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良》长静山

36、第 36 章

　　十一假期，周良回家去陪周思萍了。吴柯看不到周良心里老觉得空空的有点儿发慌。这天晚上就应了刘东平的邀约，一起去金桂园吃了饭之后到夜总会唱歌散心。

　　刘东平叫了几个漂亮的年轻艺人热场子，吴柯看着这些美女帅哥唱歌跳舞，心里却老想着周良。他晚上十点半给周良发了个信息，问在干什么。对方没回。
　　吴柯从包厢里出来找了个安静的地儿给周良打电话。打了两轮才接起来。那边声音特别嘈杂，听起来像是酒吧。

　　“吴哥我现在有事，等会回给你。”周良说完就挂了。

　　吴柯听到那边的盲音，感觉有点儿反常。周良平时不去酒吧，也不会挂他电话。
　　吴柯又打过去，没接通。

　　吴柯闷闷地坐在沙发椅上，夜总会的经理端来一杯茶放在吴柯面前，顺便递上一张名片，站在吴柯身侧弓着背说：“吴总的到来让我们蓬荜生辉，这是我的名片。我是这边的总经理，以后有需要过来玩可以直接跟我联系。”
　　吴柯看了一眼茶水，点点头。经理见吴柯情绪不佳，把名片放在台几上说：“吴总那我不多打扰了。”说罢便从侧旁边退身离开了。

　　吴柯手机响起，拿起来一看是刘东平。
　　刘东平问他在哪。吴柯说：“外面坐会，你们玩，我先回去了。”
　　周良不接他电话，他感觉全世界变得灰暗无趣。

　　挂了电话，吴柯起身就走。出了夜总会大门，周良总算回电话了。
　　吴轲接起来放耳朵上，一声不吭。他倒想听听周良怎么跟他解释。

　　周良喘着气，说：“对不起啊吴哥。我这边遇到点事儿。”

　　就这？解释完了？

　　吴柯不满地哼了一声：“什么事我电话都不接？”吴柯说完就听到那头电话旁边传来一阵呛咳的声音，不是周良。

　　周良估计是在照顾那人，忙了一会才回来说：“严哥在酒吧喝多了，我刚把他扶出来。”

　　“严承觞？”吴柯脑海里浮现出严承觞的样子，虽然模样不是十分清晰了，但那种优雅斯文的感觉让人印象极为深刻。看上去不像是会在酒吧买醉的人。
　　“在哪个酒吧？”吴柯一边往车上走一边问。

　　周良报了酒吧的名字，吴柯让老孙查了下定位。
　　“我离你不远，现在就过去。你在那等着。”

　　老孙把车开到酒吧门口，吴柯下来在停车场绕了一会儿，终于找到周良的车。他快步走过去看见后排车门开着，严承觞伏在周良腿上，周良正在给他顺背。

　　严承觞的头发散乱，意识不清地干呕。

　　吴柯扶着车门，屈身看着周良说：“怎么喝这么多，让他下来吐啊。”

　　“吐空了。”周良说：“吴哥你能不能弄瓶矿泉水来？”

　　吴柯低头看见地上两个空的矿泉水瓶，拿起电话打给老孙让送水过来。
　　而后问周良：“你知道他家住在哪吗？他那个男朋友呢？”

　　周良说了小区名字，而后小声说：“别提高友森。”

　　老孙来了，吴柯接过矿泉水拧开了递给周良。周良把严承觞扶起来让他漱口。

　　严承觞抬起头，一双修长妩媚的眼睛此时含混地半眯着，因为呕吐溢出的泪水挂在眼角。他微微张开嘴含了半口水，又因为干呕猛地吐出来。正好吐在周良裤子上。

　　“哎呀。”吴柯探身从驾驶座抽了几张纸帮周良擦裤子。
　　周良说：“不用了，吴哥，你能不能开车，我想先送他去医院。之前吐了血块。”

　　“我不去医院！”严承觞忽然喊出声，之后不断地轻声呢喃道：“送我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吴柯说：“送他回去吧，我让刘医生上门看一下。老孙开车。”说罢拉开车门上了副驾驶座。

　　吴柯晚上也喝了不少酒，但他没醉，回头看周良搂着严承觞，吃味说：“你别抱那么紧，让他自己坐着。你捂得他难受。”

　　周良把旁边椅背放低，将严承觞扶起身，让他靠着椅背坐起来。
　　严承觞被随意摆弄着，摊靠在椅子里。他脸上一片含混，口角还留着水液。周良抽了张纸把他脸上擦干净。
　　吴柯看见周良拧着眉，眼眶鲜红。问道：“你哭了？”

　　周良摇摇头没说话。他听见严承觞在低喘，嗓子里发出难受的呻.吟。伸手在严承觞胸口一下下地顺气。
　　吴柯发现自己见不得周良碰别人。正常的接触都不行。他说：“要不，我两换个位子吧。我来给他顺气。”

　　周良抬头看了吴柯一眼，“马上就到了。”

　　车子过路障，颠了两下。严承觞一晃便歪倒在周良身上，头发散乱在脸上。
　　周良扶住他，将他头发拨开，看见严承觞神情更是涣散。

　　严承觞凄惨地笑了一声，忽然含糊地说着：“周良，虽然你年纪小，但你有担当，是个男人”
　　.....
　　“我继父当年为了省钱，不给我妈妈看病。我妈是老师，特别温和......她心脏不好，搭个桥，就行了，这么简单的手术他都说，没有钱”。
　　他开始自言自语：“我妈死了，后来，后来，他就把我当老婆。哈哈哈，你能想到吗？我喊他爸爸，他把我当妻子，呵呵”。严承觞倒了一口气：“我十四岁就离家出走，没回去过了，人人都有家，我却没有。”
　　周良搂着严承觞说：“严哥别想这些了，等会就到家了。”
　　吴柯在前排沉默着不再说话。

　　严承觞被反流的眼泪呛咳，咳了好一阵平息下来又继续意识淡薄地自言自语：“这些我都跟高友森说了，他说他会对我好的。可是昨天，他怎么说？他说继父那么对我，我也有责任。哈哈哈。”他痛苦地捂着肚子，一双细眉簇成一团。
　　......
　　严承觞笑得眼泪都下来了，他将修长的双腿抻了一下，好像要从痛苦中挣脱姿势，他微屈着膝盖身体转向窗边，而后长长得换了口气：
　　“高友森有别人了，是我学弟，干干净净的大学生”。
　　“我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说，我有什么资格管他？我有什么资格管他？！”
　　......
　　“我有什么资格管他跟谁好，我一个男表子，有什么资格管他？哈哈哈。”
　　“我没资格问他。他不要我了，周良，他早就不要我了。”

　　严承觞耸着肩失控地笑了一会，呓语般说道：
　　“可是，当年是他跪在我面前求我。那些人拿着电锯来我们家找他，他跪着求我去紫金会上班帮他抵债。他说他不介意的。”
　　“其实他早就不要我了。我早就知道了，只不过不想承认，我真是个傻子......”

　　“为什么会这样，我只是想有个家。现在什么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