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海》摩尔曼斯克i

26、25.0 你的秘密

　　BGM：Secret

　　屋外是一排排常绿不拘秋夏冬、居安镇守的香樟树；屋内是年少不更事、兵荒马乱的芳心暗渡。

　　————————

　　高中的同学们不知道有多喜欢上体育课，侧脸、阳光、白衬衫，篮球场上热血沸腾的身影和校服衣角带起的风，构成了整个校园生活为数不多的浪漫。
　　这节体育课，女孩子们的任务是练排球——垫球运动。
　　因为是男女生分班上课，课代表施柏初不在，体育老师只能让凌寒再找一个人去器材室推一车排球出来。
　　“走吧，班长妹妹！”初夏笑吟吟挽上凌寒的胳膊，两人齐肩向器材室走去。
　　教学楼都是崭新明亮的，也是没想到器材室就是一个破旧的小黑屋。平常器材都是统一借的，所以同学们很少来这个地方，今天凌寒初夏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拿着老师给的钥匙开了陈旧已经生锈的锁，向上拉起了有点铁锈的卷帘门，扑面而来的是深灰色的味道，为什么这么说呢，破旧的小黑屋居然连窗户都没有，大门又久闭不开，有种潮湿阴冷的感觉。
　　“咦！”看着角角落落的蜘蛛网，初夏不由得一颤，“咱们学校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两人还未踏进更深的里面，只是在门口有光亮的地方摸索着灯的开关，但是无果。
　　“算了，我们直接进去吧，就把排球车推出来，很快的。”嘴里大声地叫唤着，但是冒着冷汗的手却不自觉紧攥着上初夏的。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手牵着手向里面走去。
　　一排排的铁柜子都生了锈，看起来很久都没有动过了，只有整车的篮球足球排球上面没有太多积灰。找到了最里面的一车排球，两人一前一后、一个拉一个推着排球车往外拽着走。
　　“嘭！”
　　还没从巨大的声响中晃过神来，眼前便一片漆黑了——门关上了！
　　初夏急忙跑去拉门，可惜好像被粘在地上了一样，怎么拉也拉不起来。
　　“凌寒！凌寒......你快来帮帮我，我们一起拉！”初夏一边使劲儿拉着门，一边转过脑袋对着漆黑的里面喊着。
　　...
　　“凌寒！凌寒？”
　　...
　　见里面人没有了回应，初夏放开了门在黑暗中向里面摸索着，“凌寒？你怎么了？怎么不回答我？”
　　摸到了排球车，挤过去绕到后方，只听到有急促的呼吸声以及小小的抽泣。
　　初夏慢慢蹲下来，终于摸到了凌寒，能感受到凌寒应该是把脑袋埋在两只膝盖里，还在微微颤抖，初夏抱住小小的一只轻轻顺着背，突然想到那晚凌寒说自己怕黑来着。
　　“寒寒~没事啊没事啊别拍，姐姐在呢！”一边顺着背一边安抚着凌寒，初夏突然有点小懊恼为什么不先关心自己的小朋友而是去开那个破门。
　　感受到初夏的靠近，低低的呜咽声慢慢消失，凌寒抬起脑袋靠到初夏的怀里，紧紧地搂着腰，“姐...姐......你不能...不能丢下我~”低低的嗫嚅倒是充满了埋怨的意味。
　　感受到靠上来的脑袋有点湿热，知道小朋友肯定真的吓坏了，初夏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以后一定时时刻刻陪着寒寒~”
　　“嗯...嗯。”
　　呼吸终于渐渐平稳下来，初夏小心拉起坐在地上的凌寒，“快起来，地上脏~”
　　颤颤巍巍从地上站起来，头还是有点晕，微微睁开眼失败，又熊抱住初夏，“好黑啊！”
　　“没事没事，我在呢！”初夏反手拍拍身后的大高个。
　　......
　　带着同学们做完了准备活动，还没见凌寒初夏回来，老师终于开始担心了，让同学们在原地自由活动，自己来视察情况。
　　看到紧闭的卷帘门时，老师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咚咚...咚咚咚”
　　“凌寒初夏，你们在里面吗？”
　　好像见到救星了一般，初夏赶忙回应，“在的在的！老师！这个门打不开了，我们出不来，您快帮帮我们！”
　　老师看了看地上的扣环，不知道是不是砸下来的原因，扣环搭在了一起，怪不得打不开呢。
　　老师解开搭在一起的扣环，用力向上，拉开了卷帘门。
　　重见天日的两人迅速松开对方，乖巧地站着，像是接受老师的表扬似的。
　　“还愣着干嘛？不想出来啊？”老师看着呆呆的、站着不动的两人不由得笑了。
　　“哦！来了！”回过神来，两人仍然一前一后拽着一车排球出来了。
　　“凌寒，你的眼眶怎么红红的啊？没事吧？是不是被吓到了？”老师关切地看着凌寒。
　　刚才在黑暗中都没发现，不过想也知道，刚刚哭过，眼眶肯定红红的呀。
　　“老师，里面灰尘太大了，可能飘到眼睛里了，我带凌寒去冲一下！这车排球就麻烦您了~”说着初夏便拉走了凌寒。
　　“小心点！咋咋呼呼的！”老师摇了摇头独自推着排球回去了。
　　...
　　“快！拿纸巾沾点水擦一下眼睛吧，冰山美人都成小花猫了！”初夏宠溺地摸摸比自己高的脑袋，从口袋里拿出纸巾给凌寒。
　　凌寒委屈地噘着小嘴接过纸巾，在水里微微冲了下就往眼睛上敷。
　　“不过，凌寒，你这应该不是单纯的怕黑吧？”沉默良久，做了很久的心理斗争，初夏还是提出了这个疑惑，凌寒是自己的女朋友，自己还是有权利了解一下情况的吧。
　　在敷眼睛的手顿了一下，握成了小拳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不想说的话，也没关系的。”看到凌寒这么扭捏，初夏目光一黯淡，但还是不想让她为难，便也没继续多问。
　　“嘶~”手举地太久了，一滴水承受不住突然落到了眼睛里，使凌寒不由得一颤。
　　“没事吧？”是有点生气，但是终究还是抵不住她受伤，初夏赶忙凑过去抢过凌寒手中的纸巾，自己帮它缓缓擦拭。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了鲁莽！”换做平常，肯定是凌寒对初夏苦口婆心地说这句话，这次正好被初夏逮住了机会，两人角色互换了一下。
　　感受到初夏小心翼翼的擦拭，凌寒又感觉鼻子一酸，眼泪不听使唤的在眼眶里打转。
　　看到眼眶又慢慢湿润，初夏一惊，赶忙拿着手轻轻地拭去眼泪，以前怎么没发现如此高冷的小孩其实还是个小哭包呢？
　　“其实......”凌寒平复了一下心情，还是想和初夏坦白自己的小秘密，毕竟是自己的姐姐。
　　“其实我这个是病。”
　　“嗯？”初夏脸色骤变，很惊讶于自己刚刚听到的话。
　　“姐姐你别这个表情，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幽闭恐惧症，其实是心理疾病，没事的，不要紧。”看到初夏一脸惊恐的表情，凌寒又有点后悔说出实情。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会得这种病啊？”
　　“可能还是因为我爸妈吧。当时他们闹离婚，然后我妈就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往门外走，我肯定舍不得呀，就上去拽着她不让她走，但是我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拽的动呢？”凌寒无奈地笑笑，又继续说。
　　“当时我们住在市里，就是有电梯嘛，我就站在那个电梯门口，然后门就关不上了，我觉得妈妈也就拿我没办法了，和我耗一会儿就会拉着我的手一起回去，但是......。”
　　感觉再讲下去凌寒就要哭了，初夏钻到凌寒怀里，轻轻地抱着她，安安静静地听。
　　“但是她突然生气地冲出了电梯，然后...把我...把我推进了电梯，自己走了。”
　　果然，感受到一滴热泪落在了自己的肩头，初夏拍着背，似乎在说：“没事的，我在。”
　　吸了吸鼻子，凌寒继续往下讲：“谁知道那部电梯的灯突然间暗了，我就一直按那个开门键，门也打不开，我就很害怕，一直哭一直哭，哭了好久好久......后来再到这种封闭的黑暗环境，我心里就会有那种紧张、惊慌甚至呼吸不过来的感觉。”
　　安静地听完凌寒的故事，初夏对面前这个女孩子只有满满的心疼，心疼这么点大的孩子却已经经历了太多太多；心疼她不能和任何人诉说这些事，只能自己默默忍受、自己消化。
　　“对不起寒寒，我不应该让你回忆这些旧事，让你难受了。”抱得更加紧了些。
　　“没关系，你有权利知道的，姐姐。”凌寒抹掉了眼泪，笑着回应。
　　“寒寒，以后姐姐不会再让你独自面对黑暗了，我陪你一起克服这个心理障碍好吗？”
　　“嗯嗯。”
　　...
　　两人收拾好心情一起回到班级中，拿了两个球一起练习起来了。
　　“怎么还有一个球？谁还没拿？”
　　“老师，章旖梵刚刚去洗手间了，还没拿球。”
　　...
　　后来的体育课，去器材室时，初夏都会让凌寒等在门口守着，不让她走进黑暗的环境，同时也能防止卷帘门再一次坠下。
　　虽然比自己要小一岁，但是凌寒的经历总是让初夏心疼，所以初夏想把自己所拥有的都给凌寒，弥补她这么些年来缺失的温柔。
　　凌寒也能感受到自己姐姐对自己的好，也越发地依赖初夏了。

　　我把快乐与你分享，这样就能收获两份快乐了；把烦恼也告诉你，这样就能一起分担了；把秘密公之于你，这样我们就能一起守护这个秘密了。有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