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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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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呜——”
这一声惨厉嚎叫,把刘明德吓了一跳。
他谨慎地推开窗,就着窗外逐渐明亮的天色,盯着声音传来的树影底下。有只狸奴藏身在那暗处,嘶声裂肺哀嚎着,很快引来了宫人注意。
他们花了不少力气才将那只狸奴赶了出去。
刘明德敏锐的听力,注意到他们的交谈:
“这不是唐贵妃的狸奴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都被抓出血来了……这畜生可真是疯了……”
“快别说了,带走。别叫贵人生气。”
刘明德合上窗。
他刚刚和自己的孪生哥哥,刘顺德见了个面。
刘顺德和刘明德都是藏影的人。
藏影,是明康帝手底下一股力量,与史馆相似,是他在登基后慢慢组建起来的。
藏影的人数不定,这一次出事,明康帝震怒的同时,也借此打击了史馆,又派藏影和史馆一起,护卫在他的身侧。
明康帝也不想肆意暴露藏影,然他不相信史馆,自然要提拔自己的人。
许多事情,就只派自己人去查。
刘顺德被派去追查这车尺国,只是进展很不顺利。
在车尺国使臣的使馆内,根本没发现任何残留的污秽气息。使者团对于这些变故只做不知,拷问之下也无人更改。
要么他们是真的不知道,要么……
然,夜半时分,车尺国使臣在牢狱内暴毙身亡。
刘顺德今日早早入宫,就是来禀报此事。
刘明德一想到兄长,就忍不住头疼。
明康帝的身体还未好转,总在咳嗽。咳得厉害,就会咳血,德天殿近来都是药味,皇帝的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
车尺国的使臣死了,他担心刘顺德会招致明康帝的怒火。
刘明德一边思索,一边在昏暗的屋舍内摸索,忽而听到了自己急速直跳的心声。
就像是某种惶惶然的感觉。
他奇怪地低头,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
……太累了吗?
没觉察出危险,也没有缘由。
刘明德百思不得其解。
第一缕日光落下,无声无息地落在门外。
却好似避开了隔壁屋舍。
独独那一处深陷于黑暗里,来往巡逻的侍卫却无人察觉,甚至于沉沉睡去的几个值夜祝史,也根本毫无反应。
…
“嗬哈……呜啊……”
本该有光的屋舍内,透着冰凉黏糊的气息,仿佛所有的光亮,都被无名的存在吞噬,只余下一片漆黑。
那是纯然的黑暗。
伸手不见五指。
湿哒哒,黏糊糊的触须蔓延出来,在虚无的空间里肆意蔓延。
更多的,是环绕在牢牢捕获住的鹿安清周围。
【滴答——】
怪物低低絮语。
笑声化作癫狂的呓语。
想要如之前一样制服鹿安清,几乎不可能。
在他和公西子羽浅浅的意识交融后,鹿安清被禁锢在体内的力量得到释放。
黄级远远无法评价鹿安清的阶等,一旦力量涌动在他体内,鹿安清就会成为最难缠的猎物。
……是呢,想要捕获鹿安清,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灾祸舔舐着身下细腻的皮肤。
猩红的舌头抵|住指缝,漫不经心地将皮肉底下潜藏着的黑纹吞噬殆尽。
这具身体如此完美。
饱经风霜,却无比坚韧。
灾祸学不来公西子羽润物细无声的手段,哪怕拥有精神触须,也无法轻易操控起鹿安清的感知……可他毕竟是灾祸……是怪物……
怪物……总有怪物的方式……
一只冰冷的大手死死地抓着鹿安清的脚踝,那只无力的瘸腿犹如有趣的玩物,被一寸一寸地啃噬过去,有那么一瞬,他险些以为骨头都要断裂开来。
连根的黑纹从皮肉里渗透出来,在灾祸的动作下被一点点吞吃。
这一次遇到地级灾祸,鹿安清遭受的反噬并不严重,可以说是他这么多年来,很是轻松的一次。
这与他力量提升有关。
也正因为此,在今夜……不,今晨最开始,他几乎压制了那只灾祸。
更何况,他随身携带着公西子羽赠予的玉佩。
他本就对灾祸的出现早有预料,毕竟数次出现,都是在他遭受反噬后,这不得不让鹿安清认为,这只灾祸在把他当做某种……食物?
已有准备,自不会措手不及。
可偏偏。
在他力量攀登到极致,欲将灾祸拔除的时候,鹿安清意识深处的触须好似被什么挑动,开始变得活跃起来。
在那紧张之际,鹿安清根本无力去控制自己的触须,就像是被甜蜜食物吸引走的小兽,它们横冲直撞上了庞然的黑暗。
鹿安清双目眩晕,所有的感觉都在这一刹那被截断——
这一切都因这迅猛的冲撞而失控。
等到他再度清醒的时候,一切成定局。那只该死的灾祸大快朵颐,“吃”得好不快乐。
鹿安清挣扎之余,一种奇怪的颤栗,后知后觉爬上了他的后背。
在他失去意识的片刻,所有的感觉都按下了暂停,在他重新清醒后,又一窝蜂地冲击过来。
那是一种怎样疯狂粗暴的感觉?
就像是庞然大海,硬要挤进潺潺小溪,纯然愉悦的恶意在身躯绽放,让鹿安清失去了控制。
黏糊糊,湿哒哒的雾气落下时,连吐息都成为了最可怕的事情。
如同一株被近乎揉碎的可怜花蕾。
也是从这一刻开始,鹿安清挣扎着……察觉到不对。
之前的灾祸就如同野兽,毫无神智,一切只凭借着本能。可今夜出现的这只,却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窥伺感。
仿佛有无数只眼睛,正齐齐盯着鹿安清。
那是另外的,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晦涩恶意。称不上多明显,却无孔不入。
猩红的眼睛里流露出类人的兴奋。
因为他,“不正常”。
那些长长的,诡谲的,如同影子的存在,总是密密麻麻地爬满整个空间,环绕着清醒的他。
正反相对,他“不正常”,那公西子羽,就是相对于“正常”的那一个。
就像是光和影。
却没有任何暧|昧,柔情的关系,只余残忍血腥的对峙。
他们是完全相反的一面。
公西子羽温柔,优雅,冷静,是世人眼中的翩翩君子;那他便冷酷,残忍,暴虐,是藏于幽暗的怪物。
然灾祸里,又怎可能滋生出圣人?
他们从来都是针锋相对。
没有一刻,不想杀死对方。
【滴答——】
可是偏偏……
他们的确又是一体。
不然要怎么解释,怎么偏偏……
看上了同一个人。
鲜活,漂亮。
强大,艳丽。
光是一瞥,就压不住暴戾的渴求。
“呜哈……”
鹿安清激烈地喘息,无神的眼睛盯着床帐,死抓着被褥的手指透着惨白,连一丝血色也无。
分明反噬的黑纹没剩下多少,力量却被不断索取,榨|干,触须都压不住身体的痉|挛。
在吞噬掉左脚上所有黑纹后,那怪物餍|足又不满地呜呜了一声,在鹿安清的身体蜿蜒爬行,最终冰凉的面孔贴上他细长的脖颈,冻得人猛一个哆嗦。
【滴答——】
鹿安清好似听到了有人在说话,可那声音更接近杂乱无序的秽语。
“……■■……”
【……(滋啦)……要标……(滋啦)……你……】
比起总是循序渐进,喜欢谋而后动,用温柔似水的方式将人溺毙的公西子羽,怪物更偏爱粗暴。
他要将鹿安清整个都吃掉。
囫囵个的,吞下去!
连骨头渣子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