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给我送奶茶》谢霜华

5、告状

　　之后两天，沈棠都是满怀着忐忑到学校去的。
　　她生怕什么时候唐蓉蓉又跑出来，揪着她的头发教训她。

　　一直到周五这天，沈棠瞧着唐蓉蓉没来找自己，也放松下来，只当不会来找自己了。
　　谁知她上午背着书包走向教室的路上，竟看见唐蓉蓉气势汹汹地朝她走来。

　　沈棠吓得往旁边一躲，连忙低下头去，不敢与唐蓉蓉对视。
　　方才唐蓉蓉的神情，如同穷凶极恶之徒瞧见了仇人，让她的心情更加忐忑不安起来。

　　唐蓉蓉怎么这么看着她？
　　难道爸爸妈妈因为她脖子上的痕迹，跑去找老师了吗？
　　沈棠紧张起来，她知道爸爸妈妈是关心自己，可她也很清楚，学校即便查到唐蓉蓉，也不会如何处分对方。
　　至多也就是批评两句罢了，毕竟事儿也并未闹得太大，且又是头一回被抓到。
　　但是……这一回之后，唐蓉蓉再做什么，只会更加隐蔽，且对她、其他同学的霸凌只会变本加厉。

　　好在唐蓉蓉什么都没说，只以一副恶狠狠的姿态，从沈棠身旁走了过去。

　　沈棠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她松了口气，心中暗暗想，也许爸爸妈妈没有去问老师红痕是怎么回事。
　　也许自我安慰是真的有用，等她走到教室的时候，已经彻底相信自己的这番安慰。

　　以至于，沈棠走进教室的时候，都没怎么注意同学正讨论着什么。

　　“你们看见没有？刚刚老班把蓉蓉叫过去了耶！”
　　“老班叫蓉蓉干嘛？蓉蓉最近没惹事吧？”
　　“不知道呢！我看老班挺生气的，不知道是不是有谁嘴贱说了蓉蓉什么……”
　　“啊？玩打小报告啊！真下作！”

　　同学们议论着，也不敢太过大声，说话时总瞄着门外，生怕老师或者唐蓉蓉进来听见。

　　而身为唐蓉蓉跟班的罗思彤和甘雯珊，正是火气大的时候，哪里还怕什么老师，更不怕让他们的大姐头唐蓉蓉听见。

　　“哼！何止是下作！某些所谓的好学生简直是贱得要命！”罗思彤说。
　　“就是！这种臭婊子就喜欢玩阴的！成天就会装乖告状！真想给她两个大耳刮子，看看什么是社会险恶！”甘雯珊说。

　　罗思彤撑着桌面的手指节发白，甘雯珊抱胸站着，二人都看着沈棠的方向，眼中带着高中生身上难以见到的恨意。

　　沈棠却全然不知，她只埋头看着桌上的书本，预习下节课的内容。
　　至于罗思彤和甘雯珊说的告状，她才用心理暗示告诉自己，爸爸妈妈没有找老师，自然不会觉得是在说自己。

　　只是，被罗思彤和甘雯珊欺负过的沈棠，心中仍是莫名生出些许不安来。
　　想不通是为什么，她只能将此归为早起带来的影响。

　　学生们将一切的不舒服归为睡眠不足，归为早起。
　　就像社畜将一切的不舒服归为上班一般。

　　-

　　温城一中是有食堂的，大部分没带便当，又不愿到校门口或是赶回家吃饭的学生，会在食堂随便吃点。

　　食堂的价格对于大多数学生来说，其实不能算贵，就是难吃了些，许多人才不愿意去。
　　但对于沈棠这样，手头没有多少饭钱的学生来说，那个价格还是挺贵的。

　　食堂刷卡机前，沈棠一手扶着餐盘，一手掏出饭卡，在刷卡机上滴了一下。

　　屏幕上的红色数字，显示消费18元，余额58元。

　　沈棠多看了那屏幕上的红色数字一眼，端着餐盘埋头往餐桌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在心底算着饭钱。

　　58元，下周省一省花，说不准能再省出一些钱来。
　　这样多攒一些，平时学校里要交什么钱，也不必另外跟家里要了。
　　沈棠心里嘀咕着，在人群中穿梭，朝人少一些的食堂西边走去。

　　因着是在食堂，沈棠也没太注意周围的人。
　　她只瞧见食堂打饭处排满了人，餐桌那边又三三两两聚集着聊天吃饭的学生。

　　沈棠想，只要午休时不跑到天台那般无人之处，来到食堂这样人员密集的地方，唐蓉蓉应该就不会找她麻烦了吧。
　　可惜，她对校园霸凌的想象，实在是过于天真。

　　中午时候的食堂，想找一个没人的餐桌是很难的。

　　沈棠才刚找到一个没人坐的角落，刚把餐盘放下去，正准备坐下，便听见身后传来一个令她毛骨悚然的声音。

　　“哟！这告状的贱人就是不一样！恶心完别人，自己却能美美在这里吃饭呢！”

　　沈棠脊背一僵，停住往下坐的动作，站在那儿不敢动。
　　她紧张着，脊背紧绷着，抓紧校服衣摆让自己不那么明显发抖着。

　　沈棠想转身看向唐蓉蓉，她觉得应该解释一下，她本人确实没有告状。
　　关于唐蓉蓉说的事，她也是刚刚才知道，怎么能是她告的状呢？
　　可曾被唐蓉蓉按在地上打的她，哪里有这种勇气转身辩驳。

　　沈棠犹豫着转身的动作，在感觉到背后有谁在看她时停了下来。
　　是谁在看她？唐蓉蓉吗？还是唐蓉蓉的跟班？

　　无论是哪一个，那对沈棠来说都是难以释然的噩梦。

　　而唐蓉蓉这番动静，也引得沈棠身后那桌男生抬头看去。
　　他们都犹豫着，也许在想该不该管，也许在想别的什么。
　　只一个男生背对着沈棠，根本看不清神情，更不知在想什么。

　　“好学生果然清高啊！别人说她呢，都能不搭理！难怪办公室的老师都替你说话，平时没少讨好老师吧？”唐蓉蓉冷笑着说。
　　“蓉蓉姐，那三班的教数学的还为了她骂你呢！真是脑残！他又不教我们，干嘛为了一个学婊出头！”甘雯珊怒道。
　　“这你们还猜不到啊！我们沈大学霸可是学婊！一个臭婊子！能用什么手段让男老师为她出头啊！还不是玩些男人喜欢的！”罗思彤阴阳怪气地笑着。

　　这种事情当然是谣言，沈棠再胆小也忍不下这口气。
　　她瑟瑟缩缩地开口反驳：“不是的！那个老师只是跟我爸……”

　　话未说完，唐蓉蓉快步走过来，口中大骂着。

　　“贱货还敢顶嘴！真是欠教训！”

　　说话间，唐蓉蓉已是站在沈棠身旁，手用力抓起她装满饭菜的餐盘，朝她的方向砸去。

　　饭菜随着在空中翻飞的餐盘一块儿朝沈棠扑去，看得她瞪大双眼，无暇顾及自己，第一反应只是心疼那些未动的饭菜。
　　而来不及躲避的她，只得下意识抬起手挡住脸，那些乱飞的饭菜多数粘到了她的校服上衣上边，餐盘砸在小臂上，砸得她生疼。

　　而刚好坐在沈棠身后位置的男生，也被乱飞的饭菜溅了一身。
　　那件白色T恤上，满是汤汁。

　　但无论是沈棠还是唐蓉蓉这三位霸凌者，都没有人注意到身后被无辜牵连的男生。

　　沈棠颤抖着放下手臂，强忍着眼泪，但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地往下滑落。

　　“哼！看见没有！这就是得罪我们蓉蓉姐的下场！”罗思彤双手抱胸站在一旁，得意洋洋地对沈棠说。
　　“小贱货！下次还敢告状，我就把你的脑袋按进蹲坑里吃屎去！”甘雯珊哼哼两声，气势汹汹地威胁。

　　有这两个跟班在身旁，唐蓉蓉更是骄傲地昂起头，神情更为嚣张，甚至又朝沈棠的方向走了两步，高高抬起脚作出踹人的姿势，饶有兴趣地欣赏她惊惧的表情。

　　“怕了？怎么你还知道怕啊！告状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怕呢！”

　　唐蓉蓉更为得意，正要用力踹到沈棠身上时，那被无辜牵连的男生转过头了。

　　那背上被溅到汤汁的男生，不是别人，正是陆云骁。

　　陆云骁脸色很不好看，几乎可以说是阴恻恻地看着唐蓉蓉。
　　他说：“你，泼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