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半透明》木寂神落

10、10、剧本

　　我把情人节夏安向我告白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浊空，她眯起眼睛望着我：“我就知道我的猜想正确，你是怎么回答的？”
　　那天听完夏安的告白后，我立马站起身付了饭钱往家跑。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跟夏安讲过话，她时不时会向我投来担心的眼神，不过我就当没看见一样地无视。
　　我对上浊空的眼睛：“我当然对她说‘我也喜欢你’啊。”
　　现在距告白事件已经过去几个月，我和夏安顺利的上了高二。高一艺术节那天，我因为是新人，所以没能上台表演话剧。不过那天夏安倒是领着合唱团在舞台上唱出了动听的歌曲，听说那天过后，向夏安告白的人变得多了起来。
　　“然后我和她顺利的交往着。”
　　镜子中的浊空笑得不亦乐乎：“真是一个不错的故事啊。”
　　我没有从她脸上看出半点惋惜。
　　“说到故事……”我拿出新年时继父给我买的手机，“刚才社长给我发短信，他说今年艺术节的剧本就交给我了。”
　　“剧本啊……我记得我某次亲手制作戏服的时候，写出了一个关于悲剧和爱情的剧本……”
　　我跟浊空说我退掉合唱团加入戏剧社，她对此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你打算写什么故事？”
　　我望着窗外的天空，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容：“不告诉你。”
　　我打算写一个关于镜子的故事，如果我的剧本被社长看中，那么我就有理由演里面的人物。
　　“对了，我想起来我叫什么名字了。”浊空微笑着看着我，“穆雨泊。”
　　她说出了她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被疏远的感觉。我认为穆雨泊不等于浊空，在我的意识里面一直存在着一个这样的理念。
　　“穆雨泊……很漂亮的名字。”我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名字没有我取得漂亮。”
　　走出房间，我装出一脸敬畏的样子。今天继父答应我跟他一起去警署整理档案，他说等我毕业后就要让我成为一个为人民服务的人民警察，所以现在我要学着去做一些他认为重要的事情。
　　我曾经去过继父买镜子的地方，听说几年前在那里发生了一场抢劫事故，抢劫犯拉着路边的路人当人质，结果精神紧张的抢劫犯误杀了人质。
　　那条路是去学校的必经之路。
　　“老爸，你知不知道一个叫做穆雨泊的人？”我试探地问着。
　　继父看了我一眼，他似乎在回忆：“恩……名字在哪里听过，记不清楚了。”
　　“那个名字好像跟几年前的抢劫事故有关吧……”我小心翼翼地将心中所有的猜想说出来，“当时犯人误杀的人质似乎就叫穆雨泊，对吧？”
　　“说到那件事，我记起来了……的确有这么一个人，穆雨泊是这附近一所高中的高中生。那天她好像要去准备参加什么活动，所以走得匆忙……一下子撞在犯人的身上，当时把我们吓了一跳。”继父努力回忆着那天的情景，“啊，她那天手上还拿着剧本和戏服……”
　　我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警署，脚步停了下来：“老爸，我忽然想起来今天学校社团有活动，我先走了。”
　　用手机拨通夏安的电话：“喂，夏安，帮我个忙……”
　　戏剧社社长喜欢夏安，这是整个戏剧社都知道的事情。我站在仓库门口看着拿着钥匙跑得气喘吁吁的夏安，对她绽放一个感激的笑容：“谢谢你。”
　　仓库的钥匙由社长掌管，要进入仓库就必须到社长那里去申请拿钥匙。我现在有一件想要立即做到的事情，没有耐心等待社长慢慢批准我拿钥匙。
　　夏安打开仓库门，她跑步跑得脸色苍白，我扶着她靠在仓库的墙上。打开灯，我走到最后一排挂戏服的地方。那里挂着几套戏服，戏服外面被塑料袋罩上了一层薄膜。
　　“夏安，不要看过来，我现在要换衣服。”
　　我走到一套衣服面前，将它从塑料薄膜中拿出来：“这是……王子的衣服。”
　　这是浊空亲手做的戏服，穿着这套王子的戏服，我的鼻子忽然酸了起来。浊空说她是人类，那是因为她还没有记起来她已经死亡的事实。
　　“衣服换好了吗？”夏安的声音让我冷静下来，我抱着另外几套被塑料纸罩上的衣服走到夏安身边。她惊讶地看着我，我看着她身旁的镜子。镜中的男生不知何时长高很多，清秀的面孔上带着浅浅的笑。
　　夏安把仓库门锁好，我抱着戏服往家的方向走去。身后响起小跑的声音，我知道夏安此刻很努力地跟在我身后。
　　家里没有任何人，这已经是夏安第三次来我家。这次我让她走进我的房间，单调的白色墙壁看上去别有一番风味。
　　“你接下来要干什么？”夏安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我手中握着笔，看着被塑料薄膜包裹的衣服，我开始在纸上流利地写着故事：“我正在创作一个剧本，这是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
　　几年前的浊空肯定也这样穿着王子的戏服写出她所想出的故事。
　　夏安坐在我身边，她看着我的剧本喃喃：“剧本的名字只有一个字呀……”
　　“恩。”
　　我们就这样一直待到深夜，当我的剧本完工时，夏安已经睡着。
　　“谢谢。”我对熟睡的她说。
　　浊空惊讶地看着我身上的戏服，但是她的表情很快就被微笑所替代。
　　“你似乎也和我有着相同的习惯呢。”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非常轻，生怕吵醒熟睡的人。
　　浊空站在镜中，我站起身走到镜前对比着我们的身高。我现在已经比浊空高了不少，她的容貌在这几年中一直没有变过，而我却在不停地成长。
　　我靠在镜子旁边，手不由自主地放在镜子中浊空的手上：“总有一天，我会慢慢变老。而你，依旧这么年轻。”
　　镜中的人没有说话，我看向她，她眼中包含着复杂的神情。
　　有那么一瞬间我就要说出一句话——那句我从几年前就想说的一句话。
　　浊空，要是能拥抱你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