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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孽事1 ...

  •   事已至此,即便知晓沧水为何破坝淹城,郢城为何死伤无数,也终究是亡羊补牢,无济于事了。

      城下百姓们发了好一会的愣,他们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以护卫苍生为己任的道士,竟然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恶事来。

      待人群清醒过来,登时爆发出对周蕊及其门下弟子的满腔怨愤,他们愈加疯狂地暴动,吼叫着要元贞观道士血债血偿!
      他们双目赤红,向前倾轧,重叠的人海以血肉对抗守卫手中冰冷的刀兵,后者见郡王仍在场,对那一耳光心有余悸,因此并不敢明刀明枪地与百姓抗衡,只能继续竭力支撑着这道岌岌可危的人墙,两方在石阶下混战成一片,嘶吼声此起彼伏。

      见百姓狂怒至此,陆文昶不假思索地向阶下守卫高声喝令道:“还不快把他俩丢下去!”

      元贞观仅存的两人立刻惊恐地抱作一团,拼命往角落里退去。

      聂冲:“住手!”

      陆文昶愁眉苦脸:“我的小祖宗,都这时候了您就别菩萨心肠了行吗?瞧瞧底下那些个暴民,若不把这俩丢下去,如何能平息他们的怒火?就算这时饶了他们,来日上头追究起来,他们也个死。”

      萧恬温言道:“他们既已铸成大错,我们不该以暴制暴,还是先行扣押,等朝廷达下诏令再处置吧。”

      聂冲:“知情者与无知者自当分别处置。”

      陆文昶指着城下愈演愈烈的争斗:“还有什么好处置的?给他们就完事了呀?再这么闹下去——”

      柳浪:“倒也不是不可平息,放他们上来就是了。”

      陆文昶被马蜂蛰了似的往后一跳,瞪着眼睛连连摆手,刚要斥责柳浪,忽有狂风骤起,将原本已渐停的雨水再度激起,顿时暴雨倾盆而下,伴随着电闪雷鸣,甚至比方才破坝时还要密集。

      浸泡在江水中的众人被倾盆而下的大雨浇的浑身湿透,东倒西歪,他们不得不牢牢攥住左右人的胳膊,这才能在翻腾的江水中勉强立身。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接一阵的巨浪,众人骇然发现,此刻的江水已经漫过了他们的大腿,甚至还有不断上升的趋势!

      所有人彻底丧失了理智,求生的本能让他们竭尽全力向前冲撞,试图冲破人墙,奔到那高耸的城楼上去。人推人,人踩人,无数老弱妇孺哭叫着,求告着,哀求他们的父母官能够放他们一条活路。

      “给我盯紧了!要是敢把这些暴民放上来,看我不揭了你们的皮!!!”陆文昶甩着满脸的肥肉,唾沫横飞地骂。

      聂冲攥住他的领口:“你是不是疯了?若满城百姓皆死,你能活命?”

      陆文昶因呼吸不畅而涨红了脸,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却仍是梗着脖子犟:“我我我不管!姨母一一一一定会保我的!”

      “铛”的一声,寒光闪过,无执已无情地架在他的脖颈上,锋利的剑刃贴着皮肉,稍一施力便会血光四溅。

      陆文昶杀猪般嚎叫起来:“你你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可是你亲舅舅啊!!!”

      柳浪:“表的。”

      聂冲:“我现下就可送你归西,大不了玉石俱焚。最后问你一次,放不放?”

      陆文昶哆嗦如同筛糠,两条猪腿都支棱不起这副流油身躯,若不是柳浪扯住,只怕聂冲还未施力,他就要自行滑到无执的锋刃上去了。

      “放放放……”他哭道,又赶紧补充道:“但但这城楼顶多只能再装一百人……不不不,五十人!至多上去五十人!!”

      守卫们虽得令放行,但这令旨模糊不清,看着眼前饿虎扑食一般的百姓,仍是犹豫着将他们阻隔在外。

      领头衙差问:“请问大人,是哪五十人?”

      聂冲:“不必理他。顺次上来,如若容纳不了,我们再想办法。”

      领头衙差尽忠职守地复又向守丞征询意见,小心翼翼道:“大人您的意思……?”

      陆文昶鬼哭狼嚎:“绝对不行,不行!真的会塌的,真的会塌的啊!!!”

      柳浪与萧恬交换了一下眼色,心道,这守丞的反应,属实异常。

      僵持之下,柳浪提议道:“也许守丞真有什么难处。但此刻等不得了,水位若再涨,墙下根本站不住,不如我们先御剑携人,送出城外避难,一次可载三四人。”

      聂冲:“只怕太慢。”

      柳浪:“方圆之内,除了这城楼,就只能仰仗你我之剑。”

      聂冲点头。

      于是四人纷纷取下佩剑,向城下百姓呼喊,先送稚子逃生,顷刻间便有无数双手高高举起,将各自懵懂的孩子托过头顶,哀求着务必先救他们的孩子。

      稚子们惊慌而恐惧,在空中哇哇大哭起来,一时间,哭喊声混杂着雨声响成一片。

      先传递过来的十数名小儿被迅速拉上石阶,战战兢兢排成一列,等候着依次上剑。

      当聂冲即将御剑而起时,祁眷忽然抓住了他的衣袖,小声道:“殿下不如先在这里等着,我们先行探路,毕竟谁也不知这水到底漫延到何处了,最近的两座城到底有没有被波及……等我们回来,下一轮殿下再一起吧。”

      萧恬:“永霖说的在理,况且得殿下留在此地安抚守丞。我们若全部离开,回来时……元贞观那两人,还能活着吗?殿下留守此地,便于看顾后方。”

      他又向柳浪道:“闻莺你也留下吧,组织人群登楼避难。”

      柳浪:“留两人未免太浪费。”

      萧恬附耳,低声私语道:“我怕他有所保留。毕竟……是他舅舅。”

      柳浪了然。

      “……好吧。”

      聂冲没说话,算是默许。

      于是祁眷与萧恬各自御剑而起,柳浪等人则帮扶着将那六名黄口小儿分作两队推上剑身,确保两手牢牢环住前一人的腰际,并再三叮嘱无论发生什么,绝不可松手。
      这些幼童从未见过这等阵仗,剑身甫一升空便纷纷惊声尖叫起来,哭喊着要爹要娘,而城下的父母却没有半点法子安抚他们的孩儿,也不忍再听再看,只能抱在一起哭的惊天动地。

      二人两个方位御剑而去,祁眷去往东面的雁丘,萧恬则去西面的祝捷,很快消失在茫茫雨夜中,不见了踪影。

      此事暂了,聂冲旋即吩咐,先将元贞观道士押上城楼,严加看管起来,接着,他回身向守住入口的官差号令,命其立刻开闸放行,妇孺先行,青壮男子殿后,务必赶在水位漫延至腰身之前将城楼上所有剩余空档尽皆填满。

      陆文昶刚要叫唤,却见聂冲掉转头来:“你上来,我有话问。”

      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领头官差讨好地凑上来道:“大人与殿下放心上去歇息,这里有小人照看。”

      聂冲没再言语,锋刃一般的目光剐过,胁迫陆文昶立刻顺着石阶往城楼上走。

      陆文昶磨蹭着一级一级往上挪过去,一面走还不忘回过头,对那领头官差用力瞪了一眼。

      领头官差瞄了一眼聂冲手中利刃,露出为难的表情,向陆文昶轻轻点了下头。

      柳浪观看这二人的哑谜,心里冷笑一声。

      他已大致猜出了聂冲要问何事,如萧恬暗示的那样,他上来做个监工,虽然他并不认为聂冲这般冷面冷心的人会为了这么个舅舅徇私。

      一行三人拾级而上,果如萧恬所言,城楼上只有寥寥数人,大都是守丞府女眷,正围作一团挤在石墙边,嗤嗤笑着对城下挣命的百姓们指指点点,而其余那些并非陆守丞亲故却得以在此处避难的,则是郢城府衙的大小官员,他们站在犄角旮旯里嘀嘀咕咕不知在议论些什么,见守丞去而复返,立刻闭上了嘴,面面相觑。

      聂冲胁迫陆文昶一直走到最深处、空无一人的拐角中,才停下脚步。

      陆文昶气喘吁吁地往地上一赖,抱怨道:“殿下的心也忒狠了些,让我当众出了这么大的丑,好歹是一家人,哪就用得着拔剑出来唬人……”

      聂冲冷笑:“特意到无人处再问,已经是保全了你颜面。”

      他低头盯着陆文昶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是不是又犯了从前的事?”

      陆文昶往后一缩:“从前?从前什么事?”

      聂冲:“你心里清楚。”

      陆文昶装傻充楞道:“殿下这话怎么越听越糊涂了?您……”

      话音未落,忽然斜刺里窜出一条人影,直勾勾扑倒在陆文昶跟前,三人皆是一惊,定睛看去才发现,这人是守丞府的李管事,他跪在陆文昶跟前,颤声道:“大人,小人的儿子找到了,他没死,他没死啊大人!”

      陆文昶道:“没规矩的,主子在说正事,你个奴才跑上来捣什么乱?真是丢我的脸,滚出去。”

      李管事伏在地上不肯起身:“求大人开恩,让他上来吧,他如今才十七,正是大好的年纪啊……实在不行,把奴才丢下去,换他来伺候大人,奴才也是心甘情愿啊!”

      陆文昶不耐烦地摆手:“知道了知道了,让他上来吧。”

      李管事磕头如捣蒜,结结巴巴地谢恩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说着便连滚带爬地站起身,口中念念有词地谢着恩,飞快地往城楼下跑去寻觅他的儿子。

      见他走远,聂冲再度开口,冷声道:“我只说一遍,你听好。待我回到乐康禀明天子,必会有官员奉旨前来调查此次淹城,倘若,”
      他一顿,加重了语气:“倘若发现你与此事有半分的瓜葛,届时不论是我母亲,还是皇祖母,再也无人保得了你这条命。

      “也不会有人去保你,因为我必自请,亲审此案。”

      陆文昶:“你你你这又是做什么呀我的小祖宗,算是舅舅求你,你别闹了好不好?”

      聂冲一字一顿:“你是否,犯了,从前的事。”

      陆文昶张口结舌,肥硕的身躯抖动着,他急的满头大汗:“我我我……”
      “我”了半晌,却一个多余的字都吐不出来。

      聂冲道:“你不肯说,不要紧,来日审理,我必当涌泉以报。”

      陆文昶杀猪似的嚎起来:“好歹血浓于水,你你怎能这般心狠手辣啊,我,我可是你的亲舅舅啊!!”

      柳浪:“表的。”

      聂冲沉默片刻,见陆文昶只是哭天抢地,遍地打滚,终于冷笑道:“还不说?”
      抬腿便要走。

      陆文昶不顾体面地一把抱住他的腿,趴在地上鬼哭狼嚎:“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朝廷拨下来的修坝钱款,我是拿了些,但当真拿的不多啊,顶多……顶多三四千两,真的不多啊!!!”

      聂冲停住脚步,一时并没有回头,柳浪也看不见他此刻神情若何,但猜测必定是怒火滔天。

      陆文昶犹在地上放声哭诉:“不信你去问问,那些个经手赈灾款的官员那一个捞的不比我多?统共就那么些个钱粮,一层一层盘剥下来,到我这还能剩下几个钱?你舅舅也是人,是人总得过日子的吧?何必苦苦相逼啊!!!”

      柳浪:“所以你到底有没有修补五里亭的堤坝?”

      陆文昶哭声骤止,他支吾了一会,小声道:“修是修了……但……也许没有修的那么好……不是有个词,叫,叫什么破镜什么圆吗?就算修的再好,哪能有原来的好不是?这水……我,我也是没想到啊……杀千刀的老天爷,才过去几日就又来了一场……哎呦!!!”

      被一脚踹翻。

      他吃痛爬起来,再度拽住聂冲的衣角:“殿下千万别怪我,都是那些道士找死……要不是他们,堤坝根本就不用修!!”

      聂冲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只是嘴角轻扯:“无可救药。”

      陆文昶虽不学无术,这个词他倒是听明白了,当即死猪不怕开水烫地把聂冲死死攥住,嚎道:“你可不能不救我啊小殿下,我是你亲舅舅,你小时候,我,我还抱过你啊!!!你发发慈悲,在陛下跟前替舅舅说几句好话,救救舅舅啊!!!”

      这时,忽而又有一道细长人影扑闪过来,是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她一把搂住陆文昶的胳膊,哭哭啼啼道:“大人救命啊,那些个杀千刀的将百八十个脏汉子放上来,与我们姐妹挤在一起,还有人趁机吃我们豆腐呢,青天白日的,大人可一定要给奴家做主啊!”

      陆文昶悚然地跳起身来,攥住姬妾的肩膀没命地摇:“上来多少人了已经???”

      姬妾被他摇的晕头转向,哭道:“大约……大约两三百号人了!”

      陆文昶发出一声凄厉的鬼叫,一把推开这娇滴滴的小娘子,也不管不顾聂冲柳浪二人作何反应,撒腿向城楼入口处没命地跑去。

      事出反常,柳浪他们随即跟上,带快步赶到楼前,他们这才发现,此刻城楼上已是拥挤的水泄不通,那些守在下头的官差们此刻已经被数以百计的人流逼退到了角落,拿着刀兵不知所措地四处张望,不知该如何是好。

      陆文昶此刻竟然出奇的灵活,肥硕的身躯在重重人群钻来钻去,径直扑到那领头守卫跟前,迎面就是一个震天响的大耳巴子。

      “混账东西,你怎么能放这么多人上来!”
      他一把扯住那吓得发呆的守卫,咆哮道:“让你至多放五十人,你他娘的放上来多少???”

      那守卫左脸颊吃了两记耳光,肿的像个发面馒头,懵道:“可,可殿下的意思……”

      “你快让他们滚下去,都给老子滚下去!!!!”

      此时再说这话已是无用,城楼上被逃命的百姓挤得水泄不通,城下的百姓仍拥堵在石阶上奋力往上挤着,人人都想往上爬,毕竟越往高处落脚,生还的几率自然也就越大。

      低头望去,只见整座郢城此刻已经彻底被滔天的江水淹没,污浊的水面上漂浮着无数溺毙的尸首和无主器物,与仅存的活人们混杂在一起。虽然暴雨已经停了许久,但城下水位早已升到了胸口处,且没有半分下降的趋势。

      城内最高处尚且如此,其他地方恐怕更无半点生灵了。

      俨然一座死城。

      城上幸存的百姓在没命的推搡着,扒扯着,生怕失足跌倒,那便会被千万只脚踩踏到再也翻不了身。领头守卫奉命开路,将尊贵的守丞大人牵引至石阶顶端。

      陆文昶犹如疯癫,他一把拔出守卫的剑,向石阶下那些试图继续往上挤的人怒吼道:“给老子滚下去,滚下去!!!!!!”

      但此刻人人皆一心挣命,谁还管他什么守丞不守丞,身份孰尊孰卑?无人理会他无能狂怒,仍吵嚷着往上挤。

      “啊啊啊啊啊啊啊!!!!!!”

      剑光一闪,鲜血喷涌而出。

      冲在最前头的少年低头看了看胸口的洞,腿脚一软,倒了下来。

      众人瞬间沉默。

      他们骇然地看着陆守丞挥舞着那把沾着少年血肉的剑,满身鲜血似恶鬼一般,咆哮道:“谁敢再上来一步!!!”

      果然,再也无人敢往前迈出一步了,他们满眼惊恐,眼睁睁地看着那即将断气的少年摔倒在石阶上,方才看似拥挤得水泄不通的人群此刻竟突兀地空出一块,容那少年瘦弱的身躯瘫倒在地。

      少年睁大了眼睛,眼中的生气一点一点流逝,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向陆守丞伸出手,口中轻声道:“爹……救我……”

      说罢,他的手无力垂下,死不瞑目。

      陆文昶犹在骂骂咧咧:“少给我放屁!谁是你爹?快把他尸首扔下去!”

      他身后忽爆发出一声恸哭,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奔上前去,抱住那少年冰冷的尸首,崩溃嚎啕:“我的儿,我的儿啊!!!”

      是李管事。

      聂冲他们是万般没有想到,怯弱胆小的陆文昶会毫无缘由的拔剑相向。但此刻他们被重重围住,周遭再无半点空隙,只能艰难地向悲剧发生的地点一寸寸腾挪过去。

      聂冲:“陆文昶你——”

      陆文昶充耳不闻,他看着老泪纵横的李管事,面上半分愧疚也无:“这是你儿子?方才就说让他上来,磨蹭到这时候,要怪就怪你儿子不中用,腿脚比不得别人快!”
      他说着,又向阶下百姓骂道:“退退退,都给老子往后退!”

      谁还敢再分辨半句,但往后退,哪还能退?身后滔滔江水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方才石阶底端尚有数十来人,他们来的太迟,挤不上去,为了活命只能死死攥住那些登上石阶的人的衣角,而此刻回头望去,除却顺流而下的尸首,再也看不见半个活人的影子。

      石阶上的所有人都僵持住了,他们既不想往后退入茫茫江水,又畏惧于陆文昶手中那把寒光闪闪的剑。

      一前一后皆是死路。

      这时,一名站在前头的男子怀中抱着的小姑娘忽然轻声啜泣起来,她父亲惊恐地捂住了女儿的嘴。

      见无人后退,感到受人轻视的陆文昶暴跳如雷,也许是觉得方才的威慑还不足够,要再施雷霆才能叫这些不识好歹的暴民知道厉害,他伸手将那小姑娘从她爹怀里一把扯了过来,男子提防不及,抱了个空,抬眼便骇然地看见陆守丞拎着女儿的后衣领,作势就要往下抛出去!

      尖叫声憋在了嗓子眼里。

      一个身影迅速闪过,众人只觉头顶旋风扫过,再度睁眼时便看见半空中悬浮着一把长剑,一名明黄道袍的青年怀中抱着那小姑娘,端正笔直地伫立于剑身之上。

      他低头看了那小姑娘一眼:“是你啊。”

      剑身轻飘飘落下,他落地之时,将那小姑娘送回了父亲的怀中,后者早已呆若木鸡。

      侥幸逃生的小姑娘脸色煞白,搂着她爹僵硬的后脖颈放声大哭,又战战兢兢地看向那青年。这面孔,似乎有些熟悉。

      是他!那个前几日随她回去照看她娘亲,还好心给了他们不少银两的大哥哥!

      小姑娘瞪大了眼睛,嗫嚅道:“神仙大哥哥……”

      神仙大哥哥对她微微一笑,一双漂亮而丰彩的眼睛弯起来,好像两枚香甜可口的香蕉。

      但转过头,面对陆文昶时,又是另一副神色:

      “你当真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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