯年呢，脑中刚冒出这个想法，楚榆就连忙甩甩头，顾斯年好像都不记得她了，又怎么会帮忙。

　　大厦顶层落地窗边，一个高大的身影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楼下的女人，然后抬手拨了助理的电话。

　　***

　　第二天上班楚榆都无精打采的，公司上下都蔓延着一种要倒闭的气氛，甚至有员工已经翘班去面试新公司了。

　　最近几天一直未见吴子洵，他好像一直在应酬，平日里称兄道弟的老总，如今没有一个肯借钱给他周转，世态凉薄，不过如此。

　　楚榆想着下班回家煲点汤去探望一下吴子洵，快下班时却接到了顾氏的电话，没想到峰回路转顾氏居然同意再谈谈，顾不得是下班时间，楚榆立马奔去了顾氏。

　　更加想不到的是这次要和她谈判的居然是顾氏总裁顾斯年，楚榆真的拔腿就想跑，但是想到吴子洵的处境，楚榆还是硬着头皮敲响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顾斯年正坐在老板椅里埋头看文件，垂下来的两缕头发微微挡住了眼睛。

　　顾斯年工作时专注且认真，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更何况是顾斯年这样本就样貌好到让人嫉妒的人，意识到自己居然看呆了，楚榆不禁有些脸红。

　　见顾斯年丝毫没有想理自己的样子，楚榆只好走到办公桌前，主动伸出了手。“顾总您好，我是远帆公司的代表律师楚榆。”

　　顾斯年这才抬头看了看她，她的肤色没有以前白了，脸色也不是很好，难道是这几年过的不太好？短发已经蓄长了，盘在脑后，倒是更有女人味了，得体的职业装穿在她身上显得十分干练，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听，就是这公事化的语气，冷淡得仿佛他们根本是陌生人。

　　顾斯年有些不爽，没有握她的手，起身示意她到沙发区。

　　好不容易有商量的机会，楚榆自是不能放过，直接开口：“顾总，上个月南方洪涝，我们公司的一批装饰材料运输受阻，又被雨水淋湿了一部分，实在是不能如期交付，这一点确是我们公司违约了，我们真的很抱歉。但是天灾人祸也不是我们能预料到的，如今贵公司再去寻找新的合作伙伴怕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您看可否把交付时间延期三个月，我们一定把货物如数完整交付，同时我们公司也会承担一部分赔偿，具体的赔付条件都在文件里了，请您过目。”

　　说着楚榆把手中的文件递到顾斯年面前，顾斯年接过文件却并未查看，反而盯着楚榆，嘴角微勾，戏谑地说道：“楚榆，几年不见沉默寡言的人倒是变得伶牙俐齿了。”

　　楚榆脸色微僵，自己说了这么久难道是在跟他忆往事，话家常吗，内心疯狂吐槽，表面上却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顾总，我今天是来谈公事的，请您公事公办。”

　　“好，那就公事公办”，顾斯年的声音冷了下来，看都不看文件随手扔在桌子上，然后向楚榆倾身过来，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远帆公司违约，我们顾氏会按合同提起诉讼，法院传票很快就会寄到你们公司，让吴子洵准备好破产吧。”

　　“顾斯年！”楚榆气得直接吼了出来，吼完又有些心虚，低着头不说话。

　　顾斯年可没打算就此放过她，讽刺地说道：“公事公办，请楚律师叫我顾总。”说完懒散地靠在楚榆对面的沙发上，打量着楚榆。

　　“这笔违约金对顾氏来说不值一提，对远帆来说却是事关存亡”，楚榆放软了声音，“顾斯年，看在我们曾经都是高中同学的情份上，求你可以放我们一条生路吗？”

　　这句话彻底触怒了顾斯年，楚榆这么倔强傲气的人居然为了吴子洵来低声下气地求他，她不是硬气地说以后不再联系了吗，现在居然来求他？她就对吴子洵这么好？

　　顾斯年开口更是句句带刺儿，“楚榆，你是说我和吴子洵的情份，还是我和你的情份？我和他不熟，我和你…”顾斯年停顿了一下，楚榆不禁抬头对上了他的眼睛，她也想知道顾斯年到底怎样看待他们的关系，不料顾斯年说的竟然是“也不熟。”

　　楚榆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涌出来，攥紧拳头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

　　顾斯年长腿随意一搭，接着说道：“这点钱虽然不算什么，但我们顾氏也不是慈善机构，你们远帆如果没钱赔，不如…”

　　顾斯年故意拖长音，楚榆以为有转机，眼神一亮，下一秒顾斯年冰冷的声音响起，“不如把你赔给我，你陪我三个月，我给远帆三个月的延期。”

　　听到这楚榆简直忍无可忍了，嚯地站起身，抬手就甩了顾斯年一巴掌。

　　顾斯年好一会没从这巴掌中缓过神，反应过来怒火一瞬间聚集到头顶，咬牙切齿地喊道：“楚榆，你又打我！你居然又为了吴子洵打我！”

　　顾斯年跳脚的样子和当年简直一模一样，打他怎么了，打他也是活该。

　　楚榆打过他的手还在微微颤抖，明明是他自己无耻，还要说她是为了吴子洵打他。

　　楚榆被气的说不出话来，顾斯年却还在刺激她，“楚榆，我还以为你为了吴子洵能牺牲你自己呢，你…。”

　　没等顾斯年说完，楚榆一把推开他，冲出了门。

　　办公室的门被咣地关上，顾斯年才回过神来，刚才楚榆眼眶红红的，好像要哭了，心里泛起一阵懊悔，转瞬又被压下去。

　　谁叫这个女人这么护着吴子洵，一回国就去他的公司做法务，她不是在国外混的很好吗，不是都说她是金牌律师吗，这么急着回来帮他，还打了他一巴掌，他顾大少爷什么时候挨过揍，唯一的两次都是出自这个女人之手。

　　顾斯年越想越气，抬脚踹向了沙发，又把楚榆带来的文件丢到垃圾桶里泄愤。

　　发泄了一通心口还是堵得慌，顾斯年直接按下内线，“林助理，我要下周一早上八点起诉传票准时送到远帆公司。”

　　一直到坐上出租车，远离了顾氏集团，楚榆的泪水才决堤，当年她和顾斯年也是有过温情时光的，那时顾斯年虽然骄傲自大，但却也热心善良，为她堵住所有流言蜚语，所有人都排挤楚榆的时候，他向她伸出了手，给她的世界带来了温暖。

　　还记得楚榆高中时的梦想就是做一名正义的律师，她告诉顾斯年，她要做一名惩奸除恶的正义律师，坚定地站在当事人身边，誓死捍卫她的当事人。

　　那时顾斯年是怎么说的呢？他说：“楚榆，你尽管向前冲，我为你保驾护航。你誓死捍卫你的当事人，我誓死捍卫你。”

　　虽然最后是他亲手捏碎了这场美梦。“我只是闲的玩玩而已，她一个私生女，我怎么会喜欢她啊。”

　　顾斯年当年的话还在耳边，难道因为她是私生女，他就要如此轻贱她吗，他就算不喜欢她，也用不着把她明码标价，来抵远帆的赔偿，他到底拿她当什么，随意买卖交换的商品吗？

　　楚榆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了，双手攥紧了裙角，转头看向窗外，努力让自己的眼泪不掉下来，他不值得她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