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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觅迹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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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钧一发之际,只见院门砰然大开,一束刺目光线照进来,屋内黑气顺势冲出门外!
在庙内参拜的百姓见此情形,登时尖叫迭起。
柳浪被勒的不能喘气,正挣扎间,忽然觉得脖颈上禁锢松弛了下来。他低下头,见那两条手臂落在地上,顷刻化成了两滩黑水。
金风站在门边,手中剑尚未回鞘。
刚刚是他斩断了这老尼的“手臂”。
老尼连失两臂,勃然大怒。
她长大的口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紧接着,一条乌黑的巨蛇从口里缓缓爬了出来!
巨蛇一出,老尼的身躯立刻就像断了线的木偶折倒在地,肢干扭曲的不成样子。
好像全身的骨头都被碾碎了,又好像根本没有过骨头。
巨蛇昂起头颅,两只眼睛闪烁着猩红的光芒,不断吐出长信,挑衅面前的二人。
金风不为所动,对柳浪道:“站远。”
柳浪指着肚子:“这个这个!变回去先!”
金风看也不看他,随手一指,柳浪便立时恢复了原貌。
巨硕的蛇身在小破宅内四处扭动,试图将二人横扫,柳浪倒退几步到门口,心想这种级别的小妖靠金风一人足够,自己只要在旁边看戏就好,妖元都不必祭出。
他似乎忘了刚刚差点被勒死的事情。
金风握剑一路势如破竹,那巨蛇明显无力招架,身上中了三四剑,疼得在屋内四处抽动。但碍于身躯过于庞大,不仅打不中金风,还被他的剑气在蛇皮上划出一道道细碎伤口,可见这把剑锋利如斯。
柳浪心道:真是一把好法器,比起当年我的觅晴也毫不逊色……
等等?!
这把剑,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他放下手臂,睁大眼睛凑上前仔细看去——
这……这分明是前天师谢萤所执的无遗!
柳浪大吃一惊。
他怎么都没想到竟会在这里再次看到这把剑,当年师尊殉道后,妙光一众弟子分明已将它锁入剑匣,收进了藏经阁,怎么现在落到这个叫金风的人手里?
这个金风到底是什么人???
无暇多想,只听“嗖”的一声,那巨蛇负痛而去,以极快的速度穿过院落,试图一鼓作气冲进祠堂!
祠堂里的百姓原先见到四散的黑烟,和院内噼里啪啦的打斗声,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聚在门前向里窥看。
不一会竟见到一条巨蛇翻滚着向他们扑过来,胆子大的被吓得屁滚尿流,四散奔逃,胆子小的已是两股战战,就地昏死过去。
眼见那蛇妖即将冲破人群逃出祠堂,所幸傅流英等人及时赶到,迅速驱散了众人,将祠堂的大门牢牢守住。
一众小道见金风如此骁勇,面对这样可怖的妖怪依然游刃有余,丝毫不乱,不由更加敬佩,只差在旁边为他摇旗呐喊。
柳浪远远观战,这蛇妖连人形都未完全修成,只能借居在一具尸首内,可见道行并不很深。
而且它双目完好,同那晚孙宅内杀死五十余口人的独眼巨蛇并不是同一条。
如此说来,它应该是那只独眼蛇妖的同族,霸占了这祠堂,杀死了原本守祠的老尼,只为吸引那些有孕妇人前来参拜,通过焚烧符纸时产生的黑烟进入她们体内,蚕食她们的胎儿。
可那只独眼巨蛇到底身在何处?
柳浪抬头看去,只见那巨蛇被一团黑烟笼罩,正是老尼焚烧符纸时四溢散开的。巨蛇分明已被金风逼至墙角,身上千疮百孔,却还是一副愈战愈勇的模样。
怎么回事?
这只蛇妖道行尚浅,理论上不该拖这么长时间啊。
正在此时,只见巨蛇仰头试图躲过金风的剑气,不料他是虚晃一招,剑柄在手中回旋而过,向着巨蛇的下颚便砍了过去!
眨眼间,硕大的蛇头砰然坠落,溅了围观小道们一身污血。
整个祠堂登时弥漫起浓重的血腥气,傅流英等人愣了一愣,看到巨蛇的脑袋都被削飞了出去,以为金风已经赢了,都欢呼雀跃起来。
柳浪擦了擦溅到脸上的血污,突然发觉笼罩巨蛇的那团黑气没有散去,反而缓缓升起,将整个蛇身包裹起来,似乎还有阴恻恻的吞食之声从里面传来……
好重的妖气!
柳浪大喊一声:“小心!”
来不及了。
那股黑气忽的腾起,像有实体一般直直冲入了站在一旁的阿越的身体!
阿越的笑容还挂在脸上,甚至来不及反应,整个人便直挺挺倒了下去。
趁旁人分心去看时,黑气撞破大门,仓皇逃出,在门上留下一个硕大的窟窿。
柳浪和金风追出去,遥遥看见那团黑气迎着刺目的晚霞,向西南方向迅速奔逃。
回到祠中,阿越仰面倒在地上,他印堂发黑,呼吸渐渐微弱,口鼻都流出乌黑的血。
金风揭开他的眼皮,只见眼白上布满黑色的血丝。
而地上,那蛇妖已然只剩下一副干瘪的蛇皮,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干了一样。
柳浪心想,果然如此。
黑气才是那条老蛇妖,操纵着同族的小蛇与金风缠斗,见打不过便脱身离去,临走之时还不忘将小蛇的精气吸得干干净净,补益自身的修为。
一名小道士被刚刚那一幕吓呆了,声音里带着哭腔:“师叔……这可怎么办??阿越他,他不会死了吧??!”
金风:“还没有。你们是否随身带着转魂丹?”
“带了带了!”小道士点头如捣蒜。
“把他背回去,每隔一个时辰给他喂一颗,一共喂三颗,之后让他静养。切记不要沾水!”
小道士道:“好好好!这样阿越就不会死了吧!”
金风:“不会死,你放心。我先去追那妖物,将它斩杀便回来找你们。”
小道士差点又要哭了:“那妖怪那么厉害,师叔你可千万要小心啊!!!”说着便吃力的将阿越拉起来拽到背上。
金风拔腿要去追那妖物,柳浪出声道:“我跟你一起去。”
金风看了他一眼,点一点头。
这时,身边一直没有出声的傅流英突然开口道:“我也要去!”
柳浪:“这妖物起码有两百年道行,极其凶险,你还是留下照顾阿越……”
傅流英恶狠狠地打断他:“我不!凭什么你去得我就去不得!”
他扭头去看金风,眼里已经氲起一层泪来,咬牙道:“你们凭什么不相信我?!我不过就是说错了几次话,比你们年纪小些,你们凭什么总是不信我啊!!”
他冲到门口,用力地抹掉了眼里的泪,大声道:“阿越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一定要去给他报仇!!!!这次你们谁也拦不住我!!!!!”
说完,便径直用身体堵住了门,瞪大眼睛不服输地看着金风柳浪。
柳浪有些诧异,但也在情理之中,他与金风交换了一下眼神,应道:“好吧,一起去。”
傅流英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难以置信的呆在那里,一时不知作何反应。他忽然想起来柳浪说的话不作数,得要金风答应才行,于是又转头拿眼睛去看金风。
金风:“还杵在这里做什么,等蛇妖逃出永宁再去追?”
傅流英惊喜交加,蹦起来让出道路,同时向背着阿越的小道士大声道:“阿恕你先送他回去,等阿越醒了就告诉他:傅师兄替你报仇去了!!”
说完,便追着柳浪二人的身影飞奔而去。
那蛇妖已逃出百里之远,他们三人想要追上,必须御剑。
傅流英虽也佩剑,但年岁尚小,还不熟练。
而柳浪根本没有剑。
于是片刻之后,出现了三个人挤在一柄剑上的局面。
金风将无遗抛至空中,口中念决,剑身瞬间便放大了数倍,足够他们双脚站立。
这是傅流英为数不多的御剑飞行,虽然不是由他主持,但他只能紧紧攥住柳浪的衣角,闭紧了眼睛一点也不肯往下看。
无遗迅速升起,在云层中平稳飞行,那妖怪是向西去的,金风便操纵着无遗一路向西追去。
柳浪抱臂站在金风身后,东张西望,心中却在想如何开口向他问这把剑的来历。
“金兄,我见你这把剑极好,不知叫什么名字,从哪里得来的?我也想去打一把来防身。”
金风背对着他,巍然不动,淡然道:“剑名无遗,故人相赠。”
“哦……哎呦!”柳浪刚想继续追问,冷不丁腰上被狠狠掐了一把,他吃痛回头:“你掐我做什么!”
傅流英的双眼仍然死死闭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你胡说什么!谁掐你了!”
柳浪心说原来这小道士恐高,想逗一逗他,便故意指着下面说:“啊呀不好了!那妖怪发现我们了!他过来了!”
傅流英吓得半死又不敢睁眼,像个没头苍蝇一样胡乱四处转头,口中乱嚷:“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
柳浪装出焦急声调,叫喊道:“在你后面!!!他冲过来了!!!”
趁机用手猛地一拽他的袖子。
“啊啊啊啊!!!”傅流英疯狂喊叫起来,实在支撑不住睁开眼睛,看到下面蚂蚁大小的山川人影又被吓得再次大叫:“啊啊啊啊啊!!!!!”
他腿一软,要不是柳浪眼疾手快捞起来,只怕已经掉到下面不知哪条河里去了。
“丹舟你这个王八蛋!!!!!”回过神来的傅流英气疯了,红着眼睛就要拿拳头暴锤柳浪。
柳浪一面抓紧了他,一面灵活地左右闪避他挥舞的拳头,说道:“啧啧,你们修道之人怎能口吐秽语,小心我告诉你那厉害师父让他揍你!”
其实这话纯粹是柳浪骗人,因为辛错从前也喜欢挥着拳头提着剑追打他,又打不到,只能王八蛋王八蛋地骂他解恨。
倘若辛错知道徒弟继承了自己的衣钵,可能非但不会生气,还会得意地哈哈大笑。
无遗虽然平稳,但也经不起他们这样左摇右晃,剑身开始颠簸起来,金风在前头冷冷说道:“再闹把你们两个都踢下去。”
傅流英闻言,赶紧抓住了柳浪的衣角,一动也不敢动了。
柳浪没话找话,探头问金风道:“不知金兄为何到此啊?”
金风还是冷冰冰道:“不关你事。”
柳浪:“别嘛金兄,你看啊,我们如今也算生死之交了,金兄何不对我客气些,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
不用看,柳浪都只道金风背对着他的脸肯定又在冷笑,于是又好言好语加了一句:“说不定还能相见呢,俗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我们不仅同船渡了,连夫妻都当过了。依我看,这缘分是真的不浅。”
傅流英在后面骂道:“呕,谁跟你有缘分,你好不要脸!”
“云游罢了。”
金风终于应了:“这蛇妖之前在青州、平州等地多处出没。它极为狡猾,在同一个地方逗留不超过半载,作案不超过五起,每每道士赶去它早已逃之夭夭。这次得到它在这里动作的消息,我便立刻赶来了。”
柳浪:“这么说来,这个蛇妖迄今为止已经吞食了数十个胎儿了?真是奇怪,这样大费周章进入孕妇腹中食胎,所得收益甚少,不如直接吃几个成年男子进补得快。”
金风幽幽道:“你倒很会给它出主意。”
柳浪被他一唬,连忙摆手否认:“不不不不不,我觉得这种伤天害理的妖精就应该就地正法,五马分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