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乱小剧场》歌斐木

12、第十二场：派对（下）

　　聚会持续了三个多小时，最后清明送走了一群醉得七荤八素的客人，打电话到家政中心来处理杯盘狼藉的惨状，李强把仇庆华他们扶回房间后从楼上下来。

　　“你衣服上沾了奶油。”清明指着他的背。

　　“是吗？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清明二话不说把李强拖到自己的卧室。站在全身镜前，李强不得不承认事态的严重性。

　　“怎么样？”那边翻箱倒柜的清明探头询问。

　　“该怎么说呢。。。”李强注视着镜子里映出的奶油花纹，“这个形状似乎有点毕加索的风格。”

　　清明把干净衣服递给他：“把那件脱了，试试这个，我觉得你会适合这种浅色的，我去洗手间把礼服换掉，你就在这换。”

　　清明用毛巾抹着脸走出来时，李强已经套上那件淡米色的套头衫，还用两个指头捏着那件脏的，“给我找个个袋子吧，好把这个装回去。”

　　“放在那边的洗衣篮里就好，洗干净后我给你送过去。”

　　“不必了，我自己就——”李强还没说完，清明已经把脸凑过来，李强差点挨上他的鼻子，“你身为客人，还是听我的吧。”清明略带挑衅地笑了一下，“放心，我会马上送过去的。”

　　李强立即放弃争辩，只求他的脸赶快移开，这个人仿佛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的杀伤力和杀伤范围。待他接过衣服拉开距离，李强扶额道：“你好像真的很习惯照顾人。”

　　“或许吧，”清明把衣服丢进篮子，回眸一笑，“要不要试着多依靠我一点？”

　　“伤脑筋，我也是替人操心型的。”李强看清明在镜子前检查本来就一丝不苟的领结。

　　“那个我知道。”清明想起李尧斌不由得暗暗摇头，“所以在这里你不必这么辛苦。”清明说的理所当然。

　　“对了，我现在要去上班，你要想休息的话就睡这间。”清明指着自己一尘不染的大床。

　　“不用！”李强连忙开口，“我也要回去了，一起走吧。”

　　“也好。”清明夹起公文包。

　　李强看着这辆很酷黑色山地车有点不敢相信清明真的是每天用它代步，虽然曾经见过一次，但怎么也没想到它居然是个日常道具。

　　“我以为你一定是那种开黑色德国车的人。”

　　“自行车既健康又环保，我是还有一辆宾士，不过送去保养了。”

　　果然是一本正经的德国车的拥护者。李强叹口气，“那我带着你？”

　　“当然是我带你。”清明抬起眉毛，全身散发不容反驳的气势。

　　李强就知道会这样。

　　还好这一代是人口密度小的高级住宅区，而且很少有闲人能像客座教授这样三、四点钟才跑去学校。一路行来都安静的很，只有风在摇晃两边刚发芽的枝条，发出阵阵喧嚣。

　　“在刚刚那么混乱的情况下，你居然能保持整洁到最后，真是厉害。”李强忍不住开口道。

　　“只是刻意避开罢了。”又一阵迎面而来的风，刘海被翻起，清明眯着眼。

　　“那惩罚游戏呢？你一次也没输，这可不是想避开就能做到的。”

　　清明从前面回过头，用一种有点清冷的目光看他，不过他飞舞的刘海降低了压迫感，让画面变得趋向和谐。收回视线，清明直视前方道：“当然行得通吧，刻意避开惩罚这种事不论你我都能办得到吧。而且如果你认真的话，搞不好输的其实是我呢。”

　　李强愣了一下，就算是平时吊儿郎当笑容温和，同任何人都能打成一片的他，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你放心，”清明不曾觉察李强的异常，“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相对于我的做法，我反而更欣赏你那种很认真、让所有人都没感觉的放水行为。想要既不抢风头又不特立，真的很难，如果先约定不准弄脏人和衣服的话，我也愿意试一次。”

　　最后在意的还是“弄脏”这个问题啊。。。李强盯着他后脑上乌黑柔顺的头发，“你是怎么发现我放水的？我以为我做得很自然。”

　　要说原因主要是因为他们是双胞胎，所以不由就拿自己的尺度去度量他的行动吧，但是这一点是不能透露的。“大概是因为我经常和演员打交道，所以能看出很多破绽吧。”清明信口道。

　　“很多破绽？！”李强这回彻底惊讶了，这种所谓的放水早就融入他的骨血，几乎成了下意识行为，有时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是不是真的这么做了。

　　“是啊，很多，大约有七八次吧。”清明不在意地回答。

　　你整个聚会就一直盯着我，数我露出的马脚吗？李强在后座上好笑地想。

　　两人接着便不再开口，过了一会，李强的耳朵忽然捕捉到一种声音，它隐藏在风声里，简直细不可闻。李强竖起耳朵仔细分辨才发现是清明心情很好地哼歌，那声音伴着风声，风声大时他的声音就稍大，风声过去他的声音就沉下去听不见了。

　　哈哈哈，李强在后面无声地笑弯了腰，清明对此全然不知，只是注意跟上风的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