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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晚上萧柠加班到很晚才回来,打开门,却发现家里气氛不对。

      萧楚与萧萌垂头丧气地坐在客厅里,一言不发。

      “怎么回事?怎么都无精打采的?”萧柠换了拖鞋过来,笑着说,“展昭呢?怎么不见他?”

      萧楚向自己的房间努了努嘴,继续不吭声,萧萌更是连头都不抬。

      萧柠越看越奇怪,把皮包随手丢在沙发上坐下,又好气又好笑:“又怎么了?”

      兄妹两个相视一眼,过了好一阵,萧楚才鼓起勇气,苦涩地说:“他知道了。”

      “什么啊?”萧柠还没反应过来。

      萧萌垂头丧气地说:“他知道了,我们这里是一千年以后。”

      “啊?”萧柠一愣,“那关于大宋朝的结局……”

      “他也知道了。”萧楚沉痛地说。

      “哦——”萧柠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忽然很紧张地问,“他没打你吧?”

      “没有,”萧楚摇头,“他没顾上。听萧萌说,一路上他都没说一个字。回到家就直接闷房间里了。”说着狠狠地瞪了萧萌一眼,“真没用,才一天就露馅了!”

      萧萌很委屈:“怪谁啊?我就上个洗手间,回来就发现事情弄成这样了,我有什么办法?”

      萧柠却被弟弟妹妹这样子给逗笑了:“要我说,这事情让他知道了也好。本来就瞒不住的。展昭要在这里住半年又不是半天,你还能时时刻刻守着他当绿坝娘?”

      “那现在怎么办?”萧楚愁眉苦脸。

      “怎么办也都得等到明天再说,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各回各房去睡觉。”萧柠很痛快地说。

      “啊?”萧楚萧萌面面相觑。

      “啊什么?”萧柠说,“不然怎么办?守在他门外苦口婆心?我可没那精力,你们爱谁谁去。我先去睡了。”说着也不管萧楚萧萌,径自拎着包上楼去。

      萧楚萧萌又相视一眼,想想的确如此,也就各自散去睡了。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的时候,在房间里闷了一夜的展昭拉开门走了出来。才出来,就看见萧柠一身运动衫,正在饭厅里调蜂蜜水,听见动静,抬头见是展昭,就笑了笑:“起来了?看你这双熊猫眼顶的,一夜没睡吧?喝点水。”说着也给展昭冲了一杯蜂蜜,递给他。

      展昭心情兀自沮丧,接过水也不说话,只是坐着无意识地用汤匙搅动蜂蜜水,闷闷不乐。

      萧柠也一边搅着蜂蜜水一边笑着说:“既然起得这么早,跟我一起去爬山看日出怎么样?”

      展昭“嗯?”了一声,抬起头诧异地看她。

      萧柠笑着说:“去吗?早晨山上的空气很清新,闻着很舒服的。”

      在大宋的时候,白玉堂偶尔也会一大早过来,自作主张拉着展昭出去登高看日出,也有一时兴起往山上跑的,美其名曰踏春/夏/秋/冬,有时甚至半夜将他拽出去,然后两人就拎上一壶酒,在高处坐着,喝酒、聊天,乃至什么也不说,直到黎明了天边泛起一丝红霞,他又往往要离去送大人上朝,于是回来少不得被白玉堂抱怨,说留他一人看日出,好生无趣。

      展昭想到此,心内不由一阵怅然,抬眼见萧柠还在那里微笑地等他回答,眼睛笑眯眯的,弯成两道亮晶晶的小月牙,于是点点头。

      去看看日出也好,这样就仿佛泽琰还在身边,心里也就不会那么寂寞了吧。

      “这就对了。”萧柠笑着起来,准备好了似地从身后拿出一包运动服丢到他怀里,“去换了吧。”

      展昭拿起衣服回到房间,见那衣服短袖短裤,崭新如雪,宽宽松松,面料颇有弹性,另还有一双雪白的棉袜。他拿着那套运动衫比了比,换上清楚,而后穿上袜子,走出门来。

      萧萌捏着下巴,满意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着说:“帅哥就是帅哥,穿什么都好看。来吧,喝了蜂蜜水,我教你穿运动鞋。”

      两人一番折腾,穿了运动鞋,一道出门,一路小跑着穿过沿河公园,过了马路,来到一座不高的山脚下。

      一路上,萧柠那黑亮卷曲的长发束在脑后,随着她的跑步上下欢快跳跃,像一朵盛开的花,她的笑容也是明朗干净的,轻轻松松,发自内心,看得展昭心中也跟着莫名轻快了起来。

      到了山脚下,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过来晨练了,有的就在山脚下打球,有的则往山上走。

      “这座山叫乌山,市中心三大名山之一。另两座,一座叫于山,一座叫屏山。”萧柠带着展昭一路等着石梯往山上爬,一路笑着说,“现在这些市中心的山都改成景区了,上下方便得很,但如果想要领略那种登山的乐趣,还是得野林高山才行。”

      展昭一边跟着萧柠往山上走,一边问:“那个打来打去的是什么?”

      萧柠回头看了山脚场地一眼,失笑道:“那叫羽毛球。我每天都固定和几个晨练认识的朋友到山顶会合,打一会羽毛球就各自回家。等会你有兴趣就一起来玩玩。”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还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山顶,萧柠拉着展昭爬上了一处巨石,从背包里掏出一瓶水递给他,自己也拿了一瓶拧开喝了一口,笑着说:“每到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一大早起来坐在这里看日出。”

      “你心情不好么?”展昭吃惊地问。

      萧柠抿嘴一笑:“现在不是我心情不好,是你心情不好。”

      一句话,又勾起了展昭的心事,他正自怅然,就听见萧柠说:“其实我很抱歉,因为萧楚的胡闹而让你遇到这种事。可是事情既然发生了,就除了面对,谁也没办法。”

      “如果你只是来一两天,那我们还可以想方设法向你隐瞒,如果你来到这里永远也回不去了,那我还可以建议并帮助你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可你要在这里停留半年,所以很多事情注定瞒不过你。原来世界的一切你无法抛弃。而现在的一切,你又不得不接受面对。”

      “如果这里不是你的后世,或许你也会好受一些,可偏偏又是你的后世,能够让你清晰地了解到你所效忠那个皇朝最终是如何消亡的过程。这种感觉一定会让你非常难过。”

      展昭黯然一叹:“不仅如此。而今我既知道了,将来回到大宋朝,我又该如何面对大人?面对那一切?”

      萧柠也黯然一叹:“所以我很抱歉让你面对了这些。真的很抱歉。”

      展昭苦笑了一声:“罢了,说到底也是我倒霉罢了。”

      萧柠淡淡一笑,继续说:“所以既然是这种处境,你就得想法子让自己先过了这一关再说。可是我只是个律师,不是心理咨询师,这种事我给不了你建议,只有靠你自己想通了。只是,我想跟你说。”

      这时候,忽然有几个男女在下面叫:“萧柠,下来打球了!”

      “就来!!”萧柠朗声应了,回过头认真地看着展昭:“这个世界周而复始,交替更迭,但有些东西是永恒的。就像一千年前和一千年后,照耀着你我的都是同一轮太阳,可是,它又每天都是新的。”

      展昭愣愣地看着萧柠,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在这里好好看日出吧。我去打球了,如果想通了,就下来加入我们吧。”萧柠笑着,从大石上溜下去,欢笑着加入了那几人之中。

      展昭回过身,有些茫然地看着下面几个人散开了开始打球,回过头,只见天边灰蓝发白的天空,已经染上了一层金红金红的灿烂光芒,莫名地,他的心忽然就安静了下来,脑中也是一片空白,什么都不再想,就那样坐在石上,静静地看着天边慢慢露出一点金光灿烂的亮斑。

      他就那样安静地坐在大石上,安静地看着那一点金光灿烂的亮斑一点点扩大,露出一小部分,然后慢慢地,越来越多,越来越完整的一个圆,到最后,整个圆露出山头,末了又依依不舍似地,有一点金红缱绻着连接山梁,直到终于联无可联,便猛然断了,一跃上了天边。

      展昭的心里一下子冒出萧柠那句话:“照耀着你我的都是同一轮太阳,可是,它又每天都是新的。”

      若不是新的,怎会那样依依不舍?

      可是太阳,不是始终都是那一个?

      于是,又想起她说:这个世界周而复始,交替更迭,但有些东西是永恒的。

      周而复始,交替更迭。就像太阳的升起坠落,这世上哪个朝代、哪个时代,哪个人,不都只是这样更迭中的一份子?

      于是,若太阳是永恒的,那历史轮回,人之永恒又在哪里?

      展昭呆呆地看着日头渐渐升起,莫名地想起很多很多。尧舜禹汤,百家争鸣,诗书礼仪等等等等,人会死,朝代会更迭,可是这些东西却流传了下来,就像太阳一样,一直存在着。

      所以,其实他根本就不必纠结于大宋的结果如何?

      其实他所能做也所必要做的,就是尽力做好而已?

      展昭禁不住回过头,看萧柠在下面跟朋友们一起欢快地打球,羽毛球披着金色的阳光在空中飞来飞去,大家呼呼喝喝地好不开心,似乎早将那乱七八糟的世俗事都忘了干净。

      他禁不住在想,若是他们也遭遇了自己这样的事,然后得知现世也不过是朝代更迭之一,而非永治,他们会不会难过?

      展昭忽然笑了,他敢打赌这群人一定会看得比他开,而且很快就能淡定地接受现实,说不定对于他们而言,穿越本身所带给他们的惊喜,还远远大于自己所谓的这些烦恼。

      好吧,原来经历一千多年,人到底还是越来越长进了。

      展昭笑了起来,也像萧柠那样从大石上溜了下去,坦坦荡荡地向他们去了。

      ………………

      这一场球打得极是痛快,展昭的体力还真不是盖的,到最后竟是几个人轮流跟他一个人打,一番下来,每个人莫不是挥汗如雨,大呼过瘾。

      结束了打球,两人喝一点水,就笑着往山下走。

      “你不去上班?”展昭好奇地问道,“我看他们都是到点儿就跑了。”

      萧柠笑着说:“我是律师,算是自由职业,没事可以不用去上班,自然也不认钟点。”

      “什么是律师?”展昭认真问。

      萧柠想了想:“你知道状师吗?”

      展昭摇头:“是给人写状子的?”

      “也对也不对,你那个时代并没有状师,”萧柠笑着说,“简单说就是,律师是以国家法律为凭借,努力为自己的委托人争取权益的职业。”

      “啊,”展昭吃了一惊,“那不是与官府作对么?”

      “有时候,少不得要做点对的,可是咱们也是依法办事啊,”萧柠笑着,“官府做事,也有顾不周全的时候,律师就是专门从从这块入手,依照法律,为当事人争取最大权益。”

      “关于这一点,我觉得我的老师说得特别好,他说,表面上看,律师是在与官府作对,其实律师是在帮助官府纠错,而官府的判决也在帮律师导清方向,算起来,双方其实是互相辅助。只可惜,不是所有人都看得透这一点。”

      展昭闻言沉默了一阵,笑着说:“我们那里若有你这样的人就好了。你这样行侠仗义,正大光明,可比当年我终日里提着刀剑四处打杀的江湖日子好多了。”

      “你可别这么夸我,”萧柠笑起来,“回头让你那些江湖朋友知道了,少不得背后骂我呢!对了,这几天我都没什么事,索性带你好好玩玩如何?”

      “好啊!”展昭笑着说,“我倒盼着。”

      “只是第一件,”萧柠笑着说,“可得先带你去剪了头发。这长发飘飘的,虽然看着不难看,可我只是不喜欢。”说着斜睨了他一眼,见展昭有些迟疑,便笑说:“怎么,你舍不得了?”

      展昭忙说:“那也没甚舍得舍不得的。既如此,你带我去剪了便是。”

      于是萧柠便带着展昭上一个早开门的老牌子理发店剪了头发,展昭自是有些不自在,为此还特意要求将剪下的长发包好,他好带走。萧柠了解他的心思,也没嘲笑,正经八百地找了个精致好看的盒子将他那剪下的长发装好了放进包里。

      这之后,两人便一道回去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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