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柒丶伤别 ...
-
次日，冷风依旧如昨日，吹得窗外几树桃花颤动摇摆落地，也吹起人身上的寒意。那天气完全不复前日的和风暖阳。
初春的天气总是乍暖还寒，阴晴不定。宛如人的心思一般琢磨不透。
在院里清扫的小丫头拿着扫把临风站着，身形颤颤。鹅蛋似的小脸被几阵刮来的寒风吹得通红。她把脖子缩进衣里，手紧握着笤帚在心里默默念道：真希望这天可以快点回暖，而他们这些做奴仆的也能少挨点冻。
那句话刚想完忽又皱眉，不管这祈祷能不能灵验，她今时还是得把这满是尘灰的地扫干净呀。这一处可是自昨日外许久未有人住进的了，以前来这打扫的奴才料想反正没人住所以常常怠慢此处……
珠玉望着这满是尘灰飞扬的地，心在哀嚎，她要站立在冷风里扫到何时啊？她真的很想幻想此时忽然有一个人从她身侧过来向她靠近，接过她那把扫帚，并代替她扫完剩下的一大片……
那样的话，如果真有这么一人，她愿意以身相许，服侍此人一辈子她也心甘情愿呀。可惜她已卖身为奴，婚姻二字对她而言不过是一句梦话罢了，到死也实现不了的。
珠玉半蹲下身子，她倏地觉得在颤颤的冷风中她又没有打扫的动力了。她暗咬下唇，闪身跑出了院子。这么冷的天，等过几个时辰天气暖了再让她扫也不迟嘛。
正在她抬头之际，眼前不远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顿时让她心弦荡漾。她忙站起朝那处喊道：“呆木头，快来这里！”
来人正是和珠玉相好的那个小厮。经过昨日的一吓，那小厮的反应和灵敏度明显下降了很多，他看了好多地方才发现是一侧小院旁的珠玉在叫他。他遇珠玉也如遇救星。
他边跑边喊着：“我总算找着你了，陛下不知是因什么事要召你过去呢！”
珠玉傻愣。“召我？”
想想权驭一国的女帝会召一个连名字也没有的仆役，这传出去还真不会让人觉得不奇。长梦何时不理智到这种地步。
……
天命直到晌午时分才醒了过来，或者说她是被冻醒的。身上的薄衣和一床的锦被也盖不去这刀割般的寒冷，明明身上的酸楚疼痛已经消失了大半，为什么她还觉得这么难受呢？
天命半直起身抬眉向窗棂处看去，简洁雅致的窗槅如旧，粉白的窗纸透着窗外逸景。那木窗微微开了一道小缝，寒气从那里进了来，散开在整个屋内。想是珠玉早晨来时为了缓解闷人的空气才打开的，现在却忘记关上了。
天命心里有了些暖意，珠玉真的对她很好，大概这世界上除了那人就再没有人像珠玉那般对她好了。
天命突然想到母亲临终前还怒目瞪着她，死灰一般的脸透着深深地怨，枯槁的手像是要把天命的抓断。母亲说：“父亲有你才丧命啊。”
此时的天命再忆起那日的景象，心里空荡一片，也不知是何滋味，就连当日听完母亲的话，自己是怎样的感受，天命也记不分明了。
何须再记？前尘往事对她而言还有什么意义？她都已经成为别人凌辱施虐的侍宠了，或许再过不了几日，本就命薄的她就会因不堪忍受长梦的暴虐而毙命於长梦身下。待到那时，母亲的恨，还有父亲的，都可以在那时一并向她讨回了。
脚沾了地，柔软麻木得不像是自己的了。天命手扶着一侧床栏，想要移步去关窗也做不到，明明身体各处俱完好，却形同一个废人般什么也做不了。
天命悲叹自己无用，坐倒於干净的白玉石地上，眼圈泛红，像是快要哭出来了一般。
不多时，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声音不似珠玉的轻盈纤柔。来人的步子落地沉重，毫无规律可循。天命听了立时害怕起来。
她抬起头，向那处看去。进来的是两名带刀侍卫，面容干净不留瑕疵，不像别的侍卫那般凶狠举止粗陋。但他们那架势也足以让很多人心生胆怯。
一人看了眼天命后，道：“娘娘，属下是陛下的近前侍卫，奉陛下的命令到此来请娘娘去陛下寝宫一趟。”
说话人的声音如流动的清泉，算得上是男声中较为好听的了。而天命听了这话却如冰箭穿身，仿佛昨日的一切都还停留在几秒前，长梦对她的凌辱、伤害一刻也不曾减轻过。
不要，她不要再经历一次像昨天那般被人撕裂的痛，那种无休止的侮辱她是这辈子都不想再尝试了。
天命坐在地上，不住摇头。两手向后探去，想找寻些什么来保护自己。
那一位说话的侍卫像是看懂了天命想抗命的意图。他走上前靠近天命，向她恭敬的一行礼，仍是面不改色的道：“娘娘，失礼了。”语毕，他不顾天命挣扎，打横抱起了她就向屋外走去。
天命轻如白云。
另一名相貌俊俏的年少侍卫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捂嘴轻笑。看着同伴逐渐走远的背影，在心里叹声道：连清，你还是那般的……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柒丶伤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