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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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冥赶到安全屋时，那里的大门依然紧闭。
边上确实有员工在看着，为了配合“非雨天不出怪”的规则，统一是隐身状态，便是许冥，也要费很大劲才能看清他们的身形。
她过来时还奇怪，为什么蹲守的员工都离木屋那么远，远远坐一排，跟看露天电影似的，一问才知道，有玩家在里面贴了守门符，他们没法靠太近。
……许冥当场就懵了。
“这种情况要早说的啊。”她一手掌拍上额头，“让你们看着安全屋，你们真就只是干看着啊。”
“不光看着，还听着呢。”居然还有阿飘一本正经点头，“里面都很乖的，没有人吵架。”
许冥：“……”
算。
顾不得多说什么，她自己贴到了安全屋外，拿出强化过的墨镜戴上，找了个窗口偷偷向里张望。在看清里面的状况时，呼吸微滞，又忙以目光寻找起杜卓的所在。
……然后在捕捉到对方的瞬间，呼吸干脆停了。
——只见此刻的杜卓，正被堵在一个角落里。左边邱雨菲，手里拿着个碗，右边方雪晴，手里提着把伞，背靠墙壁，两手过头。
许冥瞬间有种自己的王者号被人打到掉段的糟心感。
……这玩意儿什么情况？被打假了？
许冥怎么都没料到在自带高玩光环的情况下，蜡像杜卓还能混到这步田地，一时有些傻眼——她还指望这内鬼给自己开门呢。
另一边，出于对持有者的感应，杜卓也很快察觉了她的到来，立刻抬头，顺利注意到了站在窗后的许冥。
许冥赶紧给他打手势，生怕他下一秒来一句妈救我。
好在杜卓脑子没完全下线，很快便移开目光。转头对上方雪晴审视的视线，默了一下，尽可能露出一个真诚的笑。
“关于隐藏任务的事，我真的没说谎。”
方雪晴哦了一声，看着他的目光，仍带着几分警觉：“可你的表现，还是很可疑。”
杜卓继续真诚：“你要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
方雪晴：“……”
窗外许冥：“……”
得。
她好像明白杜卓是怎么混到这地步的了。
*
其实真要说起来，杜卓还觉得自己挺无辜的。
友善、自信、适当地承认他人猜测以放出半真半假的误导信息，这些他自认都做到了。
结果就被人莫名其妙地堵到了墙角。
好消息是她们还没有快进到打晕捆人这一步，他也还有开口的机会。
杜卓尽可能地搬了许冥教的后续话术，言之凿凿自己和许冥虽然有隐藏任务，但他们的任务实际和方雪晴等人不冲突，双方甚至还有合作的可能——只可惜，不知为什么，他的话好像不是很有说服力。
对方警觉的态度也一直没放松下来。
往好的方面想，虽然场面很难看，但起码他做到了“看住所有玩家”；往坏的方面想，可能再过不久，他就要看不住了。
正好许冥上线，杜卓趁着其他人不注意，赶紧投去求助的目光。许冥却只不住向他打着手势，翻来覆去就是两句话：
——稍安勿躁。
——拖住她们，等我信号，过来开门。
“……”杜卓原地融化的心都有了。心说也得我开得了啊。
许冥继续打手势：【或者让其他人开门。】
顿了顿，复又抬手，指了指贴在窗棂上的守门符，用力摆了摆手。
这句话杜卓也看懂了——【不要撕符纸】。
……不过，为什么？
杜卓愣了一下，同一时间，邱雨菲似是察觉到什么，回过头去，许冥连忙躲开。杜卓心也跟着悬了一下，下一瞬，忽听方雪晴开口：
“行，那我再确认一遍。”
“你和许冥，是有隐藏任务的。任务就是捕捉副本里的隐藏怪物。隐藏怪物如果杀人，就会变强；你将我们引到安全屋来，则是为了保证不会有人被杀，从而为许冥的行动创造优势——你的意思就是这个，没错吧？”
杜卓瞪大眼睛，疯狂点头。
这番话正是不久前杜卓告诉他们的。除了将意外出现的游魂捏造成了副本特意设置的“隐藏怪物”外，几乎没有假话。
再加上有许冥出手救下邱雨菲的案例在前，要说这所谓“隐藏任务”和玩家的正常逃生不冲突，也很说得过去——事实上，因为许冥的事，邱雨菲还是挺乐意相信杜卓的。
方雪晴其实也觉得这说法能说得通，奈何眼前的杜卓越看越让她觉得别扭，可疑感怎么都下不去。有那么一秒钟，她甚至怀疑过眼前的杜卓是不是真人。
但要说怪物变的，也不像。一来代入怪物的话，杜卓的很多行为没有必要；二来，她也是曾被怪物袭击过的……
起码就她体验来说，气质还是差挺多的。
思索片刻，她再次开口：
“那你能否告诉我，那隐藏怪物的描述，是什么？”
“……”
杜卓愣了一下：“什么？”
“描述。”方雪晴认真道，“既然是任务里提到的怪物，肯定有相关描述。比如名字、来历，一些设定……”
像他们在雨中遇到的普通怪物，在任务里就被统一描述为“污秽之物”，是“因为沾染了不净而日日痛苦的亡灵，因为等待着一场纯净之雨，所以会在每次雨落时苏醒”。
这些描述，往往还暗示了副本的背景故事，能用来拼凑和解锁剧情。如果杜卓真有拿到一份额外的任务，应该也有类似的描述才对。
而且一个副本内，世界观肯定是统一的。那隐藏怪物，必然有一个能嵌合到当前世界观中的身份——如果没有，那大概率就是杜卓在撒谎。
“还有，按你的说法，当初袭击我的，还有攻击邱雨菲的，都是那隐藏怪物。”方雪晴继续道，“也就是说，它是唯一可以在非雨天出现的。这么独特的机制，你们的任务里，应该有对应的解释吧？”
杜卓：“……”我说它是穿越来的你们信吗？
恰在此时，许冥的脑袋再次出现在窗口，杜卓立刻求助地望了过去。许冥显然也听到了方雪晴的问题，想了想，举起手中的白伞，朝其指了指，摆摆手。又指指脸上戴着的墨镜。
跟着便又消失在了窗口，似乎还有别的事要忙。
杜卓：“……”
这几个意思？伞灵？眼镜鬼？□□大佬？人家有伞我有大头？
完全没明白！
恰在此时，方雪晴怀疑的目光再次看过来。杜卓默了一下，故作镇定地咳了两声，大脑飞快转动——
白伞？白伞有什么相关的？挡雨、防怪、竹骨……
环保材料。
许冥又摆手……也就是说不环保？
而那墨镜……墨镜是从上个副本里带出来的，通常意义上来说，是无用的东西，也即是……
“……垃圾。”
片刻沉默后，杜卓试探出声。
方雪晴：“……”
方雪晴：“……啊？”
“我说，那个隐藏怪物，也就是你们遇到过的红衣女……”杜卓缓慢说着，竟意外感到思路通畅了起来，“她的描述和设定，就是垃圾。”
……
方雪晴的眉头以一种微妙的方式绞起来，写满“你仿佛在逗我”；邱雨菲似乎又没跟上，眼中浮现出几分茫然。
就连一直在旁一言不发的丁一，都歪着脑袋望了过来，看得杜卓有些慌乱。
但他琢磨了一下，又觉得自己的理解和逻辑应该没错，于是继续坚定道：“对，就是垃圾。”
“你们没注意到吗？这个副本，其实是有个环保的隐藏主题在里面的。为什么只有竹骨伞有用？因为竹骨伞是环保材料，而兽骨不是。为什么明明叫‘净雨村’，却只会下浊雨？村里和山里的植物也全部是枯死的？正是因为，人类对环境的大肆破坏，损害了大自然的自我净化功能。
“所谓的‘怪物’——我是说普通怪物啊，其实是天地循环中自然产生的垃圾。而‘纯净之雨’，指的就是大自然的自我净化，这其实是一系列的暗喻，懂？”
“……”
安全屋内，再次陷入沉默。唯有呼吸声清晰可闻。顿了几秒，邱雨菲悄悄靠近方雪晴：“‘无限惊悚’里的剧情……立意都这么现实的吗？”
她记得她第一个副本，就是纯粹的山庄闹鬼啊？
方雪晴：“……”别问我，我不知道。
但不得不说，这听上去，居然还有几分道理。
“所以。”顿了几秒，她居然还真的顺着杜卓的思路往下说了，“为什么说那个红衣服的，是……”
“垃圾。”杜卓一本正经地强调，“准确来说，是人造垃圾之灵。”
“人造垃圾，是不可降解的。也就是说，无法被大自然净化，所以她不用像其他怪物一样追求净雨的救赎，也就不用遵循只能在雨天出现的规则。”
“人造垃圾唯一合适的处理方式就是人工回收。所以才会有我们的捕捉任务。同时，人造垃圾的化身，自然也是人类贪婪、傲慢、放肆的象征，所以她的身份定位是比其他怪物高的，造成的压迫自然也更强。”
杜卓说得信誓旦旦，几乎连自己都信了。邱雨菲恍然大悟地点头：“难怪，那个女的……她给人的感觉真的很像一条拉开的塑料袋。”
“诶，人造垃圾么。”杜卓附和，又拿手在头上一圈，“为什么她头也那么大啊。这也是象征，污染中毒的象征。诶，都是暗喻。”
察觉到两个妹子的警惕情绪似乎降下些许，杜卓暗松口气，态度也变得自然不少。瞟了眼旁边不知何时坐直身体的丁一，他想了想，又补充道：
“当然，原本的任务描述里没有写得这么明确，都是我和许冥根据现有线索推出来的。这一切许冥也都知道，如果觉得我在胡说，等她出现了你们可以向她求证。”
“……哦。”丁一轻轻点头，“还有许冥。”
杜卓随意点了点头，故作无意地看了眼窗外，心里有点着急许冥怎么还没给开门的信号——而直到此时，他才突然反应过来。
为什么许冥强调，要等她给信号了再开门？
如果那个游魂已经被抓住了，给一个“可以离开”的暗示就行；如果没被抓住，那安全屋肯定是最安全的，为什么还要开门？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游魂并未被抓住。安全屋也并不安全。
“……不会吧。”
似是意识到什么，杜卓的脸色，忽然白了一白。
*
同一时间。
小心翼翼地将带来的镜子碎片固定在架好的石头堆里，许冥调整了下角度，点点头，退后几步，又掏出把菜刀和一个伪装用血包，将后者迅速地挤到刀身上。
几个员工蹲在旁边，好奇地看她做捕捉游魂的准备工作，还有人在偷偷拍照。许冥只当看不见，涂了两秒，忽又抬起头来，看向离得最近的员工。
“托你个事。”她道，“安全屋的紧急开启方式，麻烦帮我要一下。等等我可能需要强行突破。”
“诶？我不知道有没有这种东西诶。”被她搭话的员工歪了歪长满苔藓的脑袋，“您稍等哦，我发消息问问……不过师傅，屋里不是有您的人吗？他不能来开门吗？”
“哦，他啊。”许冥动作一顿，想起自己刚凑到窗边时，所看到的场景——
就在方雪晴身侧的几步之外，躺着玩家丁一的尸体。双目圆睁，面容狰狞。
丁一尸体的旁边，则是一条巨大的、几乎顶到房梁的红色身影……
而杜卓，就在那条红色身影的旁边，骂了她半天垃圾。
“不用管他，他凉定了。”
许冥冷漠地说完后半句，低下头，用力抹开涂到菜刀上的血颜料。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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