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宁·王子服》神叨叨

3、【三】杏花·重逢（一）

　　说走就走，负气之下，也没带什么行囊，虽知三十里之数，却不知落于实地究竟要走多久，又有几条街长。只揣梅花于袖中，凭着一口恶气伶仃独行。

　　荒山野岭，无人可问，王子服初生牛犊，竟然也不怕，但管看准了西南山的方向，埋头往前走。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少里，突觉眼前一明：

　　重峦叠嶂，似锦绣屏风，野鸟游于空翠之间，扑面一阵清爽。

　　王子服立于山头，遥望谷底，隐见丛花之中似有一村，喜而下山，顿见三两茅屋，虽陋却雅，有隐士之风。朝北的那家，门前垂绿柳，墙内桃杏朵朵，竞相争艳，间有雅竹随风摇曳，丝丝缕缕间送来阵阵清香。

　　所谓心旷神怡，莫不如是。

　　王子服不觉停步，想清雅如此，或是谁家园林，不敢贸然打扰。

　　回首见对面有一大石，平整干净，正可作小憩之地。

　　未几，忽闻院中有女声，娇细绵绵，长唤“小荣”。

　　笑容？王子服竖耳正听，一女郎从东边走来，持杏花一朵，正微微低着头将那杏花簪向发间，抬眼见了王子服，动作一顿，笑着放下手，也不说话，笑盈盈执花进了屋。

　　——正是上元节偶遇之女！

　　王子服顿觉惊喜，下意识走前几步欲留之，那女子却已进了屋，想扣门而入，又没正经借口，想唤以姨亲，又担心从无来往，弄错了人，偏巧附近无人可询。

　　真真是又喜又焦，或立或躺，徘徊门前，苦苦思虑，不知不觉就从早上待到了中午。

　　那女子不时露出半面偷看，似乎十分惊讶他多时不去。

　　忽然一老妇人拄杖而出，朗声对王子服道：“谁家郎君？听闻你辰时便到了我家门口，至今不走亦不语，究竟何事？等待多时，竟也不觉饥渴？”

　　王子服忙起身作揖，“小生是为探亲而来。”

　　老妇人耳朵不好，没听清，王子服只好大声重复了遍。

　　“你家亲戚姓什么？”

　　王子服被问住了，答不上来。

　　老妇人笑道：“奇了！连姓氏都不晓得，还探望亲戚！倒像是个书呆子。”

　　王子服被臊得耳尖一红，低头诺诺不语。

　　老妇人瞧了心软，摇头笑道：“年轻人，不若同老身进屋，我家尚有些粗茶淡饭、一张小床，待今宵歇息好了，明早回去问清楚了再探亲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