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师弟叛出师门》满星戏

53、第 53 章

　　“那位仙君好像又进去宗门内了。”路过的弟子小声议论着风明霁的行踪。

　　这是外门之中无形的变化，封岚能够听到其余弟子言语间提及风明霁的事情越来越多了。一些他知道或者不知道的事情，每一日他都能够听到风明霁今日又在外门中做了什么。

　　越来越多的弟子认可了他的付出，特别是在风明霁被责罚去思过崖以后，他们便惊觉到若是失去了风明霁，他们极有可能又将回到之前的日子。

　　现在的他们只需要做定量的日常琐事，早做完便更早有空余时间去修炼或者休息。不似之前终日都要劳作，从白日做到天黑。

　　他的到来对外门而言无疑是如久旱逢甘霖，无声无息间便令得原本死气沉沉的外门重新焕发了生机。

　　现在他们感激风明霁，可若是知晓了风明霁妖族的身份，那时无论是现在的外门，一切都会被改变。深刻在人族心中对于妖族的印象会让风明霁的努力都化为虚无，最后也会遭受悟清门的驱逐，甚至是灭口。

　　那个叫做宋严颂的男人所说的话绝不会是恐吓，封岚很清楚那种目光里所带有的贪欲，若是得不到，对方会很干脆毁灭掉他所得不到的，无人能够得到的东西便绝对不会属于他人。

　　封岚不愿意风明霁离开外门，但也不愿意他为此遭受劫难。

　　“封岚，你今日不去练剑吗？”路过的暮丹难得见到封岚站在廊檐下伫立，先前暮丹还觉得略有尴尬相处，但封岚仿佛从未变过的态度又让她渐渐放下之前那些芥蒂。

　　封岚平望前方，难得道：“不了。”

　　平日除了练剑就没有其他爱好的人居然不练剑了，这样的反常让暮丹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她又与封岚没有好至那个份上，便只能换个话题道：“这几日你好像常和仙君在一处，感觉他对你很好。”你也好像只对他敞开了些许心扉。

　　暮丹后半句自然没有说出口，只不过封岚有这样的转变，她自然为他感到欣慰。

　　“我们只是偶尔会碰面。”

　　“哪里有，我经常被仙君问说‘你看见封岚了吗？’然后知道你在哪里，他就会去找你了。”暮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有些羡慕说起这些事情，“封岚你也经常看着他不是吗，练剑的时候看见他就会不自觉停下来。”

　　封岚第一次听闻在他人目光中的他们是如何相处的，于他自身而言，这不过是极其寻常的事情。甚至他都没有意识到，风明霁每天都要来找自己这本身就是一件极不寻常的事情。

　　“其实也有很多人猜测呢，说仙君在外门间留下来是因为封岚。”

　　也许暮丹只是为了调节氛围提及此事，但是封岚心中还是不自觉感受了一阵悸动，缓缓合上双目。

　　这一刻，封岚清楚明白着自己所做下的决定的意味着什么，可不知为何他心中并没有感觉到悲伤。仿若生来如此，这便也是他的命。

　　正沉默着，封岚忽然感觉到什么，视线越过暮丹的身后看到了一道本不该在此刻出现的身影。对方背着西斜的日光而立，面上神情也晦暗不清。

　　宋严颂就这么远远盯着他们，而暮丹见封岚脸色一变，便跟着回首望去。

　　“我应当说过，让你一人来？”宋严颂淡淡道。

　　封岚只答：“还未入夜，是你来早了。”

　　“哈，好吧。我也不想惹出太多事端，终归少一事的好。”宋严颂也不在此事上多纠结，也许是因为暮丹什么都不知道，他没有将多余的人灭口。

　　他们说话雨里雾里，暮丹有些奇怪问：“这位仙君，你来外门是特地来找封岚的？”

　　宋严颂不答，只是同封岚道：“既然你已经做好准备，现在就同我走吧……至于这位姑娘，你应当知道何为生存之道。”他语义不详，可封岚还是听明白了。

　　只有不听不看不多言，安静在外门中逆来顺受才能减少被盯上的机率，至于这种行径否正确早就已经不重要了。

　　暮丹则皱眉打量宋严颂，似乎感觉到这个突然上门来的男人周身弥漫着令人胆寒的寒意。她缓声道：“现在外门已经有了监督者，仙居即便有急事要带外门弟子离开，也得得到监督者同意才行。”

　　宋严颂听完冷笑一声道：“姑娘，我不过是有些小忙要请封岚协助，很快封岚便会回来的。”

　　暮丹斜眼看了一下封岚对此的反应，发现他面容又变得平静了。

　　“不然你尽可以问他，我说的是否是假话。”宋严颂心中渐渐有些不耐烦了，眼神示意封岚赶紧处理眼前的事情。

　　封岚道：“是，我的确是答应了他。”

　　闻言暮丹颇感意外，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难以想象封岚会主动去做这样的事情。毕竟从前无论是谁靠近他，他与任何靠近的人总是隔着一道无形且疏离的墙，寻常人无法轻易跨过这面墙，更无法见到他真正放下防备的模样。

　　她自是清楚若眼前这个男子说的是真话，那么封岚便早已下定了主意，这也不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

　　于是她只能小心问：“那，仙君知道此事吗？”

　　回答则是封岚避开的目光。

　　“那么在下就告辞了。”带着胜利的眼神，宋严颂转身就飘然离去，而他身后的封岚也慢慢抬步随着宋严颂的方向一起离开。站在原地的暮丹心中虽然说不出这件事情哪里危险了，可总是觉得不会那么简单。

　　她冷静下来后细想着自己似乎在哪儿见过此人的面容，似乎是……当日和仙君比试剑术的人？

　　暮丹终于记起了对方身上那种若隐若现的阴冷感从哪里见到过，只因为对方刚刚背着光的面容，她便一时没有记起来。

　　传言此人便是宗门内近来颇受掌门倚重的宗门弟子宋严颂，掌门甚至要破例提前为他立道号，开设洞府。而宋严颂便是风明霁的师弟，若是如此倒还好，偏偏最近还有他们师兄弟反目成仇的流言蜚语。风明霁近来又常住在外门，更是印证他们之间关系不知是何缘故，互相早就心生嫌隙了。

　　“坏了，若是因为仙君要拿封岚泄恨的话，岂不是很危险。”暮丹自言自语着，觉得自己的猜测就是最为有可能的。

　　虽然封岚从前不让她插手他的事情，但只是传个话的话也无妨吧！这么想着，她就快步朝着风明霁住的屋子方向跑去。可这会不巧的是，风明霁此刻并不在外门之中。

　　暮丹焦急在原地打转，眼见天都要黑了还不见人回来，又问了其他弟子风明霁有可能的行踪，便下定决心前去寻人。

　　外门弟子未得允许不能进宗门内，她只能偷偷躲在暗处，见有人来就赶紧屏息躲进树丛间，这么躲躲藏藏循着灵气充沛的方向去寻人。

　　听弟子们说，风明霁今日是要回宗门，一般而言修士们就是会挑选灵气最为充沛的地方开设洞府的。

　　她刚起身要往前走时，忽然肩膀一沉，一柄光华万丈的剑鞘不知何时抵在了她的肩上。

　　“悟清门内何人鬼鬼祟祟行事，说。”年仙儿路过此处便见到有人似乎藏在暗处，虽然烛火微暗，但依稀可见是一个娇小的身影。

　　暮丹心中一紧，慌忙道：“我不是奇怪的人，我是外门弟子，来此处是为了寻人。”

　　“一个外门弟子来宗门内寻人？”

　　似乎在质问她为何不找个好些的借口。

　　暮丹道：“是真的，我是来找仙君……就是那位名为风明霁的仙君。”她一五十一将来意说明了，但剑的主人却没有丝毫要收回的意思，反而追问说：“有什么急事非得现在来寻人？”

　　“是对风明霁很重要的事情，如果不再快些去，只怕会出事！”

　　她言辞恳切倒不像是托词，年仙儿想了想才收回剑，“你又不识路，悟清门内这般大，你只怕找到明日都找不到。”

　　“能否请这位仙君带我去寻人，虽无珍贵之物可以报答，但是简单的粗活杂活我都可以做。”

　　“我不缺干活的弟子。”

　　年仙儿走至她面前，借着烛光瞧清了对方的面容，俏丽清秀的少女有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此刻静静望着她。

　　她们互相对视了几秒，悟清门中很少有女修士，因而大多女修士之间都是认识的，但她们在此之前显然是未曾见过。

　　“走吧，我带你去找风明霁。”

　　“多谢仙君。”暮丹垂下眼站起身。

　　年仙儿边走边问：“你叫什么名字？”

　　“暮丹。”

　　暮丹心中忐忑，虽然年仙儿不认得自己，但是她却隐约从对方的着装与气质中猜出了几分对方可能是谁。悟清门传言中冷若冰霜神女的女仙君，掌门的首席大弟子——年仙儿。

　　若是多言，只怕会无意间得罪她，因而暮丹不敢多开口说什么，生怕惹怒年仙儿，更怕耽误了去找风明霁的事情。

　　两人就此沉默到底，直至风明霁在宗门中的住处出现在眼前。

　　年仙儿正要开口说话，却见门口处正好走出一个男人，来人一看到年仙儿便满脸讶异，“仙儿，掌门此刻正需要人看顾，你怎么反倒来我这儿了？”

　　“师叔慎言。”年仙儿避开了他的问题，“我是来寻你的弟子风明霁，他可在此处？”

　　“他？”碧落听到风明霁的名字就冷哼一声，“他今日倒是来找过我，可惜说了一堆疯话，叫我赶走了。”

　　暮丹忙问：“那他可能会去哪儿呢？”

　　“我怎么知道，再说你…你身上的衣服，是外门弟子？”碧落打量着她，被盯着浑身发毛的暮丹退后一步道，“仙君不在，我便去其他地方寻人了，告辞。”说罢转身慌忙就要逃跑，但却被年仙儿一把揪住。

　　年仙儿道：“你不是要找人，这就跑了？”

　　“仙君不在此处，我要快些去他可能去的地方。”但暮丹实在也不知道风明霁此刻会去哪里，悟清门如此大，她难道真要一处处去寻吗？

　　见暮丹一脸为难，年仙儿难得好心安慰，“也许你们只是错过，他已经回了外门。”

　　“…多谢仙君带我来此，这后面我自己就可以。”话音刚落，暮丹便一路跑走了，她有种预感风明霁还在此处，所以她必须快些去找人才行。

　　悟清门内路径庞杂，暮丹很快便失去了方向，她在夜色中越走便越加觉得此处熟悉，明明是从未来过的地方，却总是无比眼熟。

　　“仙君，仙君……”暮丹狠下心抬高声音大喊道：“风明霁，你在哪？！”

　　她边喊边跑，脚步也越来越快，有不少弟子都惊异有什么飞速从树林间窜过，纷纷追逐而上，骤然一道剑气就要扑向暮丹阻拦她前行步伐时，另有一阵奇异的术法替她挡下了这一道剑气。

　　来人身影落在她与其他弟子中间，喝道：“都退下！”

　　暮丹闻声猛然抬眼，发现落在自己面前就是刚刚自己一直在寻的风明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