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枘曦

47、熬夜

　　最后两个人达成了一致：秦泠熬夜可以，但是必须经过景枫允许。

　　沈晰听说之后，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没想到秦导也有欺管严的一天啊哈哈哈哈哈！我好快乐啊！！！”

　　秦泠蔫蔫的，回敬她：“你这个快乐未免有一点不顾人死活的美感。”

　　“哈哈哈哈倒也没有，就是欣慰。”沈晰那边很吵，她的声音也很大，秦泠嫌震耳朵就把话筒离远一些，“这么多年终于有一个能镇住你的人了。”

　　“唉……你在哪儿呢？怎么这么吵？”

　　“迪厅啊。”

　　景枫拿过电话，冷冷清清地说：“你喝酒了？”

　　“喝了啊，不过就一点，和朋友来的。”

　　秦泠问她：“你不是说你只和圈子里面的人接触吗？这又是哪一门子的朋友？”

　　她话说的难听，但是属实：她们是大学就认识的，甚至因为上海的房租贵，还同居过一段时间，沈晰社交什么状态她摸得门儿清。

　　当年沈编剧是被裴雨洛“捡回来”的，除了身份证以外什么都没带，就跟着人家从福建跑来了上海。

　　秦泠认识她的时候，她才上大学，没见过世面，说话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谁。

　　后来才慢慢变成了这个炸药桶性格：直爽，但是嘴毒，爱炸毛，也爱打趣人。

　　裴雨洛说：“除了直爽，剩下都是受我们三个影响。你看她哪一样学的不是我们。”

　　景枫翻了个白眼：“你可以，别加们，我看哪一样都像你。”

　　“怎么都像我呢？她大学的时候不是总请教你问题么，你还带她旅游呢。”

　　“我带她旅游怎么了，我人都在国外，和内地时差八个小时，寒暑假不都是在你家住，好的不学学坏的。”

　　秦泠听着两个人斗嘴，在卡座上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招呼沈晰：“喂，好的不学学坏的那个！快来听听她们诽谤你什么呢！”

　　裴雨洛索性祸水东引：“哎话说小泠不是跟阿晰走得也近？估计是受她影响比较大。”

　　“裴姐！！！你休想划水啊！！！”

　　后来沈晰毕业了就顺理成章地加入了工作室，成了为数不多的士大夫之一。

　　直到现在她的社交圈子还是干干净净，连工作室里张杨这些新人，也只是她上网冲浪发掘到的。

　　所以说秦泠才会有这个疑问。

　　“你管我呢……没什么事，挂了。”

　　景枫说：“要是喝醉了想着给我们打电话。”

　　“嗯，行，我知道了。”

　　对面人敷衍了几句，然后挂断了。

　　秦泠扔了手机，去看景枫的电脑屏幕：“全英文邮件啊？？？”

　　“一个美国客户。”

　　“啊……”

　　“我们是做外贸的，肯定要接触到外国人啊。”

　　秦泠看她一眼：“那你还会别的语言吗？”

　　“会一点法语，一点日语，德语的话是第二外语，研究生时候的选修课。”

　　“……我英语都学不好。”

　　“没关系的……”景枫说，“你还有很多很多擅长的事情啊，又不是学好语言就好呀。”

　　“哦。”秦泠委委屈屈的，“不行，你打击到我了，我要用你的手机点外卖，猪脚饭，没准到时候可以分你一点？”

　　景枫笑了。

　　晚上，秦泠爬进被子里，把自己的身体缩成一团：“我要睡觉了。”

　　“好，那你好好睡觉，不要半夜刷微博了。”景枫答，“我还要工作一会儿。”

　　“……好。”

　　秦泠放下手机，躺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然而她并没有一觉睡到天明的福气。醒来的时候，手机上幽幽的光告诉她此时才凌晨一点三十五分。

　　她是怎么都睡不着了。

　　而且她脑子现在昏昏沉沉的，你说要她起床写剧本吧，她肯定写不好。

　　秦泠叹息一声，最终还是辜负了景枫的期望，拿起了手机，打开了微博。

　　刚刚看到沈编剧在迪厅拍的照片，一只手就放在了她的肩膀上：“秦老师。”

　　这一声说的简直是有些销魂，秦泠吓得差点把手机扔了。

　　“……你大半夜不睡觉，专门等着我吓你？”秦泠抓起眼镜，惊魂未定地打开床头灯，“您多冒昧啊。”

　　景枫人畜无害地笑着：“那秦老师不冒昧吗，凌晨一点还坐在床上玩手机，您知道我害怕鬼吧，我醒的时候差点一枕头抽过去您信吗。”

　　“我信。”秦泠小声说，“我跟你发誓，我真的好好睡觉了，是刚刚才醒的……睡不着了，又没事情做。”

　　景枫把被子掀了，坐起来：“那你接下来想做什么？”

　　秦泠“嘶”一声：“你不冷吗？”

　　她穿了白色的短T恤和热裤还嫌冷，再看看景枫，那人上身只有一件丝质吊带背心。

　　“……废话文学？我穿好多天了。”

　　秦泠把床头灯再调亮一点。

　　“你想干什么？”

　　秦泠：“我喜欢你的纹身。”

　　景枫：“……”

　　她慢悠悠来了一句：“那你看吧，看一夜都没关系。”

　　“真的，你自己知道有多好看吗……真的。”秦泠恨自己才疏学浅，想不出来更好的词语来修饰。

　　景枫红唇微启：“你想说什么？性/感御姐吗？”

　　“你从哪儿知道这个词的……”秦泠咳得呛天动地，“不过很适合。”

　　她顿了一下：“我十几岁的时候都没想过，以后自己能和这么高冷的人在一起相处。”

　　景枫心算了一下：“高中，还是大学？”

　　“高中吧。”秦泠答道，“那时候我还挺轴的，只跟和自己一样性格的人在一起玩。”

　　“你高中的时候，也这么可爱吗？”

　　秦泠乐了：“好像只有网配圈的cv和士大夫会说我可爱。”

　　其实她高中的时候也很冷，但是跟景枫的性格清冷不一样，她是纯粹因为不想搭理人而不想搭理人。

　　就是故意的，装高冷。

　　她说：“我性格是不是挺怪的，从小也没什么朋友，唯一能跟我玩的只有发小妹妹。”

　　景枫回答：“不是。”

　　“至少你对于我来说不是。”景枫靠在她身上，“性格这个东西还蛮复杂的，没有绝对的好坏，只有谁对于谁。”

　　“我们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好啊，和你在一起的时候都很开心，没有压力。”

　　“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关系，无非是你对别人是有用的，别人对你也是有用的，这样的相处关系就是不锋利的，就会让双方都感到舒服。”

　　“这个有用，和我理解的有用，意思是不是不太一样？”秦泠喃喃着说，“那我对于你来说有什么用呢？”

　　“如果从你理解的“有用”上来说，你对我的意义，可能就是会让我觉得，我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个体，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是可以被别人爱着的，也是值得被爱的。这就是你对于我来说最功利的意义。”景枫说，“当然，爱是不应该也不会被功利化的，这又不是考试。”

　　“……好复杂。”秦泠懵懵地说，“那别的用处呢？”

　　“嗯……挺多的，我说不完。”景枫蹭了蹭她的胳膊，“可能因为我爱你，所以你才会对我这么有用，也这么重要吧。”

　　“……是嘛。”

　　“是啊。”景枫看着秦泠，摸了一下她的脸，“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