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宁·王子服》神叨叨

5、【五】桃花·相恋（一）

　　婴宁样样都好，只可惜不是我的。

　　王子服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睁开眼长长地叹了口气。

　　伸手到枕下，轻轻取出那随身携带的梅花枝，借着蒙蒙月色于手中细细观赏，那梅花一如昨日般干枯，花瓣未落。

　　不知是不是王子服的错觉，总觉得花色比昨日红了些微。

　　——或是错觉罢。

　　王子服看了半晌，迷迷瞪瞪，渐渐睡着了。

　　第二日起来，不见婴宁，若有所思地漫步至屋后，顿见一园，绿草茵茵，其上云云粉霞若雾——整座园中的桃花都一夜间盛开了，灼灼其华一山红，满目春色。

　　正是惊叹间，忽觉头顶簌簌声作，王子服举目一看，原来是婴宁在上边摘桃花。

　　婴宁看见他，倚在树干上笑得花枝乱颤，王子服忙道：“小心些，这样容易掉下来！”

　　婴宁笑着爬下来，快要落地时突然一歪，吓得王子服脸色苍白，急忙忙去扶。

　　低头见她安然无恙，柔软地倚在怀中，盈盈笑脸竟比桃花更娇，心口怦怦乱跳，不禁暗暗伸手，做贼似的抚了下她细滑的手腕。

　　婴宁大笑，王子服也晓得自己的小动作被发现了，脸颊虽然微红，眼神却是不偏不移，也不制止婴宁，只静静地望着她，等她笑够了，才探手入怀，取出那支枯梅。

　　婴宁看了一眼，并未立马伸手去接。

　　而是弯眼笑问：“枯花，留之何用？”

　　王子服答：“上元日妹子所遗，故珍而存之。”

　　“存之何意？”

　　“以示相爱不忘之心。”

　　王子服郑重其事地同婴宁说：“自上元日溪边偶遇，一眼难忘，忧思成疾，本以为活不成了，此生无复相见，不想幸运如此，终于得见妹子。”

　　婴宁于是问：“那表哥见我是要做什么呢？”

　　王子服一愣，讷讷道：“……自然是以表思慕之情，望表妹垂怜，一如我心。”

　　不知为何，在婴宁的注视中，他莫名有几分气短，声音忍不住越来越小。

　　婴宁弯嘴笑了，“亲戚之间当然相亲相爱，表哥怎会有这般忧虑？”

　　王子服一急，“非亲戚之爱，乃夫妻之爱也！”

　　反问：“有何不同？”

　　答之：“夜共枕席！”

　　王子服忍着羞臊解释了一句，感觉头顶都快冒烟。

　　婴宁不说话了，盯着他看了半晌，似在沉思，王子服心口惴惴，恍若等着判刑的罪犯，良久，婴宁抬眼笑吟吟道：“我不惯与生人睡。”

　　语罢便走，王子服哀呼，婴宁怎地呆痴若此！

　　攥紧了花枝正想追，小荣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走了来，似要找婴宁，王子服吓得脸色一白，慌慌张张跑了回屋子。

　　没过会儿又在老妇人屋中见到了婴宁。

　　老妇人问她到哪儿去了，婴宁说在花园里说话。

　　“饭熟已久，就等你二人了，说什么话絮絮叨叨个没完？”

　　“大哥欲同我共寝。”

　　话还没说完，王子服的脸已经红成了煮熟的龙虾，恼羞成怒，飞眼瞪着婴宁。

　　婴宁微微笑着，没再往下说了。

　　王子服看了老妇人一眼，似乎没听到婴宁的狂言乱语，犹然在数落婴宁，是了，姨妈耳朵不好，声音若小了，姨妈听不见。王子服松了口气。

　　各怀心思地用了早饭，二人相继离开，王子服看周边没人，凑上前叫住婴宁，小声责备她说：“方才那是背人之语，表妹怎么好当着姨妈的面说？”

　　婴宁浅笑，“背着别人有理，怎么能背着母亲？”

　　“况夜睡之所乃人之常情，又有什么好避讳的？”

　　王子服一怔，看着她脸上似有非有的笑，恍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