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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鸭子(误) ...

  •   金风:“你是说……”

      柳浪低声道:“这人能让她心甘情愿从安全的屋内自己走出去,走入预先设下的陷阱。”

      他们悄悄低语,小辈们都削尖了脑袋试图钻过去偷听。

      傅流英仗着与柳浪相熟,直截了当地探头过来问道:“什么什么?恩公和师叔有什么发现?”
      他嘴角一垮,悲壮道:“你们总是背着我们这些小辈偷偷讨论,咱们不是一起出来查案的么,为什么总瞒着我们呢?难道恩公和师叔嫌我们碍事不成?我们虽然年纪小修为浅,但也是需要成长历练的啊,你们二位总是把我们当外人,这可让我们如何成长历练啊?”

      他这一连串的质问博得了身后一众小道的连连点头。

      柳浪笑道:“那敢情好,就让我来历练历练你。请听题,一个姑娘半夜理妆,瞒着父母偷偷出门,是为了见什么人?”

      傅流英一脸呆滞:“理妆是什么意思?”

      万事通阿越小声提示道:“就是涂胭脂,画眉毛,穿得好看体面……”

      傅流英依旧觉得莫名其妙,皱着眉头道:“她半夜涂胭脂干什么,黑灯瞎火的谁都看不见,难道她睡觉还要睡得好看体面?这姑娘多半脑子不正常。”

      阿越:“…………”
      真是榆木脑袋点不破。

      柳浪笑道:“算了算了,这个问题还是等到你有了心上人再来问吧。”

      听到“心上人”三个字,傅流英立刻涨红了脸,叫喊道:“恩公胡、胡说八道!我我我我可是问道修仙的正派弟子,哪来的什么心,心上人!!恩公说什么都行,唯独这一点是绝对不可以拿来取笑的!!”

      见他急了,金风道:“别问他这些,他尚未结丹,莫要扰他心智。”

      柳浪:“我也就是逗一逗他,下次不说了。”

      傅流英涨红着脸,听到了“下次不说了”这句才冷静下来,抿着嘴小声嘀咕道:“恩公和师叔不是也没有心上人么,那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柳浪:“谁说没有?你们金师叔——”
      后者冰冷的眼刀子甩过来,险些把他活剐了。他生硬地拗过话来:“——当然是坦坦荡荡,毫无私心。”

      阿越好奇道:“金师叔是修道之人自然不会动情,那丹先生呢?差不多也到了娶亲的年纪了,是否有意中人呀?”

      柳浪摆出严肃的模样,教训道:“小小年纪,一口一个娶亲、意中人,你瞧瞧,像是个正经修道的弟子该说的么?”

      阿越好生委屈:“明明是丹先生自己先提的……”

      身后弟子们都知道柳浪不是个严肃的人,跟着开始起哄,你一言我一语——
      “丹先生有没有意中人啊?”
      “丹先生什么时候娶亲啊?”
      “丹先生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
      “丹先生……”

      他们嗡嗡嗡嗡吵了一路,柳浪实在是招架不住,向后一瞥,发现金风这个不苟言笑的家伙的嘴角竟然稍稍有些上扬。
      在轻笑。
      好哇,你也来看笑话?

      柳浪灵机一动,本着你笑话我我就拉你下水的消极心理,装出矜持的模样,捂着胸口喟叹:“意中人是有,但……只怕此生不能相守了。”

      此言一出,小辈们立刻群情沸腾起来,异口同声地叫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柳浪伤春悲秋地哀怨道:“因为……他是个男人。”

      刚刚沸腾的人群立刻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柳浪余光瞥见,身后金风的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抽,继续胡言乱语道:“我倾慕他,他却不能倾慕我,因此,这恐将成为我毕生之憾。”

      众小道士:“…………………”
      谁也没见识过这么大的阵仗,一句话就吓倒了一群人。

      他们见识浅,虽然知道柳浪素来是个喜欢捉弄人的,但乍一听见“男人喜欢男人”这么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新鲜事,个个都呆滞地立在原地,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眼睛瞪成一只只滚圆的车轱辘。

      过了半晌,见众师兄弟都不敢轻易说话,在他们之中最为见多识广的阿越小心翼翼地打破了沉默:“……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特殊的,男子也,也不一定就要喜欢女子嘛……”
      他轻轻搡了呆若木鸡的傅流英一把,道:“师兄,我们昨日在雁仙祠里,不是也见到了写着姜公子与一名男子名字的姻缘带么?”

      被推的傅流英仿若诈尸还魂,一蹦三尺高,大叫道:“不不不我不知道这种事你你你你别问我!!”

      他反应如此之强烈,柳浪努力忍住想笑的念头,镇定道:“唉,其实龙阳之癖倒也没什么,最多不过是承受些世人侧目罢了,索性我脸皮厚,流言蜚语对我来说是最不要紧的事。”

      好奇心战胜了惊慌失措,傅流英咽了口唾沫,试探性地戳了戳阿越,谨慎地问道:“龙阳是什么东西……?”

      阿越好心地给他解释:“龙阳之癖,就是男子之间的——”

      “好了好了好了不要说了我不听!!!!”
      他一声鬼叫差点没把阿越吓死。

      阿越:“………”

      比傅流英还好奇的小道比比皆是,他们倒也不似傅流英那般少见多怪,只呆滞了一会便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又有人跃跃欲试地试探道:“丹先生既然说流言蜚语不是要紧事,那什么才是要紧事?”

      柳浪长叹一口气,幽幽道:“他的身份。”

      “他是什么人?”

      “他是个道士。”

      这句一出,再也无一人敢答话了。
      小辈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一起看看云淡风轻的柳浪,个个不自觉地扯了扯衣领子,把脑袋往里头缩下去半寸。

      唯有傅流英听到这话,一改先前的避之如猛虎蛇蝎,横生了一团怒气,跳过来大声道:“丹先生怎能如此!修道之人不比常人,是要清心寡欲,守住本性的,一旦破了……破了那什么,就无法登仙了!先生若要跟那位前辈处一起,岂不是要断了他修仙的前途,让他成为个地仙!?不是我说,丹先生如此作为,真是太过分了!”

      他义正言辞地指责柳浪,一口一个丹先生,连恩公也不叫了。

      柳浪哭笑不得,只是捉弄几句,这家伙竟然这般当真,答道:“我什么作为了?”

      傅流英振振有词:“你不是要,要跟他……那个什么么?!”

      “那个什么是什么?”

      “……好生下流!你自己心里清楚!!!”
      傅流英情绪高昂,脸上越说越红,也不知是急的还是臊的。

      柳浪叹气:“我之前不是说了么,我倾慕他,他不倾慕我。阿越你评评理,这有那个什么吗?”

      阿越脸也红了,看看柳浪,又看看他敬爱的傅师兄,嗫嚅道:“好像没有……”

      傅流英:“这么说,你你你你没跟那位前辈做什么不该做的?”

      柳浪扬手起誓,看上去端庄隆重:“我要是跟那位前辈做过什么不该做的,影响他修仙问道的事,立刻让我丹舟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反正我也不是丹舟。

      远在天边的丹舟突然开始瑟瑟发抖。

      傅流英见他庄重如斯,勉强信了三分,皱起眉头犹豫着追问道:“那你就此作罢了?你没有骚扰人家?”

      柳浪:“没有没有,天地良心。”

      他一手掩面防止他们看出来自己在偷笑,道:“他一心问道,我又不能强求,当然只能忍痛放手了。”

      小道们唏嘘一阵,阿越问道:“那位前辈,如今修成正果了吗?”

      扯闲话扯了这么远,柳浪发觉金风竟然一反常态地没有打断他,反而一副看戏模样抱着手臂站在一边听他胡言乱语。
      既然如此,那我不客气了。
      柳浪心中大笑。

      他掩面道:“尚未,我与他相识还不足半载,他此时也不过二十多年道龄,离飞升还远。”

      金风:“………?”

      不等他反应,柳浪立刻接着说道:“我与他一路平定妖祸邪行,已十分知足,至于长相厮守,我深知他心中只有道门大义,便——哎呦疼!!!轻点轻点啊啊!!”

      金风面无表情地拧住他的耳朵,用力扯近了,在他耳边咬牙切齿道:“再胡言乱语一个字,我就教教你死字怎么写。”

      柳浪忍着痛,鲶鱼似的从他的手里滑了出来,蹿到一边,心疼地揉了揉自己被揪得通红的耳朵,见金风仍瞪着自己,委屈道:“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你怎么这么认真……”
      他压低声音,埋怨道:“反正他们又听不懂……”

      金风冷笑:“恐怕这里只有一个人听不懂。”

      得。
      傅流英听不懂。

      柳浪小声:“你看看我耳朵有什么变化没有?天啊你要是揪出个什么破绽,丹啊不狐狸君不在这里,谁来给我修整这张脸?”

      金风瞥了一眼:“耳朵能有什么变化,不都长一个样。”

      柳浪无言以对,但还是要苦口婆心地劝诫他以后打别的都行,千万别打脸,毕竟要是一不小心把易容术打残了,这山高路远的,到哪去找一个易容高手来帮忙。

      金风嗤笑一声,冷然道:“你若再胡言乱语,我就替你换一张新的,当年乐康更夫张麻子的脸我记得最清楚,要换就换他的,如何?”

      柳浪回忆了一下张麻子那张脸,心头一个激灵,连连赔笑道:“我以后不拿金兄开玩笑就是了。”

      金风冷哼,扭头不再理他,行出去三两步,转头发觉众小辈正呆若木鸡地立在原地,并没有跟着他走。
      他深吸一口气,倒退回来,在柳浪耳边恶狠狠地说道:“去解释。”

      于是雁丘城中,家住城南市集至乱葬岗一带的百姓都眼见了一番奇怪景象——
      一名玄衣男子负剑而行,似是位得道仙君。
      他背后是一名青衣男子,这青衣男子倒退着走,满脸赔笑地跟他面前一众乌泱泱的黄衣小道们说着什么,后者们时不时发出“啊原来如此”、“我就说嘛”、“丹先生真过分,总爱拿我们取笑”之类的叹声。

      唯有一名站在最前面的小道士,一路梗着脖子往前走,不管不顾那名男子和他身旁的小同伴如何好言相劝,都坚决不肯看男子一眼,也一句话不搭理他。

      这小道士满面通红,嘴巴用力抿在一起,不知是气是急。
      他走得僵硬笔直,头也不回,气势汹汹。
      背影如同一只倔强的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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