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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小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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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虎
它是只先天不足的猫。
这是它在出生之后所听到的第一句评论。
作为宇智波一族专属的忍猫,虽然并非每一只都必定会成为忍猫,但是如同它这样虚弱的却并不多见。或许是因为母亲在怀孕的时候尚跟去执行了艰巨的任务的关系,与它同胞出生的兄弟们,最终在和他一起出生之后没多久,就渐渐的失去了生命。
还没有张开眼睛的小猫凄厉的发出几不可闻的惨叫声,因为身边曾经蜷缩在一起争夺母亲乳汁的兄弟渐渐的走向了死亡。渐渐冰冷的身体让它还没有理解什么是生的欢愉,就明了了死的悲痛。
它不知道什么叫失去,却深深地记住了身边曾经温暖的体温渐渐消退的感受。
母亲一遍又一遍地舔过那些丧失了生命搏动的幼猫僵硬的身体,哀切又温柔的呼唤着,可是却唤不回离去的孩子们的生命。能够给予母亲回应与它一起悲痛的,也只有它而已。
同胞的兄弟姐妹,活到最后的,只有它一只。
母亲爱它,总是舔抿着它的毛,祈祷它能活着,它最终活了下来,并在那个下着初雪的冬夜第一次的张开了眼睛,看到了这个世界。
然而等待着它的却并非是美好的未来,而是更加残酷的命运。
因为自出生起就太过瘦小,它根本就没有成为忍猫的素质,就算是因为失去了孩子而深深悲切并格外的疼爱它的母亲也是这样认为的。
在宇智波一族,没有作为忍猫资质的小猫,是将要被丢弃的无用的存在。默认的规则就算是它的母亲也不得不遵从,毕竟它们还是要依附于宇智波一族生存,被圈养了太久,连猫都失去了独自猎食的能力,不得不依附于人类而活着。
在它满月的时候,它就将被赶出温暖的窝,去到外边冰冷的世界中独自生存。
母亲并不是没有想过教导它狩猎技巧让它能够活下去,可是衰弱的它在同样大小的猫咪上蹿下跳的时候,还是仅仅只能歪歪扭扭的走着。被孕育在腹中的时候缺乏了太久的营养,使得它根本没有能够学会母亲教导的技巧的体力。
最终,它被母亲叼住后颈的皮毛,带出了家门。
就算是要丢弃,也要亲手做出最后的抉择吗?曾经它无法理解母亲的决定,就算是后来,它也依旧无法明白。
在将被丢弃的路上,它的眼睛看到了从门外走来的一高一矮两道人影。那是宇智波一族的成员,也许这是它最后一次见到宇智波的族人。冰冷的寒风将夺走它的生命,在这样寒冷的冬季,像他这样的幼猫是无法独自存活的。
“真可怜那,这么小就要被丢掉吗?”孩子带着好奇的黑色眼睛瞄了过来,说的是它,其实却仅仅只是为了夺得身边人类的注意。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命运不是吗。”带着和冬天一样寒意的声音缓缓地响起,带着专注表情的面孔甚至连哪怕是一丝视线都没有转向它。
这是它第一次遇到那个人。
在那个时候它并没有想到自己会在纵然是经过了母亲精心整理,但是依旧冰冷的洞窟的附近见到他。被母亲轻轻的放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整理好的干草堆上,它已经接受了自己被抛弃的命运,安静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幼猫总会成长,并最终离开自己的母亲,但是却不是在这样的时候。它闭上眼睛,将头埋在两爪之间,不想看到母亲的离去。
它没有听到周围有丝毫的响动,但是当它再次看向周围的时候,发现母亲已经消失不见了。原来这就是身为忍猫的实力,就算是消失,也是这样的寂静无声。
直到了这个时候,它才开始发出凄厉的惨叫,为自己将要与兄弟类似的命运与被遗弃的命运感到悲哀。
渐渐袭来的冷意让它想起了在刚刚出生的时候身边原本温暖,后来却一个接着一个寒冷下去的身躯。它害怕的颤抖着,将自己蜷成一团,希望能够躲开那会带走一切的寒冷,可是无法躲避,它只能感到自己的温度慢慢的被带走。
很快的,它就会像是它的兄弟一样变得冰冷僵硬。
如果没有那个人的出现的话,这就是它的结局。
“在害怕吗,还是觉得冷呢?”伴随着话语的是被人单手拎了起来抱在了怀里,并不温暖的布料在感受了穿着它的人的体温之后,也带上了淡淡的热度。虽然对于它来说这样的温度聊胜于无,却让它感到了那个将要带走它生命的东西的离去。
它轻轻的叫着,蹭着那个人抚摸它的手掌,不是讨好,却是它本应加诸于自己兄弟身上的动作——相互蹭着,舔着毛,或者用爪子扑打着对方。可是它早已失去了这样的权利,但是这只放在它身上带给它温暖的手,却让它回忆起了生命最初的温暖,来自于母亲的,也是来自于兄弟的。
那个人将它偷偷的带回了温暖的房间,并给它食物。除了不能与他睡在一起,那个人总是温柔的对待它。
想要变强,然后成为他的忍猫。
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明明知道这样软弱的自己是无法成为总是会被人成为天才的他的忍猫,可是悄悄滋生的小小火苗怎么扑都无法扑灭,就这么在它的心里渐渐的壮大了起来。
所以因为丰富的食物而开始变得强壮起来的它开始不再安静的呆在房间里,而是开始在外界游荡,母亲教给它的那些技巧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当它把自己所狩猎的第一只老鼠带回家给他的时候,它是那样的自豪,可是等到的却是那个讨厌小鬼的尖叫,它不得不丢下老鼠的尸体逃离了它和他的家,再一次的回到了那个最初被遗弃的地方。只是这个时候,与那个时候已经完全的不同了,它已经是只成年的可以独自狩猎的好猫了,很快的,它就能够给他带来食物,让他不再那样的烦恼了。
他知道了,并最终也接受了这样的变化。但是他还是会经常在任务的间歇过来找它,一起玩耍,一起进食,或者是静静地躺在一起,睡上一会儿,享受短暂的休憩。
在他不在的时候,它会努力的抑制自己睡觉的欲望,锻炼自己的能力,以期能够追赶上他的脚步,它是只年轻的猫,而他也还是个小孩子,所以它总有一天会成为他的同伴的。
它开始变强,并最终成为了那片小小领域的主宰。它以为这样的自己可以陪在那个人的身边了,可是它错了,人类的世界似乎并不像它想象的那样简单,在它什么都不知道的游荡在那片树林中的时候,有什么变化悄悄地出现在他和他身边的人的身上。
他的表情一天比一天疲惫,一天比一天的绝望,它却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因为面对着它的他,总是温柔的微笑着的。
但是它却还是感到了什么不同,不是越来越少的相聚的时间,也不是伴随着他身上那越来越浓厚的人类血腥的味道。
后来,他告诉它,他有一段时间大概不能出现了,所以,去寻找一个好的主人吧。
真是自以为是的家伙,它骄傲的撇过头。从来没有人类能够真正的驯养一只猫,它的主人永远都只有自己而已,它愿意成为他的同伴,而绝不是让它成为他的奴仆。它想他知道,所以才从不强迫它。
是的,等他们再次见面的时候,它就已经成为能够与他匹配的忍猫了。
这样想着,使得时间度过的并不显得很慢,可是他却始终没有出现。
这并不算什么,也许是去执行了什么要去遥远的国度的任务,总有有回来的一天的。
莫名气氛却渐渐的充斥在了周围的空气中,它开始觉得烦躁,并非是身体的原因,而是因为其他的什么的关系。
那段时间,它总是不知道为什么那样的焦躁着,动物特有的敏锐感觉让它预示着似乎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好像是被什么支配了身躯,它整天一遍一遍的在树林中徘徊,发出惊恐尖锐的叫声,直到嗓子变得干哑。它知道他还在村子里,可是它找不到他,就算它那样的叫喊着,那个一直温柔的抚慰着它的手却再也没有出现。
直到那一个夜晚,太过饱满的圆月带着莫名的邪郁挂在空中,风中带来血与死亡的味道。身边的动物们躁动不安的发出各种的声音,然后却在某个时刻突然的安静了下来。
然后,那个总是对它温柔微笑的人在这样的月夜里带着浓厚的血的气息出现在它的面前。敏锐的嗅觉不仅仅嗅到了他身上血的味道,还嗅出了那血腥之中,有与它同属一族的猫的血味。
本能支配了头脑,驱走了理智,它居然对着那个它明知道绝对不会伤害它将它自死亡中带出来的人亮出了爪牙,竖起毛发出了威胁的声响。
血色的双瞳注视着它,带着浓厚的杀伐意味的凌厉感觉尚没用从中消退,就像是曾经在深夜中用着窥觊着它血肉的野兽,而非那个它承诺要成为总是对它温柔微笑的他忍猫的孩子。
他就那样的看着它,脸上似乎有什么光亮的痕迹闪过,可是那并非是泪水。那个安静的看着它的孩子没有如同往常一样的走过来抚摸它的头,而是最终转身离去。
当他的身影迅速的消失在它的眼前的时候,它突然的想到了它的母亲离开的时候。这一切都仿佛是昔日的那一幕重演,只是这一次它没有捂住眼睛,而是看着对于自己重要的存在离开而已。它开始觉得后悔,如果那个时候他追了上去,那么……
它妄图用最甜美最温柔的叫声来呼唤着他,期待着他的归来。可是那个人已经离开的太远,听不到它的叫声,对于它来说,他已经永远的消失了。
它找不到他。
它也曾经回去那个遗弃自己、驱逐自己的地方,浓厚的死亡掺杂着干涸的鲜血的气息让它不得不落荒而逃,但是临走前的那一瞥还是让它知道,那个人已经不在这里了,只有那个和它有着类似味道且被他所爱过的少年被留下——活着,并被遗弃,就像是过去的它,身边兄弟们所能带来的温暖已经消失,想再要温暖就只能自己去寻找,或者就那样的甘愿独自忍受着沁入骨髓的寒冷。
它选择了第一条,或者说是他选择了它,它也选择他。而那个少年,大概会选择后一条。
但是这已经与它无关了,就算是那个人最亲密的血缘兄弟,于它而言也不过是个将被无视的陌生人而已。
那个人终究还是没有回到它的身边,这一次,是它抛弃了他,原来它也会有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的时候。
寻找已经成为了习惯,就好像他还在村子里,只是在和它玩捉迷藏的游戏一样,它寻找着总是错过的他,天复一天,年复一年。时间或许短暂,但是对它而言就仿佛漫长的一生。
它在迷茫中徘徊,有人抱住它,给它食物,温柔的抚慰它,让它以为那个人回到了它的身边,可是最后才发现,那绝对不会是他。它现在的生活比以前优渥,可是却永远也无法比拟那自己捕捉老鼠给他所能带来的快乐。
那个暂且可以被称之为饲主的女人叫它小虎,它暂时的默认了这个愚蠢的名字,可是到了最后,它却习惯了这个如此幼稚的称呼,甚至连之前他是怎样呼唤它的名字都已经被渐渐的遗忘在了记忆的深处。有的时候它会觉得曾经的那些温暖的抚摸与言语都渐渐的飘远并渐渐的为时间所抹灭,它似乎已经记不起那个人的模样和声音以及味道,也许那本来就是一个梦而已。
可是每一次回到那个熟悉的地方的时候,他都会忍不住的逃离现在的饲主,回去最初那个带给它深刻无法磨灭的快乐的回忆的地方,再一次的呼唤着那个人,就算是明知道再也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它知道他已经不会回来,在那个女人的身边它已经知道他成为了叛忍,成为了危险组织的一份子,并远远地离开了他的家乡。可是喉咙就像是被什么挠着一样的痒痒的,让它总是发出曾经他们一起的时候才会发出的呼唤一样的叫声。
因为担心它的离开,饲主找来了与他曾经拥有着同样身份的忍者学校的孩子们,将抓捕它作为任务。长久以来养尊处优的生活让它的身体变得迟钝,原本以为可以轻易躲过的动作居然变得艰难起来,它最终还是被抓了回去。或许它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真正的离开,温暖太多稀少,所以舍不得那不会消失的手臂,就算是会将它勒的很疼。
一年一年的过去的,它已经老了,就算是身体还健康,出身于忍猫的血统让它拥有比平常的猫更长久的生命,但是它却觉得自己的心已经疲惫不堪。
每年到木叶的时候它还是会玩追逃的那套把戏,就像是曾经的他和它,只是追在它身后的已经不再是它所想要的那个人。而那些小鬼也无法像他一样那么快的将它抓住,随着追逃次数的增加,它似乎又回去了曾经那段无忧无虑的时间。
有时候它总是忍不住的会想,那个人是不是已经死去,可是直觉却让它知道他还活着,就算是身体困苦,内心饱受煎熬,他却还是活着,与它同处于一个世界。
后来的某一天,就像是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一样,它突然觉得烦躁,不是焦躁不安,而是一种更深的发自于内心的绝望。它感到忧郁,整天都不愿意动上一动,只愿意静静地蜷缩在黑暗的角落,不想叫,也不想动作。它的饲主是那样的焦躁不安,甚至想要通过带它到木叶去激发它的活力。
它告诉自己,这是源自于猫类喜怒无常的天性,也许很快就会好起来。
直到后来传来了他的死讯,它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它以为自己会走在他的前边,因为猫的生命总是要比人类要短暂的太多,可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它已经无法想起那个人赐予的名字,却还记得他有着与黄鼠狼同样含义的名字。
可笑它居然是在他离开之后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居然还有这样好笑的涵义。
不知道在它踏上死亡的道路的时候,那个走在它之前的人会不会如同过去一样,回过头温柔的呼唤它那已经被遗忘的名字。
死亡似乎也不再让它觉得寒冷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