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水归潮》迟椿

8、第 8 章

　　周末，剧组放假一天。
　　温嘉絮原本打算和罗馨子去逛逛街，休息一天。只是没等她找罗馨子，曾燕找上她。

　　早上十点，温嘉絮苏醒。
　　她摸索着手机，朦胧睡眼勉强睁开一只眼睛，讶然微信居然有了消息。
　　先入为主的以为是宴池又来烦她，温嘉絮点进去——

　　曾燕：【呢呢啊，醒了吗？】
　　曾燕：【你弟不是高中了吗，这成绩一直上不来，你说怎么办才好？你爸的意思是让他转学到盛桥读书，可你也知道，这学校贵..还难进。我劝你爸，他说你肯定能解决，你看这...你弟也不能这么废了你说是不是？】
　　最后一条消息，是曾燕发的语音。温嘉絮把音量调到最大，温旭豪的话传来：“姐，你放心，等我进了盛桥一定好好读书。”

　　他刚说完，父亲温天发话：“你赶紧找机会把他送到盛桥去，天天在家不学无术，看着烦！”
　　曾燕紧跟着说：“哎你怎么和呢呢说话的！呢呢啊，豪豪这学校实在是太...哎，你要不想想办法呗。”

　　语音结束，温嘉絮扯了扯嘴角。
　　她按紧说话键，暴戾地说：“我是盛桥校长么，想进就进？”

　　盛桥是芜江最好的高中，许多人花重金也进不去的学校。
　　温嘉絮的耐心几乎殆尽，这几年她已经够忍这一家子了。

　　他们多会啊，享受着她的钱，却不承认她这个女儿。说什么她的风评差，会让温旭豪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
　　温嘉絮是自己迁出的户口，迁出那一刻，温天说：“别以为迁出去就不是温家人了，每个月该打多少钱你自己心里有数。”

　　啧。
　　刚睡醒就遇到这档子事儿，温嘉絮实在高兴不起来。
　　曾燕打来电话，她挂断。曾燕又发了段语音。

　　曾燕在哭，这是她惯用的伎俩：“呢呢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和妈妈说话，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你的家人，唯一在乎你的人啊...”

　　烦，特别烦。她就是手贱才去听。
　　温嘉絮直接关了手机，缩在被窝里。

　　过了没两分钟，手机在被子上震动，她“嘶”了一声，脾气刚要上来，看到了来电人的名字，瞬间熄了火。
　　温嘉絮从不把情绪怪到别人头上，她平复了会儿心情，深呼吸几口才接通电话。

　　“喂，秦先生。”
　　她的声音很低，似乎也不太友善。但这是她现在唯一能控制情绪外露的方法。

　　秦如溪那边沉默了几秒：“你不开心？”
　　温嘉絮闪躲：“没，怎么了？”

　　秦如溪：“看你没回消息，以为你赖床了。”
　　他的心情颇好：“今天去试戏，皮小小没和你说吗？”

　　温嘉絮放空了几秒，吞吐道：“啊？”
　　秦如溪：“昨天看到一个剧本，觉得很适合你。”

　　“是任贾的电影，有兴趣么？”

　　任贾？温嘉絮立马精神起来。那可是电影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她有听说任贾正在筹备一部新电影，似乎与新时代女性有关，这种题材温嘉絮没接触过，她演的几乎都是甜宠剧。

　　“嗯？”
　　秦如溪的低吟让她晃过神，温嘉絮紧张道：“我可以去吗？”
　　秦如溪笑了：“你是我的人，为什么不可以？”

　　“！”
　　温嘉絮压抑兴奋，但语调还是带有轻微的颤，“秦先生，我...我真的可以吗？”
　　秦如溪：“你是对我没信心？”

　　“没有。”温嘉絮自顾自地摇头，“谢谢秦先生。”
　　这是一个偌大的好机会，天降的好资源。

　　挂断电话后，温嘉絮才看到秦如溪的消息。
　　凌晨两点，他说：【任贾的电影，你要不要？】

　　温嘉絮回了个卖萌的表情包。

　　再切到皮小小那儿去。

　　皮小小：【！！！！】
　　皮小小：【絮姐！！起床啦！！】
　　皮小小：【天大的好消息！！！】
　　皮小小：【啊啊啊啊，我们要咸鱼翻身啦！！】

　　温嘉絮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她按下语音键：“刚刚和秦先生打完电话，我已经知道了。是什么时候试戏呢？”
　　皮小小发了个文件过来：【絮姐，看看这段！】

　　是试戏的台词，温嘉絮观摩了几分钟，退出。
　　发了个好，又说：【你来了吗？】

　　皮小小：【我在轻食店里呢，给你带午餐！】

　　不愧是她的好助理，好懂。
　　温嘉絮发了个点赞的表情，【你到了和我说，我先去背台词。】

　　这次的试戏过于匆忙，以往都有半个月的时间做准备，温嘉絮没想过自己有天能搭上任贾的戏，没有秦如溪，她没有勇气去搭这部电影。

　　皮小小到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温嘉絮吃过饭就和她窝在一起。‘

　　芜江今天的风比昨天猛烈，路边的小树倒戈在一旁，一望无际。
　　气温下降五度，她裹着棉袄腿忍不住颤。

　　片场内的演员多得十只双手都数不过来，但温嘉絮一眼便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人。刹那间，她忍不住蹙起眉。
　　温嘉絮的鼻子被冻得通红，片场没有暖气，她半张脸几乎藏在衣领里，声音很闷：“她怎么在这？”

　　皮小小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眉宇皱出‘川’字。
　　裴雾霜？她怎么在这？

　　皮小小愤愤不平：“肯定是秦总的主意，我就说他没那么好心——”
　　“小小。”温嘉絮淡地打断她的话，“算了。”

　　皮小小眼珠子转了转，不甘地扣指甲，嘀咕道：“我是替絮姐生气……”
　　“我知道。”温嘉絮心凉半截，她把手放入口袋里，却依旧抖得厉害。
　　她在心里调整状态：“这是秦先生的权利。”

　　话音落下，她与裴雾霜四目相对。
　　裴雾霜讥笑，朝她走过来，温嘉絮屹立不动。

　　“好巧啊。”裴雾霜笑眯眯地，“秦先生让你来的？”
　　温嘉絮没说话。
　　裴雾霜：“你求了秦先生多久？想来应该费了不少功夫吧。”
　　她若有若无地炫耀：“我昨晚和秦先生提一嘴，他今儿个叫我来的呢，真是一点儿准备都没有，你呢？”

　　“按辈分，我在圈里混得比你久。你应该叫我一声姐吧？”温嘉絮淡然开口，波澜不惊：“我没求秦先生，他让我来的。按你这么说，我更是毫无准备。”
　　裴雾霜嘴角的笑险些没挂住，她干笑道：“是吗。”

　　温嘉絮不再理会她，偏头对偷笑的皮小小说：“我总觉得有苍蝇在我耳边叫唤，小小，我们去旁边坐吧？”
　　皮小小忍俊不禁：“好耶，走吧絮姐，我也觉得这儿吵呢。”

　　裴雾霜：“你！你们什么意思啊——”

　　她嚷得大声，不少人望过来，温嘉絮面上无动于衷，脚下却快了几步。

　　试戏结束，温嘉絮心里有了点底。
　　她原本就是表演系的，天赋还算不错，虽走黑红路线，但也有不少剧粉喜欢她。

　　温嘉絮心情烦闷，想一个人呆呆，让阿毕开了一段路后，靠边停。
　　她下车。

　　温嘉絮戴上口罩，帽子，和耳机。

　　手机播放王若琳的《Classic Aftertaste Joanna》。

　　她轻拉开口罩，清新的空气灌入口鼻。
　　温嘉絮将棉服的拉链拉到最上面，她低头看了眼手机，联系人‘馨子’打电话。

　　通话响了两秒，罗馨子接了：“喂？温大明星，怎么啦？”
　　温嘉絮：“想你了，能去找你么？”

　　那边静默两秒：“你在哪呢？”
　　温嘉絮：“石子路。”
　　罗馨子：“把定位发我，我来接你。”

　　电话挂断，发送定位。
　　温嘉絮等了大概半个小时，罗馨子骑着她的小毛驴来了。

　　温嘉絮愣了几秒，笑。
　　“怎么骑小毛驴？”

　　罗馨子：“想和你在这漫天雪地浪漫一把。”
　　“哪来的雪？”温嘉絮毫不留情地拆穿她。
　　“哎哟——”罗馨子道，“车胎不知道被哪个傻帽扎了，现在只有小毛驴啊，你不坐打车去。”
　　温嘉絮点头，作势要拿手机：“行，我打车。”

　　“哎——”罗馨子一只脚抵住车，侧身去扯她的衣角，“我可是骑了半个小时的车千里迢迢来接你的，呢呢，你不能不给我面子啊。”
　　顿下，她继续道：“你包裹得这么严实，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狗仔呢，安啦安啦，我们又不是去酒店开房，没关系——”

　　眼见罗馨子越说越离谱，温嘉絮及时打住：“得得得，我就开个玩笑，你怎么越说越离谱了。”
　　罗馨子狡黠地眨眨眼：“因为我想和你搞拉拉呀。”
　　温嘉絮：“……”

　　她抿唇绷脸：“哦，不好意思罗小姐，我心有所属，只能拒绝你了。”
　　“属谁？”
　　“属于你。”
　　顺带还抛个媚眼。

　　“……”
　　“烂梗。”

　　温嘉絮坐到后座，风从衣领灌全身，她紧缩身子窝在罗馨子身后。
　　嘴却不停：“这世界上的人分为多种，情绪也很多种。”

　　这句说完，罗馨子：“？”
　　“有人赌气，有人赌球，有人赌彩票，但我不一样。”

　　“？”

　　“我在Do you love me？”
　　“……”

　　“看得出来，你最近很闲。”罗馨子道，“视频刷多了，脑子也卡壳了？”
　　温嘉絮笑。

　　到罗馨子家后，温嘉絮躺在沙发上看剧。

　　罗馨子：“今天怎么来石子路了？”
　　“来试戏。”
　　“哦？”
　　“任贾的。”

　　……
　　半会儿没话。

　　温嘉絮笑：“怎么，娱乐记者这都不知道？”
　　罗馨子哽住：“不是，我就是没想到你要试的是他的戏，你不是从来不演这类型的吗？”

　　“不是我不演，是这类型的不找我。”

　　罗馨子开阔道：“等你这部电影选上了，还愁没题材找你，都哗啦啦的全来了。”
　　她这比喻让温嘉絮开怀大笑，罗馨子每次说夸张的话都要夹带动作，就比如这次。

　　她说哗啦啦的时候，手从高处绕下。
　　温嘉絮笑出眼泪：“是不是我还不一定呢。”

　　罗馨子嗔道：“秦先生安排的，肯定妥了。”
　　“不一定，”温嘉絮没底，“我只有八成的把握。”
　　“哦？”
　　“为什么？”

　　“裴雾霜也去了。”

　　“？”
　　见她震惊，温嘉絮笃定地点头：“裴雾霜去了。”

　　“……”
　　“秦如溪他脑子没问题吧？”

　　当着罗馨子面，温嘉絮总算不畏缩：“他小脑萎缩。”

　　话毕，温嘉絮把早上发生的来龙去脉都告诉罗馨子，这不听不知道，一听把罗馨子气够呛。
　　“秦如溪这是报复你呢，还是报复你呢？”

　　温嘉絮无奈：“我不知道。”
　　罗馨子：“哎，说真的，我一直想问你，你和宴池是什么关系？”
　　“我们这边的人都在传你和宴池，我估摸着秦如溪是不是心有不甘，觉得你红杏出墙，故意膈应你一下？”

　　“……注意用词罗记者，什么叫红杏出墙？”
　　温嘉絮翻个白眼：“他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但每次他安排的人都是一些不入流的配角人设，只有裴雾霜不一样。”
　　说到这，必不可免地，温嘉絮蹙眉。

　　“裴雾霜似乎和其他人不一样。”
　　罗馨子不屑：“能有什么不一样？裴雾霜长得哪有你好看。”
　　“不是。”温嘉絮，“裴雾霜跟秦如溪的第二天，秦如溪就安排她到我现在这个剧组里，把原先的女二换走，导致我们很多戏份重演。这么大代价，他对谁都不会这样。”
　　“？”罗馨子震惊，“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被瞒下来了。”温嘉絮言简意亥，“裴雾霜说她昨天只是和秦如溪提了一下，秦如溪立马安排。”
　　“我没有受过他这样的待遇。”温嘉絮悠然，“也许我该为自己找后路了，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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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Do you love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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