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良》长静山

1、第 1 章

　　城市的夜晚比白天精彩，深夜时分，天空被霓虹灯渲染成迷离的烟红色。
　　吴柯喝了点酒，嫌包厢里太吵，就躲了出来，到过道旁边的露台上坐着想事。
　　今天他发小刘东平苦心经营的娱乐公司上市，晚上一群老同学又聚到一块玩儿，地点定在这家叫紫金会的高档会所。

　　有个刘东平带来的女艺人跟着吴柯一起出来，在他旁边绕了一会，见他冷冷的不搭调，便端着酒杯施施然地回去了。

　　包厢里魅惑十足的音乐嘣嘣传过来。
　　刘东平探着脑袋在露台找到他，哎哟哟地走过来，非要拉他回包厢玩儿，“怎么在这儿打坐呢，走走走，你不在里面那帮美女帅哥光缠着我了。”说着笑着推他起来，挎着他胳膊往里拉。

　　吴柯被半拉半推着往里走，会所经理也带着人跟在旁边奉承。
　　吴柯想着等会就找个什么借口回家去，明天还要出差。再者他现在挺烦这种场面的。
　　30岁以后，好像对这些浮躁喧哗的东西就忽然提不起劲了。觉得无趣得很。

　　被前呼后拥地正要进门，掸眼看见一个穿着黑衬衣，黑西裤的男人进了对面的包厢。从衣服上看应该是夜总会的公关。腰身挺拔，模样说不出得对他胃口。
　　吴柯指指对面紫金色的包厢大门，问经理：“刚才那人是谁？”

　　经理看看包厢号，满脸堆笑道：“哦哦他呀，是小爽，他的台提前都给人订了，所以选台一般看不到他。”
　　名字也是够俗的，吴柯心想，小爽，他咋摸了一下这个名子，低声问旁边的经理：“我要是想找他呢？”

　　“吴公子想找我们当然会尽量安排好，我来联系一下那边，等会给您电话？”吴柯前些年来过两次，这经理不知从哪弄到他号码，一直有心存着。

　　“发短信吧。”吴柯说完就进了自己那边包厢，刘东平跟在旁边啧啧地笑着跟了进去。他刚才光顾着拉人，没看到那个小爽。
　　他把吴柯引到位子上说：“老大，你看我这一屋子小帅哥、大美女还不够你爽的？”
　　包厢里这时候正在热舞，音响放着靡靡之音，空间里混合着各种香水和浓郁的烟酒味。十几个漂亮的年轻艺人和公关簇着几个公司高层，大家玩得正投入。

　　吴柯无聊地坐在沙发上，喝着刘东平递给他的茶水，脑子里都是在过道里看到那男的。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心里痒得难受，面上就有点出神。
　　刘东平见他兴致不高，跑到舞池中间把公司新出道的一个小鲜肉拉过来，塞到他面前。
　　吴柯看了两眼没搭理人家，低着头翻手机。
　　小鲜肉挺尴尬的，扯着一脸笑朝他敬酒。
　　他撇撇嘴说：不喝了，你去玩吧。

　　就把人打发了。

　　过了一刻钟，夜总会经理总算发来信息，说凌晨两点以后小爽有空，问吴公子要不要安排个房间。紫金会隶属于一家五星级酒店，楼上就是客房。在B城，是有名的声色场所。

　　吴柯拿着手机，用拇指摩挲着屏幕。其实他挺瞧不起公关的，说白了就是卖的，他之前虽然也花，但从来不找这种人，老觉得不干净。
　　这回也不知怎的脑子发热了。

　　他喜欢那种干干净净的，最好有点艺术气质的。但是，怎么说呢，这个世间上的人，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见多了就挺失望的。

　　吴柯低头对着手机撇嘴笑笑，回了个“好”，在包厢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又挨了半个小时，忍不住先撤了。打算去酒店房间一边休息，一边等那人。
　　纯粹是单身久了，那方面需要疏解一下。

　　他到楼上客房洗过澡，披着浴袍，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看了一会新闻，有点心不在焉。
　　不知怎的总是想起那个一闪而过的侧影，修长挺拔，比他也矮不了多少，说不上来到底哪里勾人，好像哪儿都挺勾人。

　　等到两点差一刻，敲门声总算响起来。他心里一跳，快步走过去打开门，看到的就是那人，还是穿个那件黑色丝绸衬衣，领口敞开了一片，歪歪斜斜的。手里抓着个黑色手包，笑着冲他鞠了一躬，看不出来高兴不高兴 ，挺专业的。
　　吴柯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比他想象的还要清俊一点。

　　“洗澡吗？”男人走进来，关上门就问他，声音懒懒的，有一点沙哑。

　　“这么直接啊。呵呵，我洗过了，你去吧。”

　　没想到酒店里还有这样的极品。长腿细腰，不妖，十分符合他的审美。
　　吴柯喜欢女人像女人，男人像男人。男人自顾自地洗，毫无扭捏作态的样子，很合吴柯心意。
　　专业的就是不一样。
　　吴柯想到他之前那个小情儿，是个研究生，洗个澡扭扭捏捏，就是不让他看。
　　不过话说回来，他一开始好像也是喜欢人家那个羞涩的感觉。
　　后来好了半年多吧，小情儿越来越黏糊，整天跟他明里暗里地要这要那，他实在烦的不行，就跟人分了。
　　他不会苛待情人，但吃相难看就没意思了。
　　也许，还是找专业的好。
　　而且眼前这个年轻男人的样貌也确实出众，下颌到肩膀的线条都特别动人

　　.....

　　吴柯舒爽过，到卧房的大床上躺着休息。
　　男人把自己弄干净穿着轻薄的丝质系带睡衣过来，坐在床边问他：“老板要不要按摩放松一下”。
　　吴柯摇摇头，拍拍旁边让他也躺下来。

　　吴柯不说话，对方也就静默着闭目养神。

　　过来一会儿，吴柯偏过脸，视线落在男人秀美的侧颜上，然后从喉结一路看到锁骨，越看越觉得简直不可方物
　　......
　　男人睁开眼，用一只手肘支撑着床，侧起身来看着他打算投入工作。

　　吴柯扶着他肩膀轻轻摩挲着，语调不稳地说：“...这次能不能别太配合我。”
　　“你找我来不就是干这个的。”男人看着他说，揶揄地笑了一下。
　　他声音低低的，懒懒的，跟他整个人一样，漫不经心却特别勾人。

　　吴柯立刻觉得口干舌燥起来，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你演稍微拒绝一点，清纯一点那种行吗？”这样他感觉会更好，他骨子里其实挺传统的，喜欢对方保守一点被动一点。

　　对方听他说“清纯一点”，就特别想笑，又觉得不太合适，低着头忍住了。过了一会抬起脸看着他说：“老板，要不你换个人吧。”

　　吴柯看到他憋笑，自己也莫名笑起来。显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他平时看上去特别严肃，笑得时候很少，很多人不知道他笑起来有酒窝，挺可爱的。
　　他笑着说：“你反抗一下，会吧。”

　　“我怕失手把你打伤了”。对方看着他的眼睛，说得还挺诚恳。

　　“不会的，你看我这体格，你伤不到我。”吴柯每天都要健身提神，加上本身骨架就比较高大，所以整个人看上去非常健硕有型。
　　看到对方似乎有点为难，他又退一步说：“行，你就别那么配合。好吧？”

　　“我试试吧，不一定能做得好。”男人说着就躺下来，安静地等着。

　　... ...

　　事后，两人都躺在床上，懒得动。

　　歇了半晌，男人问能不能抽烟。

　　吴柯瞥了他一眼说：“你随意吧。”

　　男人披上睡袍坐起来，从带来的工具包里拿出一包烟来，取出一根问：“你要吗？”

　　“不了，”吴柯翻身过来，看着他。

　　男人给自己点了烟坐在床头吸，屈着一条腿，一副散漫的样子。
　　吴柯问他：“你刚才是不是在走神？”

　　对方懒懒地：“没有，我特别享受”。

　　吴柯之前挺讨厌懒散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人让他讨厌不起来。

　　大概是因为之前的情事和隐忍，让他本来苍白的脸染了一点红晕。

　　吴柯看着他，心神不由得荡漾了一下：“你年纪不大吧？二十？”

　　“十九。”

　　“叫小爽是吧。挺有意思的，”吴柯一只手撑起头，伸出另外一只手，用大拇指抚摸着男人光滑的皮肤。
　　“留个号码，我以后有需求还找你。”吴柯在小爽的大腿上捏了捏。

　　叫小爽的男公关从手包里掏出手机：“你报号码”。
　　回拨过后，小爽语气平淡地说：“出去的话，单次5000，包夜8000。”

　　吴柯报了号码又有点后悔了。他为什么要跟这种人留号码？真他妈掉价。
　　他讪讪地嘲讽道：“你这样的，卖相这么好，每天是不是除了做就是睡。”

　　小爽不置可否，又抽了根烟出来吸。一双秀美的眼睛半眯着，盯着床对面的电视黑屏，似乎在认真琢磨他说得话，又似乎根本没有听。
　　烟吸完了，故意把屈着的腿往外张了张，问：“那现在是做还是睡？”

　　吴柯看着他风尘味十足的动作，想到他大概跟别人也才刚做过，立刻有点犯恶心。
　　他摇摇头，起身去浴室用力洗了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