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生存实录》泉石

3、钱*3

　　城下町并未如你想象那般荒凉。
　　即使是战乱，人也要生活，而这可是火之国的都城所在的城下町，大名就在不远处的城堡里居住，不可能会放任眼皮子下的城下町颓败得肉眼可见。

　　背着货物的伙计、推着小木车的伙计、担着流动摊的小贩与你们擦肩而过，你安静地跟在妈妈身边，看着她一家店一家店地询问是否招工，路上还遇到了同一条街的邻居。
　　当店主拒绝了大人后，你的妈妈就会恳请对方收下你，告诉他们你很乖巧，做事很机灵，不需要很多工钱。
　　然而你们得到的答案永远是拒绝。

　　更多的机会，也意味着更多的竞争。
　　工作这么好找的话，你的便宜爹也不会被家里的贫穷逼得上山了。

　　寻常的一天就快结束了。

　　你和妈妈坐在一家店外的凳子上休憩，店主看你们可怜，给你们一人端了杯凉水。
　　你端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水，润湿自己的嘴唇。虽然走了一天很累很渴，但是肚子一直在饿，于是喝水也变成了一直难挨的折磨。
　　“抱歉，小雪。”妈妈坐在你身边，望着重重房檐外的昏黄落日，揉了揉你的脑袋。

　　你却想着临出门结衣阿姨那种恍然大悟和可惜的眼神。
　　她大概以为妈妈带着你是要把你卖掉。

　　“没关系的，妈妈。”你从水杯中抬起头来，鼓励道：“下一次说不定就可以了。”
　　千万千万，不要想到卖掉她这一条路。

　　店里的帘子从内被掀开，风声带来了不满的嘟囔声，似是争执，又像是抱怨，脚步声渐远。
　　“那可是宇智波，没有他们也可以。”
　　“不要抱怨了，扉间，难得有机会一起出任务。”
　　……
　　你没有回头。

　　“喝完水就回家吧。”
　　“好。”
　　于是你咕噜咕噜地抬起水杯往喉咙里灌，冰凉的液体顺着食管直通肠胃，激得你胃一阵抽痛，下意识地想吐出来。

　　你捂着肚子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呼吸，突如其来抽痛仿佛剥夺了你四肢的所有力气，你感觉身体的温度似乎在飞速消散，又感觉从胃部开始的灼热像是骤然升腾起的大火，要由内至外地将你烧成灰烬，恍惚间你像是听到了妈妈焦急的尖叫声。
　　“小雪！”

　　好痛，真的好痛。
　　你感觉自己张了唇说了什么，又不知道自己是否说了出来。
　　“小雪！”
　　好吵啊。
　　你迫切地想要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忽然有一种自己要是能永远睡过去再也醒不来就好了的感觉。
　　你不想再感到疼痛了，你不想再挨饿了，你不想再因为饥饿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了，你不想再为了生存每天都担惊受怕了，你想回家。
　　你想回到那个原本世界的小小的房间里，你想念你那个什么都想省的抠门合租室友，你想念你的工作，你的家人，你在现代的一切。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呢？
　　你不想体验什么战国生活，你只想回家。

　　你的眼泪不停往下落，那些不甘和怨恨也随着泪水不停落下，你张开嘴，无声地嘶喊与质问。
　　神明啊，不管你来自哪里，请让我回家吧。

　　神明没有听见你的祈求，但有人听到了你母亲的尖叫。
　　你被泪水模糊了视线，在被人扶起来时你看得见眼前几个模糊的色块。
　　“大哥，你太乱来了，查克拉可不是用来做这种事的！”有个声音不满地说道。
　　有一股温和的力量，顺着你的肚子涌入你的身体，飞快地平息了所有的疼痛，也将你从那股压抑而疯狂的状态拉扯了回来。
　　你平静了下来。

　　“怎么样，好一点了吗？”放在肚子上的那只手飞速放开，你的肩膀一只小却有力的手扶着，少年清朗的声音从身前的人上传来，“夫人，她可能还有些虚弱，您可能得扶着她一下。”
　　“啊，谢谢您！”妈妈赶紧揽过你的身体，用手帕将你脸上的泪水揩抹干净，肩上那只手也跟着随之离开。
　　你的视野恢复清明。

　　在你身边的不止你的妈妈和那两个少年，还有听见声响冲出来的面店老板，老板此刻脸上一脸担惊受怕和懊悔，还有一点看你没事时的庆幸。
　　你面前脖子上围着白色披风的少年半蹲下身与你直视。他一脸关切，圆溜溜的黑色眼睛认真地看着你，正等着你的回答。
　　被这样认真地注视着，少年那头修剪地整整齐齐的、黑亮的西瓜头都显得严肃起来。
　　而他身边的白发少年则皱着细长的眉，仔细地盯着你，仿佛在提防什么。

　　“……谢谢您，我好了许多。”那些提早准备的说辞尽皆消失在了仿佛空白的脑子里。
　　听到你的回答，少年猛地松了一口气，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伸手揉了揉你的脑袋，指了指店里：“那太好了，不过不认真吃饭可不行啊，去吃点东西吧。”
　　“不……”你的妈妈脸上涌出一阵尴尬，正要找借口绕过这个话题，就被少年打断了。
　　“请不要推辞，夫人，这是我请你们的。”少年站了起来，看向你的妈妈，又看了一眼你：“总让孩子饿着可不行，不是吗？”
　　沉默良久，你的妈妈才找回了自己声音，无力的低下头接受了馈赠：“谢谢您……”

　　等两名少年走到老板身边说了什么后离开，面店的老板这才松了口气，看向你们解释道：“刚才这两位大人在店里已经帮两位付了，先进去吧。”
　　你跟着妈妈走进店里坐下，一直到坐下都没说过一句话。
　　“小雪、小雪？”

　　“嗯？怎么了，妈妈？”你应了一声。
　　妈妈看出你的出神，叹了口气，又解释了一遍：“我刚才说，你先在店里吃着，我再去外面看一看……”

　　“妈妈，我出去一下，等会儿回来！”
　　她还没说完，你便拿着刚才在店外就准备好的小包，便冲出了店门，沿着两人刚才离开的方向追去。

　　你已经饿了很久，仅仅是这短暂距离的奔跑，也让你有种快要呼吸不过来的眩晕感。但是当风拂面而过时，你却有一种很久没有感受过的畅快感——
　　或许有一天，你会无名地在这个世界的角落里死去。
　　或许有一天，你会为了活下去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但是，不会是今天，也不可以是今天。
　　因为——

　　“两位忍者大人！”当看见前方两个人影时，你停了下来叫出声。
　　汗水顺着你的鬓角流下，你全身的肌肉都在濒临崩溃的边缘颤抖着，你整个人都不住地喘气。
　　前面两人转过身，看见你后有些疑惑，也有些惊讶。

　　你快步走上去，将手上的包递了过去。
　　“这是我家做的饰品，都是城里的时新样式……”你飞快地说着一开始准备好的话语。
　　“喂，小鬼，你别……”白发少年面露不满，眉头又皱了起来，话说了一半，却被身边少年一手肘盯得说不出话。
　　你抿了抿唇，瞟了眼扉间，然后看回黑发少年，继续说道：“刚才的事谢谢您，请收下这些，可以送给您的朋友们。”

　　白发少年似乎张了张唇要说什么，又停了下来，然后头撇向另一边，看向别处。
　　而少年的大哥定定地看了你好一会儿，看得你有些心生怯意，想着要不要就这么离开好时，少年接过了你手里的小包袱。
　　“那就谢谢啦！”少年走近两步，你闻到了有些熟悉的味道。他伸手揉了揉你的发顶，笑着叹了口气：“小雪是个好孩子呢。”

　　你愣愣地看着他。
　　他却强硬地拿出了一些钱给你，在你想避开时强硬地抓住了你的手腕。
　　“小雪不是一开始就想把这些卖给我们吗？”他认真地说，将钱塞到你手心里，“拿着吧，只是两碗面，值不了这么多，这些饰品我买下来了哦。”
　　“我……”你想解释些什么，却发现没什么好解释的，因为对方说的是事实。

　　“好啦，以后要好好吃饭，好好长大。”少年松开了你，退后几步，漆黑的眼睛里的光亮如星辰，他和弟弟转身走远，背着你挥了挥手：“走啦！”

　　或许，今天是个幸运日。
　　在无数的痛苦与磨难中，你遇到了日后会促成木叶创建的忍者之一，千手柱间。
　　他帮助了你。

　　所以，不可以今天。

　　远处，两兄弟正压低了声交谈。
　　“大哥，你这是被骗了吧。”
　　“怎么能叫做被骗呢，小雪原来是想给我的。”
　　“那可不是什么普通小鬼，一开始就盯上了你。”
　　“别这样说，明明很可怜嘛。话说回来，我刚才的样子很帅气吧？”
　　“闭嘴吧，大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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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仅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