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次元》醉云里

30、银杏

　　风例不知道楚辞怎么了，莫名其妙的就一个人走出去。
　　后来见他脸色不对，也没有多问。还有两个月，他打算带着队员们先去看看其他老朋友。

　　“我打算带着队员们先去见见聂队长他们，快过年的时候再来找你。”说到。
　　静静的站着。
　　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带着队员们准备离开。

　　突然身后传来声音，“等等。”楚辞叫住了他们。
　　转身，疑惑的看着他。
　　“我和你们一起去。”
　　所有机器人：“……”

　　以前他都是不会去的，今年这是怎么突然要去？
　　不顾其他机器人的惊讶：“走吧！”五年，是该回去和他好好聚一下。
　　没有带上001队的其他队员。

　　花仰望着已经走出厂的楚辞，手紧紧的用力握住，愤怒的看着风例等机器人。
　　风例也不知道楚辞是抽的什么风，也只好由着他。

　　012号墓地
　　悄然无声中他又陪了他一天：“又一天过去了，明天见！”我们会有很多个明天见的。

　　落日的光缕轻靠在银杏树上，寓意:因为有你，三生有幸，你是我生命中那束最温柔的光芒。

　　这颗银杏树是三年前他向剡瑞要的种子，他怕他们在这里很孤独，自己离开后，就让银杏树陪着他们。
　　春天，暖风吹过，是他们回来了。
　　秋天，落叶归尘，是他们在道别。

　　下雨时，小树能给他们遮雨，演奏这盛世给他们听。
　　身边能有一个叽叽喳喳的朋友，是友谊中最幸福的。

　　每一个清晨，晚霞；每一个月初，月末，每一个春夏秋冬，一年四季，都永久陪在他们身边。

　　第二天
　　走到墓碑旁走下，继续陪着他们。
　　清晨的薄雾蒙蒙，轻轻穿过他的心，太阳从雾里升起，光芒被困在光里，只留下那一轮廓在世间。

　　未来，是心里牵挂之人皆在的以后，才是未来。一个人，不过是挣扎着活在这世上的行尸走肉罢了，在这岁月不饶人的光阴里，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今天雾挺大的，不过我们还是能看见朝阳。”用手在空中轻散一下，把面前的雾拨开，“今天和平日一样，陪陪你们。”淡笑道。
　　坐到地上，被光照到的地面折射出一道光束。

　　一个人陪着所有墓碑看见旭日东升。
　　清晨的露水打湿他的发丝，在发尖凝结成小水滴，从发尖滑落。

　　“你们来找聂队长？”听到有机器人找聂远行，有点惊讶。

　　这些年他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日落而归，日出而离。和他们的关系都还不错，有机器人来找他，都是直接去012号墓地找他，还是第一次有机器人来休息处找他。

　　大家都知道，他一年四季几乎都是在012号墓地陪他的队员们。
　　疑惑：“他不在吗？”
　　风例懵圈，明明前年他来的时候，他都还在的。他却不知道，那天是他运气好，刚好聂远行没有去墓地。

　　向他们解释到：“不是不在，是这个时间点他都不在这。”
　　“那他去哪里了？”询问。

　　“012号墓地。”接着说，“谁来找他都是直接去那里找他，都知道他在那里。还是第一次有人来这找他。”

　　风例谢过那人以后，带着队员还有楚辞来到012号墓地。楚辞走的很快，不一会儿就走到了他们前面，风例认为他不知道路，想让他等等他们，可他径自走到了季青临墓碑前。

　　风例差点惊掉下巴，他没有记错这是楚辞第一次来吧，他怎么知道在这里的。

　　一行人来到时候也是正午。聂远处就一个人坐在墓碑前，树叶落到他的头上，他都没有去清理，像一个雕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地上多出好多道影子，抬起头：“你们怎么来了？”一眼看见楚辞，然后是他身后的风例等机器人。

　　“来看看。”平淡。
　　风例走过来，坐到他身侧坐下，问道：“就这样一个人坐在这里，不感到孤独吗？”

　　看向身后的墓碑，笑着说：“不孤独，他们陪着我呢！”一直一直陪着我，没有离开过。

　　也跟着转身看向身后的墓碑，一排过去有五个是他队员的墓碑，季青临的墓碑在最右边，那颗银杏树也刚好就在他的墓碑旁。
　　还是和两年前一样，一尘不染的很干净。

　　看着站着旁边的楚辞，问道：“楚大队长，你怎么知道在这里的？如果我们记错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听到风例的话，所有人都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轻声说道：“来过。”
　　“来过？”感到不可思议，接着问，“你什么时候来过？五年前埋葬你队员的时候吗？”

　　楚辞的回答让所有机器人都震惊不已，楚辞居然来过季青临的墓碑。

　　看见几秒墓碑，才开口道：“我葬的他。”
　　风例：“……”
　　聂远行：“……”
　　所有机器人：“……”

　　风例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楚辞，季青临是他葬的，他一直以为是聂远行他葬的。今天才知道真相，居然是他楚大队长亲手埋葬季青临的骨灰。

　　聂远行一直都不知道是谁埋的季青临，虽然没有查过，但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是楚辞。

　　所有机器人更是难以置信，楚大队长会亲手埋葬一个机器人，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这个机器人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也不是他的队员。非要说有什么关系，无非他俩都是第十代机器人，都知道对方的名字，关系就止步于此。

　　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坐的太久腿有点发软，身体轻微晃了一下，走到楚辞面前，再次确定：“是你葬的他？”再次开口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平淡:“嗯。”

　　风停下脚步，阳光停止上升。
　　肩膀颤抖抽搐，是他葬的。是他让他入土为安，落叶归根。

　　“你最后见到他是在哪里？”他离开这世间是怎样的表情，身上发作的变异病毒是不是让他很疼，疼到皱起眉。

　　“距离069号地下实验室的一块空地上，他走的很安详。”他很坚强，没有被变异病毒折磨的很痛苦。

　　身上有好多处伤口，是他吸引走的变异人咬下的，而他再怎么疼还是咬牙坚持，把平静的一面留在这世间了。

　　怎么来到这个世界，就怎么离开。
　　脑子里的那根弦“呯”的一声断开，失魂落迫的走到季青临的墓碑前，“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嘶声裂肺的怒捶自己的胸口。

　　明明第一次我能救下你，那一次却连你的尸体都找不到。

　　安慰:“聂队长，你别太伤心了。”万从走上前来安抚聂远行的情绪，几年前他该和他说对不起的，要不是因为他，季青临也不会被变异人咬到而中毒。

　　最后也不会离开他们。
　　风吹干泪，所有机器人站成一排，庄重严肃。
　　向死者，向朋友，向勇士致敬！

　　聂远行深深自责了十多分钟，几年前他能救下他，最后还是没能救下他。
　　强撑着地面站起来说道：“对不起，我刚才情绪失控了。”

　　“我先带你们回去吧！”今天就不陪小至一天了。远客到来，必要招待。

　　一行机器人跟着聂远行来到他晚上休息的地方，这里离012号墓地很近，也只有他和守墓员一直守在这里。

　　守墓员每天的工作就是看守好这块墓地，而聂远行则每天都是去陪季青临他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辞辛苦，不知孤独。

　　晚上，所有机器人都休息了。
　　季青临的墓碑前突然比天还黑，他站了很久，久到旭日刚出，他轻抚着墓碑上的字，缓慢的感觉着他给自己的回答。

　　风例一行机器人在012号墓地待了十天左右的时间。这期间他们都单独找季青临聊过天，陪陪他看这烟火人间。

　　放了一束无名花在他的墓碑上，深深鞠了一躬，“季队长谢谢你。”要不是你，现在不在人世的应该是我，而不是你。

　　一片银杏树叶轻落到他脚边，悠然一笑弯腰拉起，轻捻在手离，“这是你给我的回答，对吗？”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这个机器人特别好。

　　明明已经不记得刘钰，还是会在他被风例逼迫时拔刀相助。
　　银杏树脉络分明，紧紧连在一起，像大陆上相互连接的河流。

　　杜岩松站在一边，看见被光笼罩的他们。
　　走到墓碑前，鞠躬“谢谢”

　　风例来到墓碑的时候，什么也没带：“也不知道你在另一边需要什么，就什么都没有给你带。”
　　“你要是需要什么，就给我托个梦。”风轻吹过他的身前。

　　人类有个异闻，死后的人需要什么东西，会给亲人托梦，让亲人给他们烧过去。
　　风例以前对这些嗤之以鼻，现在为再见一面，他选择封建迷信。

　　封建迷信挺好，至少心里还能有个念想。
　　让活着世上，有活下去的信念，不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风例带走了墓碑上的一片银杏叶。

　　秋天已是尾声，要冬眠了。
　　楚辞带着所有机器人向聂远处道别，他们还要前往人机收养机构去见刘钰，不能在这里待很长时间。

　　聂远处淡淡的笑了一下，说道：“没事，今年他也见过了你们这些老朋友。”挥手，“走吧，记得替我向刘钰问个好。”
　　说完垂眸不语，犹豫几秒后说，“叫他有时间来看看他，总要迈过这道坎的。”

　　季青临离世后，刘钰一直待在人机收养机构里，不分昼夜的等待着，总觉得有一天季青临会回人机收养机构。毕竟那是他们的家。
　　聂远处早在五年前就发消息告诉他，季青临的墓碑位置，可他始终没有来过。

　　或者他还是不愿意承认季青临已经死了的事实。
　　“嗯”
　　带着所有机器人离开。

　　这几年人机收养机构在他的带领下，发展的越来越好，也再没有出现过歧视机器人或同类小朋友的情况。

　　坐在槐树下，背靠椅子看着孩子们欢声笑语，玩老鹰捉小鸡，躲猫猫等游戏。

　　目光却是一直看着人机收养机构的门口，一直坐到夕阳西下，门口还是空无一人，唉了一声气站着身，低语:“出去玩那么多天了，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忘记了回家的路？

　　还是天黑没有北极星指路，此时此刻他是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伤心的看着没有一颗星星的夜空。
　　一个人在外面过夜，会不会很害怕？

　　“院长哥哥”一个小女孩猛得扑到他怀里。
　　被撞的后退脚步，站稳揉了一下小女孩毛茸茸的小脑袋，“怎么了小弯？”
　　哽咽:“小画扯我头发，好疼。”哭唧唧的。

　　小弯是他恢复人机收养机构后，收养的第一个孩子，是个长得很像陶瓷娃娃的漂亮小女孩。
　　小画是最近刚来的，平时沉默寡言和别人一句话都不愿意说，唯独对小弯，每次都是主动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