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受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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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云川远远地看着这一幕。
少年的侧脸轮廓非常漂亮。眉骨略高，衬得眼窝深邃，眸子里的光很亮，眨眼时，像星星。
他坐在那里，就是一幅画。
鹿云川不太想上前去打扰他。
但他又舍不得就此离去。
只见言君分完了虾，又把筷子伸向了滑蛋。他筷子用得不是很好，软嫩的蛋几次三番从筷子尖滑落，怎么也夹不起来。
这倒激发起了他的斗志——哪怕勺子就躺在旁边。
鹿云川看着他几度受挫，又不依不饶地非要用筷子去夹，不由低头一笑。
他仿佛看到了言君在冰场上训练的模样。
执着，坚毅，从不与自己妥协。
令人钦佩，同时也执拗得有点可爱。
这时，三只猫咪吃完了虾仁，有点等不及了。其中一只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扒拉了他一下，把他刚刚夹稳的蛋又碰掉了。
言君懊恼地“啊呀”一声。
他唇边带着温暖的笑意，想去握那只捣乱的爪子，谁料此时，异变陡生——
流浪过的猫大多敏感而警惕，看到言君伸手过来，五指张开，像是要抓它，它立刻吓炸了毛。
没来得及缩回去的爪子露了指甲，一巴掌拍在言君手背上，立时见了血！
鹿云川疾步走了过去。大概是他行走带风、步幅又大的缘故，三只猫争先恐后地逃跑了，受伤的那只右手捧着鲜血淋漓的左手，抬起头来——
“是你呀。”
眼尾泛着一点生理性的泪光，带着极为漂亮的弧度，像是十分惊喜。
鹿云川却紧紧皱起眉来。
他轻轻托了一把言君的手肘，示意他起身，“走，跟我去冲一冲伤口。”
二人并肩走过半座空中花园，血滴滴答答流了一路。
伤口不长，但是抓得很深，横贯在言君筋骨鲜明的清瘦手背上，看着格外可怖。
走进室内之前，言君故意放下了长袖的袖口，遮住伤口，又环视了一圈里面的环境。
鹿云川知道他的意思，“没有人，走吧。”
来到最近的洗手间里，鹿云川打开水龙，将水流调整到了合适的流速。不等他说，言君就乖乖伸手过去，水触碰到伤口的瞬间，极轻地皱了下眉。
鹿云川动手帮他挽了挽袖口。
“你……”他酝酿了一会，“你的队医，需要我帮你联系他么？”
言君从镜子里看向他，“我没有队医。”
“那随行的助理呢？”鹿云川说，“你这个情况，得去打血清和疫苗——半年之内打过吗？”
言君摇摇头，一声不吭地把头垂下了。
水流还在冲着伤口，鲜血不断渗出来，洗手盆的雪白釉面染上丝丝缕缕的血迹，如同一幅美不胜收的水墨画。
他不答话，却用手指截断水流、复又放开，兀自玩了起来。
鹿云川无奈地看着他头顶的发旋。
自上而下的角度，衬得少年愈发纤细，某个瞬间，他几乎产生了想要拥他入怀的冲动。
“不想告诉他们？”
言君点头，“他们……啰嗦，折腾我。”
鹿云川想起那盒被他偷偷分给猫咪的营养餐，忍俊不禁。
“你也是医生，”言君重新抬起头来，看向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你来处理，帮我，好吗？”
鹿云川：“我恐怕……”
他已经不是医疗志愿者了，恐怕没有擅自为奥运冠军提供医疗服务的资格。
像是读懂了他的顾虑，言君主动开口道：“我肯定相信你呀，能来奥运会当医疗志愿者，一定是非常出色的医生吧。”
他好看的眉眼弯了起来，微微歪头：“Please~”
“……那好吧，”鹿云川败下阵来，“你用流水冲够二十分钟，然后回房间等我，我去取药。”
***
半小时后。
鹿云川从最近的医院里开出了疫苗和血清，用保温箱装着，马不停蹄地赶回了酒店。
前台已经接到了言君的通知，派人带他上了二十六层，将他送到言君的房间门口。
鹿云川：“多谢。”
下一秒，房门倏然从里面打开，言君慌里慌张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一把将他拖进了屋内。
“嘘……我助理就在隔壁。”
鹿云川会意，回手关上了房门。
然后，他发现言君整个人湿漉漉的，发丝滴着水，身上也换了T恤短裤，毛巾搭在修长的颈边，像是刚洗完澡。
“……没让你从头开始冲啊。”
言君一愣，随即笑得很开心，“我知道，我知道。”
他用毛巾随意撸了把头发，“打完疫苗就不能洗澡了嘛，鹿医生，我猜得对嘛？”
鹿云川被那抹笑容击中了，好半天，才嗯了一声。
“那你先配药，”言君把自己扔到了床上，没型没款地抓了个抱枕来靠着，“我这局还没结束呢。”
鹿云川定睛一看，最新款的游戏机。
手背上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他十指如飞地操作着游戏，目光专注，像是完全不受影响。
……还真是争分夺秒啊。
鹿云川好笑地摇了摇头。那个最高领奖台上熠熠发光的人，原来还是个没长大的大男孩。
他把药箱放在了吧台上，背对言君，开始配药。
不一会，沉浸在游戏机里的人悄然抬起了双眼。
好奇的目光顺着鹿云川笔直修长的双腿扫过，一路向上，又水平丈量了他平正宽阔的双肩。
然后，他伸出两根手指来，比量出了鹿云川头部的尺寸，逐渐下移，口中念念有词。
鹿云川略微回头，“你说什么？”
言君笑了起来，“鹿医生，你也是‘九头身’啊。”
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我也是。”
又看看鹿云川，承认道：“但是我比你小一个型号。”
鹿云川微微一怔。按照他的社交习惯，男生们聚集在一起聊身材是从未有过的事。然而，这样的话题从言君口中说出来，却丝毫不显得别扭，反而有种别样的率真与可爱。
与生俱来的天然亲和力，是言君身上独有的魔力。
“是么，”鹿云川看了一眼团成一团、抱膝坐在床上的身影，低头一笑，“你确定只小一个型号？”
言君不服，一骨碌爬了起来，拖鞋也来不及穿，光脚跑到了他身后，和他比个子。
“我穿上冰鞋就和你一样高了！”
鹿云川有意侧了侧身，遮挡住言君的视线，口中温和回道：“没有说你不高的意思。是说你太瘦了。”
“嗯？”言君探过头来，“你挡什么呀，有什么不能让我看的吗？”
然后，他和托盘里六支吸满药水的注射器看了个对眼。
言君：“…………”
他默默后退半步，又退了半步，试探着问：“这些不会都是……”
鹿云川叹了口气，肯定了他的想法。
“四支血清，一支疫苗，一支破伤风。血清是按照体重配比的，你这个伤口太深了，属于一级暴露，这些必须一次性打完。”
“打……哪里？”
“血清要打在伤口周围，浸润注射。”
一听就很疼的形容，言君倏地将左手藏到了身后，面露惊恐。
“实在打不完的，可以打在后背上，肩胛骨的位置。”
言君又下意识绷紧了背部的肌肉，如同一只受惊的猫猫，并不存在的大尾巴都吓得炸了毛。
“不怕。”鹿云川自认苍白地安慰道，“我……我会很轻。”
谁料，言君却认认真真地相信了他，“那好吧。”
他慢慢拖了把椅子过来，坐了下来，把受伤的手伸到了鹿云川面前。
目光放空，乖乖不动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受伤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