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次元》醉云里

75、关系

　　大脑里面的弦瞬间绷断。
　　一片空白，张口不知道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上。

　　最亲密的关系，是他想的那样吗？
　　坚定的看着楚辞的眼睛，说：“所以这个关系就不会解除了。”

　　“我喜欢的人也一直是你。”
　　彻底失去了思考。
　　喜欢的人一直是他。

　　喜欢楚辞，喜欢那个小时候因为自己就算怕疼也会假装自己没有背下机器人守则，而被强行植记忆芯片的机器人楚辞。

　　“和你一样，小时候在机器人培肓中心，我就确认此生就是你了。”

　　***
　　上个世纪。
　　机器人培肓中心。

　　楚辞离开以后，季青临还有两个星期才能离开。
　　而他的芯片还是一直没有植入成功。

　　他每天都活着无边无际的痛苦中。
　　每次疼痛难忍时，他就在想要是实验失败，他就这么死了一了百了多好。

　　没有疼痛的天堂应该很美好吧。
　　真的太疼了。

　　他也不想自己有这种bug，他也想成为一个正常的机器人，为什么要让他承受这痛苦。

　　楚辞离开以后，季青临一直在后悔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机器人成长的过程中会换好几次身体，虽然样子不会变，但怎么说还是和多少有点差别的。

　　夕阳挂在西边，天上的星星从云里逃了出来。
　　“你今天是不是又要去实验室？”问道。

　　季青临表情平淡的，“嗯”了一声。
　　芯片没有植入成功，他的痛苦还在继续。

　　“小于，你能帮我把这个东西送出来，给那个楚辞吗？”塞过他一张纸张。
　　里面写的是他的名字和编号。

　　小于全名100446—44777—669911—于谦林。
　　是季青临除楚辞外，在这个机构认识的第二个机器人朋友。

　　小于很聪明，守则已经背了下来。
　　背下守则也就意味着接下来他在机构里面就比他们要自由，要送一张小纸条出去，不过就是打通关系的事情。

　　小于为人也很仗义。
　　信誓旦旦的拍自己的胸脯：“放心吧，没问题交给我吧。”

　　“谢谢。”
　　他现在是一个问题机器人，在这个机构里面是举步艰难。

　　“不用客气，兄弟间不需要这么客气。”十分仗义。
　　把纸条收好，说：“我今天晚上就想办法把它送出来，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嗯，那就拜托你了。”
　　这张纸条是他和楚辞唯一的还能继续联系的所有可能，一旦没送出去，那他和楚辞之间的联系就彻底断了。

　　不行，不能断。
　　他是……自己很在意的朋友，不能就这么没了联系。

　　那个时候的季青临年纪尚小，芯片虽没有责任，自己的七情六欲没有被限制，但还是不懂什么是爱。

　　他是那个时候明白什么是爱的。
　　那是他距离离开机构还有五天的时候，芯片还是没有植入成功。

　　一位人类来机构选养机器人当他们的家庭机器人。
　　在机构里面，已经提前背下守则的优秀的机器人，是允许地位高人类提前来选走的。

　　于谦林也在今天要被选的机器人中。
　　他担心于谦林被选中，自己躲开了看守，偷偷跑来看他。

　　只见一架飞机上，一对夫妻在万众瞩目中走下来。
　　男人很绅士的伸出手扶女人下飞机，女人幸福一笑，把人搭到男人的手中。

　　“领导你怎么亲自来了？”机构负责人在那个男人年轻点头哈腰的问号。

　　男人语气平淡，看向女人时眼里都是宠溺：“我夫人想选一个机器人从小培养成我们的专属机器人，我就陪她来你们机构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辛苦你亲自来了。”女人对领导人说道。
　　领导人瞬间受宠若惊，连忙说：“不辛苦，不辛苦。”嘴角就没有落下来过，“你能来我们这里，我们很高兴为你。要是能看上我们这里的机器人，我们更加荣幸。”

　　说完，把那两人领在一排机器人面前。
　　而于谦林就在队伍中的第五位。

　　领导人赶紧说道：“这是我们这里目前最优秀的机器人幼崽了，守则都已经倒背如流。”
　　女人对领导人笑着点了一下头。

　　走到机器人面前，打量面前的机器人幼崽吗？
　　女人从队首走到队尾，一直没有确定要那个机器人。

　　领导人都在一旁汗流浃背，就怕女人一个都看不上，然后男人会发火。
　　看完女人好像心有定义。
　　走到男人身旁，挽住男人的手臂：“亲爱的，我看那第五个不错，就带他回去吧。”

　　宠溺的捏了一下女人的脸：“行，都听你的。”
　　“就能第五个了，明天把他送到我家，地址还是老地址。”指着于谦林对领导人下命令。

　　领导人连忙点头答应：“是是是，明天一早我就把他送到你家里。”
　　选好机器人，男人对女人说：“亲爱的选家好了，我们就回去吧。”

　　“嗯，谢谢亲爱的陪我来。”踮起脚尖，快速在男人脸上亲了一下。
　　周围的机器人都没有半点发应。

　　男人幸福的羞红了脸，低下头在女人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女人轻轻打了一下他的胸脯，把脸埋在男人的怀里。

　　角落里的季青临看到女人亲男人的那一幕时，瞬间耳朵和脸爆红。
　　慌乱的移开自己的视线。

　　天啊，那个女人居然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了那个男人。
　　而她那个动作，他也想对楚辞做过，不过最后没有胆子亲。

　　但他们是夫妻，他和楚辞……没有正当理由亲。
　　难道他想和楚辞成为男人和女人那种关系，不对他和楚辞都是男机器人。

　　地球最高领导人为了提高机器人战斗力，女生人的数量不到男机器人的五分之一。
　　用了摇头，不对他不喜欢别的女机器人，也不想喜欢别的女机器人。

　　他只想和那个叫楚辞的机器人。
　　天啊，他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他当时没有植入芯片，心里的嫩芽对喜欢这个词却已有定义。
　　不行不行，不能有这种想法。

　　赶紧跑走。
　　这个想法太谎缪了。

　　***
　　晚上，于谦林来向季青临道别。
　　两个机器人坐在机构院子里的草地上，看着高高挂在天上的月亮。

　　于谦林开口说道：“我明天就要走了，你自己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
　　季青临不禁伤感起来，声音沙哑：“嗯，你也是。”

　　拉住于谦林的手：“到了新家要给我写信来，我出去以后就去找你。”
　　点头：“你放心，我到了以后就去找你。”

　　他们还没有换身体，手臂上还没有通讯器，没有办法给对方发消息联系。

　　机器人要到换第二幅身体的时候，手臂上才会被装上通讯器，用来接受自己的主人和最高领导人发布的任务。

　　他们认识短短一个月，已成为彼此最重要的好朋友。
　　“你说的那个楚辞，我出去以后也一定想办法给你重新弄到他的联系方式和地址。”

　　那天送出去的纸条到现在都没有回信。
　　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小于谢谢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一定会再相见的。”抱住于谦林。

　　于谦林也抱住季青临。
　　“对了，我今天听领导人说，上次有一个你说的那个楚辞，进了实验室里面。”想起今天自己听到的话。

　　“楚辞？”心不由的不安起来，“你确定是叫这个名字吗？”

　　“是啊！编号好像也是你写给我的那个。”他记得当时领导人是在感慨，说要是当初要是……照他这个姿色，今天被选的机器人就是他。

　　“他进实验室干什么？”机器人进实验室，结果不是死就是活。
　　实验室在他们机器人心里就是一个禁地。

　　手撑住下巴，认真回想领导人说的话，“我记得领导人好像是说他没有背下机器人守则，被带去植入芯片的。”

　　松了一口气。
　　这个他知道，楚辞和他说过。
　　他的芯片植入过程比他的简单，就一闭眼和再次睁开眼。

　　“不过今天和我站在一起的机器人说，楚辞明明记下来了那个机器人守则。”于谦林在月光下看不清季青临的表情变化。

　　继续说：“不知道为什么，领导人检查那天，他居然说自己没有背下来。”
　　摇头：“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样的，植入芯片那么痛，非要去受这一遭罪。”

　　怔住，记下来了。
　　那他为什么骗自己，说自己没有记下来。
　　愣着张嘴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要说自己没有记下来。
　　“不知道，听那个机器人说，他回去的时候，痛的昏了过去，当时把他们那几个机器人都吓到了。”

　　脑子里想起那天问楚辞痛不痛。
　　“我听别人说你被送去哪里了，你没事吧？”他每天都要去那里，自然知道去那里无疑是要自己半条命。

　　他对自己说谎道：“我没事，迷迷糊糊就睡了一觉，醒来就植入成功了。”为了不想让他担心，那时他明明很疼，还有强撑着说不疼。

　　真是个傻子，怎么能这么傻，为什么要骗领导人说自己没记下来。

　　后面他想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对了，我还要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

　　被他打断，“我没有完成承诺，你没有必要告诉我。等你出去后记得来找我，到时候再告诉我你的名字，也不迟。”

　　现在想起来很后悔，就算他拦着自己也应该大声把自己的名字和编号说出来。
　　说出来，他们现在也不会没有半点联系。

　　最开始的时候自己更不知道和他打那个赌。
　　用别的打赌又不是不行，自己非要像个傻子一样拿这个东西来打赌。

　　他们现在的关系，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和于谦林道完别。
　　季青临安静的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月亮，自言自语道：“我们现在看着同一颗月亮，也算是有联系的吧。”

　　他坚信他们早晚会再次相遇。
　　泪出眼眶中流出，怎么能这么傻啊。
　　为了体会他的痛苦，就说自己没有记住那个狗屁守则，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个时候是不是很痛，他要是能和他同时出现在那个实验室里面，他们是不是能拉住对方的手，不分开。
　　紧紧的拉着，给对方鼓励。

　　他的bug再次出现，泪水源源不断的从眼眶流出。
　　地上的草，被泪水浇灌，土地湿润了一大片。

　　抬头看着月亮：“楚辞，我一定会再次找到你的。”
　　流星划过天际。

　　那天以后，他彻底明白什么是喜欢。
　　他对楚辞就是喜欢，他喜欢楚辞，不受守则控制的喜欢。

　　他想永远和这个叫楚辞的机器人在一起，到生命倒计时数字停止的最后一秒，他都还要喜欢着这个机器人。

　　但最后他还是“忘了他。”
　　最后一天，芯片成功植入。
　　他对楚辞的喜欢被芯片抹杀在了摇篮里面。

　　他的七情六欲变成了“七情六欲”。
　　一个空有躯壳的七情六欲机器人。
　　他的那份喜欢，自己都不知道被藏了起来。

　　七年前他和楚辞再次相逢。
　　他记得面前的是小时候的认识的机器人，记得自己和他认识，唯独忘了面前是自己从小就下定决心要相守一生的机器人。

　　他见楚辞也没有认识他，因为他把自己给忘了。
　　最后连想和他相认都放弃了，要是他不记得自己多尴尬。

　　感情再冒出头，是在那个冰湖里。
　　他们的手被黏到一起，大概是身体里面的芯片效应，他的七情六欲被再次打开。

　　自己的心意，过了一个世纪他才慢慢再次发现。
　　楚辞是自己从小就坚定的爱人。

　　本想开口表明心意，身上却虽有枷锁，无法述说。
　　守则被废除后，两人又被下达任务，要来南极恢复10019号次系统，他就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把自己的喜欢告诉他。

　　没想到今天他自己先开口了。
　　既然这样，他们就顺理成章的在一起吧。
　　一辈子，再也不离开的爱人。

　　***
　　【呜呜呜……】
　　【这是什么爱情】

　　【可恶的人类，当初非要给人植入什么守则，让人分开这么多年，还错过这么多年。】

　　“行了，现在不是在一起了嘛。”
　　只要没有错过，那就是幸福的起点。

　　“接下来，解决完事情，好好磕CP就行。”他已经想象到自己以后就躲着磕CP的幸福日子。

　　“让你办的事情这么样？”回归主题。
　　【太阳已经吞了金球，离地球的距离更近了。】

　　【地球大气层上空的保护罩撑不了多久了，我们必须尽快行动起来了。】
　　【第二个任务要抓紧，不能在浪费时间在这种事情上面。】指着屏幕上的监控画面。

　　“行我知道了，那就三天内解决这个麻烦吧。”
　　屏幕上的闫博弈正站在466号工厂前。

　　【剡瑞来电】
　　调侃。
　　【哟，这家伙你回来以后难得一次主动来找你。】

　　“滚，该干嘛干嘛去。 ”
　　【是是是，我还有事忙呢。】

　　看着显示的来电人，这个次系统。
　　点击接通。

　　还是和上次一样直奔主题，开口就问：“楚辞和季青临的情况怎么样？”
　　“没事，三天后他们就回来了。”

　　听到这的剡瑞松了一口气。
　　这几天刘钰身为人类，去不了南极，剡尔自然也就没有限制他的自由。

　　每天有时间就给剡瑞打电话来询问两人都情况，一天不下六次。
　　剡瑞不想看到剡尔，一直都没有来找剡尔询问两人。

　　过了这么多天，不管多不想看到这个讨厌的家伙，自己还是要来问的。
　　这才给剡尔打了。

　　问完就挂：“嗯，我还有事走了。”
　　“等等。”及时叫住准备挂断的剡瑞。

　　手在挂断键上停下，问：“还有什么事？”
　　过了三秒左右：“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剡尔是不敢相信，自己思考了一下，就直接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说完就后悔，立马挂了电话。
　　他身为高冷的主宰者，怎么能这么问。

　　他生不生气关他他什么事，身为他生产出来的次系统，替他管理一下地球，不是理所应当的嘛。

　　剡瑞：“……”
　　有病吧。

　　还有他就是生他气怎么样？
　　他这个万恶的主宰者。

　　***
　　时间缓慢流走。

　　“现在知道我的心意了吗？”笑着问。
　　直愣愣的点头，要是再不明白，他楚辞怎么当一个队伍的队长。

　　“嗯，所以关系就不用解除了。”就这样挺好的。
　　“那我绑定情侣关系。”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声音里外露的小雀跃。

　　守则被剡尔作废以后，他们的关系栏上自然多出了一栏情侣关系。
　　拉住：“不用？”

　　楚辞：“……”
　　“是觉得太快了吗？那我们慢慢来，等以后在绑定。”因为他是觉得自己这样一下子就绑定情侣关系太快了。

　　也对，他需要时间缓冲。
　　轻笑一声，打开他手上的家人一栏说：“这个关系比那个关系更好。”

　　情侣会分手，家人永远不会分开。
　　他们再也不会放开。
　　家人一词远远比情侣这个词语更亲密。

　　所有就一直绑定这个关系吧。
　　他们机器人没有家人，这一栏一直都是做做样子。

　　以后他们的手臂上，这一栏就不是了。
　　打开自己手臂上的，在那一栏，同样的位置输入了楚辞的名字，编号。

　　【输入成功】
　　那串编号，那个名字闪烁着最耀眼的光芒。

　　“那么以后，就请楚队长带好我这个家人了。”举起自己的手臂，将关系那一栏露出来。
　　“嗯”点头。

　　他们心心相印，他们心心相连。
　　季青临：“抱歉我的爱人，我来晚了。”
　　楚辞：“不晚，多久我都愿意等。”

　　互相靠近，他们的心连在了一起。
　　手十指相扣，他们亲吻自己的爱人。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对不起。
多码了一点。
祝阅读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