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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相信他吗? ...

  •   夜晚,淡雅的月光洒落在祝府寂寥的院落之间,散发出点点光斑。今日府上遭遇了这些事情,庭院间也无人打扫,枯黄的叶子和碎掉的木凳落了一地。

      就在院落的一个小亭子之中,莫文俞丝毫没有观赏庭院的心情,而是看着淡然准备为他处理伤口的祝舒,竟然有些莫名的慌张。

      但这慌张不是因为对方好看的模样而心悸,单纯是感觉自己做错了事,毕竟肩膀上的伤是假的,却让对方刚才那么担心和愧疚。

      祝舒坐在他的对面,淡淡地看着对面一直不抬头像做了错事的孩子,浅浅一笑,绕过莫文俞的肩膀开始处理脖颈上的划伤。

      “公子,不先处理姑爷肩上的伤吗?那么多血看着怪吓人的......”阿暑在一旁端着创药,有些不解。

      他只要稍微地看一眼就觉得难受,衣裳都被血浸湿了,也不知道姑爷为什么看着跟没事一样,就连疼都没说一句。

      祝舒抬眼看了一眼莫文俞,没说话也没换地方,而是继续处理对方脖颈上的伤口。伤口狭长,还在渗血,殷红的血痕在白皙的脖颈上显得异常刺眼。

      细细地擦净伤口一旁干涸的血渍后再洒上创药,用透气的纱布小心裹好,祝舒便盯着对方肩膀上的血不动了。

      将阿暑支开去准备吃食后,祝舒扫了眼对方的肩膀,如古井般的淡色瞳孔辗转着不明的情绪。

      “何时取的果子?”祝舒撩起一点衣袖,从对方肩膀处的布衫上取下了一点果子的碎屑。果子的果肉碎屑和深青色布衫混在一起,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听见问话,莫文俞下意识一个激灵,继而咧嘴一笑,故作轻松道:“我一开始就感觉他们不会轻易罢休,出来的时候看到身边的花坛里正好有,就随手采了点备用,没想到真的派上用场了。”

      说得正欢,方才那点愧疚也没了踪迹,莫文俞便亮了眼睛好奇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其实,他的肩膀没有受伤,用的是浅层障眼法,上边的血全是一种果子的汁水。这果子就是一种野果,汁水多散发出来的味也酸,在现代的乡下地方随处可见。

      他小时候在乡下跟着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一起长大,见过很多这种果子。

      小时候贪玩,就时常用这种果子拿来打架,扔到对方身上就跟受了伤一样。他倚在柱子上时正好看到旁边有,下意识觉得有用就摘了一些藏到衣袖里。

      “我就是看到那个领头汉子好像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也看出来他并不想伤人。就用了这种办法先将他们诓走。”莫文俞眨了眨眼睛,狡黠一笑,“那果子肉软,只要塞进小布袋里狠狠一拍,汁水就迸出来了。”

      说着,还示范了一下,拍了下自己的肩膀,不料动作牵扯了脖颈处的伤,疼得连连倒抽了几口气。

      虽说肩膀上的伤是假的,但脖颈处的伤却是真的。莫文俞从小就怕疼,虽说穿到了原主身上,可怕疼这一点还是没变。

      祝舒瞥了他一眼,“这果子味酸,若是别人靠近你,嗅出了你身上果子的酸味,不就没用了吗?”

      “况且,你又怎么敢确定那汉子不想闹大?”

      当时他一直看着莫文俞,能清楚地看到他掩在袖子下的动作。即便知道那是假的,可清清楚楚看到肩膀处血光四溅时,心中还是不免漏跳了一拍。

      继而也会想,若那是真的,又该怎么办?

      祝舒的嗓音本就有些清冷,就像是月光,皎洁却难以触碰,总是会让旁人无端生出一种距离感。

      但莫文俞是什么人?从小嬉皮笑脸惯了,什么人都接触过。不好说话的,一言不合就动手的,狐狸般狡猾的......总而言之在小时候为了讨生活,什么都见过。

      因而现在也不畏惧,反而故作腼腆一笑,“我这不是赌一把吗,别人看我一身血也不敢靠近啊,万一我碰.瓷他了怎么办?不过那汉子嘛......我就是猜的。”

      莫文俞避重就轻解释道。

      其实他也不完全是猜,若是那领头汉子一开始就想闹大,也不会愿意花时间说那么久。就是虚张声势,所以他也虚张声势一下。

      两两配合,那也不算是诓骗了。

      莫文俞满意地点点头。

      祝舒眼里的井水轻轻涌动,淡色的唇瓣动了动,许久也没有再说话。

      *

      正值初秋,到了晚上天气就会变凉,再加上莫文俞白天落水还受了伤,就更不可以在外边就待了,因而二人回了房。

      自成亲后,原主和祝舒也没有住在一间房,而是一直住在偏房,也就是莫文俞一开始醒来看到的那个房间。

      虽说是偏房,但什么都有,因而也不算亏待了他。

      进了屋子,莫文俞方才被凉风吹僵了的手臂也霎时暖和起来,看了眼一起跟进来的祝舒,有些意外。

      “你不回自己的房间?”

      祝舒瞥了一眼他,没说话。

      正巧这时阿暑端了准备好的吃食上来,是方才祝舒吩咐准备的。

      他知道自莫文俞醒后,还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又碰见了这么多事情,肚子肯定已经饿得不行,便提前让厨房准备了一些暖食。

      知道莫文俞没受伤和前因后果后,阿暑有些讶然,但没多问什么,只是在一旁将小碟子都摆好。

      盖住吃食的小碟子一掀开,独特的香味就迎面而来,莫文俞的肚子真就叫了起来。

      但香是香,真到下筷子了莫文俞才发现,这些吃食一律都是蒸煮之类的东西,寡淡无味,这让一直好辣的莫文俞有些难以琢磨。

      “你们都只吃这些?”

      阿暑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自然是这些,不然还有哪些?”

      他们府上的厨子早就被遣走了,剩下的家仆也只会做一些蒸煮的东西。别说是他们祝府了,就连镇上的其他馆子也是那样。

      就算是酒楼的大厨子,也大多只会做蒸煮类的饭菜。

      而祝舒一直想着今日的事情,也没有将莫文俞这个奇怪的问题放在心上,奔着主题直接道:“今日你说的两个月能还上工钱,也是诓他们的吗?”

      两个月的时间还是太紧了些,他有些不安。若是再凑不出足够的银钱来,恐怕那些伙计真的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虽说只是附近村庄的村人,平日里也是很讲理,但若是真的狠起来,也会什么都不认。

      莫文俞戳了戳清淡的菜,放下筷子坦诚应道:“还没,确实是暂时诓骗他们呢,其实当时我也没想好。”

      顿了顿,又继续道:“不过,现在倒是有了一点主意。”

      说完,莫文俞抬起头,冲二人爽朗一笑。

      *

      第二天,祝舒早早起了身,在阿暑的伺候下洗漱好,正要出门,却听到厨房里不断发出奇怪的响声。

      祝舒蹙了眉,以为是进了贼。

      因着最近被催债催得紧,祝府养不活那么多口人,家仆也被遣散了许多。剩下的两三个也都是主力,都被安排去忙活府上其他重要的事情了,鲜少有人会准备朝食。

      阿暑不会做饭,而祝府的一日三餐多是由喜欢下厨的祝舒自己做的。因而这会儿会在厨房的也不知道是谁。

      刚走到厨房门口,一旁阿暑才想起了什么似的,敲敲自己的脑袋乐道:“公子,是姑爷在做饭呢,他今早早早地起了身,说是要做些好吃的给你。”

      祝舒顿住脚步,冷清的杏眼有些讶然,“做饭?”

      自从莫文俞进了祝府后,要么是整天坐在院子里发呆,要么是看着院子里的花闷闷地不知在说些什么,整天阴郁无常,奇怪得很。

      那种模样别说是做饭了,就连平日里都要有人好好地看着。

      那日莫文俞会摔进水里,也很是突然,突然就说要抓池里的鱼,旁人拦都拦不住,后来更是大力挣开旁人便跳了下去。

      这样一说,自从莫文俞醒后,似乎变得很是奇怪,和原先那副模样截然不同。昨夜经历了催债他还没反应过来有异样,现如今细细一想,确实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仅话说得很多,还会用小聪明。

      阿暑也知晓自家公子心中的疑惑,想了想昨日莫文俞醒来后的行为,顺口说道:“昨日姑爷醒来后就很是奇怪,既忘了公子你是谁,还问我他是谁呢,还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怕不是摔进水里后摔傻了吧?”阿暑恍然大悟道,但很快摇摇头否认了自己的想法,“可昨日姑爷还帮着赶跑了那些人呢,倒像是摔聪明了一样。”

      “不过公子,姑爷说的两个月就能还清工钱,能信吗?铺子都被抵押了,也没生意可做,府上的贵重东西也基本卖光了......”

      阿暑闷闷道。不是他不愿信,而是有些不敢信。

      这半年来祝府的生活过得紧巴巴的,就连家仆都遣散了不少,只留下他和一两个得力的。也正因着能帮大活,那些人虽说嘴多了些,但还是被留了下来。

      能抵押的都抵了,想到的法子也都想了,祝府也快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现在姑爷一醒来就说有法子,这怎么可能呢?

      而祝舒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在厨房里忙上忙下被隐在烟雾之中的莫文俞抿了抿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久,有些冷淡的声音才缓缓道:“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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