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完没完》绯樱若

3、校友

　　two 校友
　　一旦有了某种层面上的认识，一切的一切似乎有些机缘到巧合了。
　　顾祈绝对有理由相信那个女人还没有发现他的存在，否则任她再豪放这种情况也不应该说的出“百米之内必有同志”这么精辟的言论吧，顾祈笑，看来这小女子实在有些无耻了 。压下奔过去提醒她的冲动，只是以一个监考者该有的姿态淡淡道：“补考马上开始，相关资料还是按老规矩，该怎么来就怎么来。”立刻顾祈神奇的发现，他的玉树临风潇洒倜 傥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第一次受到集体的忽视，那群所谓的学长学姐依旧谈笑风生。顺势坐下，他不急，反正考试时间是规定的，到时他完全可以收卷子走人。终于的终于，终于有人发现了他的存在，先是一个沉默，接着是第二个，然后整个教室完全沸腾了，顾祈可以猜测他们的心理建设，太阳穴微微犯疼。他一个大一的来监考大三的补考，怎么看都有点莫名其妙，更别说他某些带色彩的身份了，他的意见比谁都大好吧。谁让今天是三八妇女节，女老师集体休假，姑妈也不晓得发什么疯就把他抓来当替死鬼，本来嘛，是没有人可以勉强他顾家少爷的，不过嘛，当名单中白晃晃没由来的出现某三个字时，顾祈就权当日行一善了。
　　她终于也看了过来，顾祈依旧不漏声色，自然的扮演今天的角色：“吵完了？那我开始 发卷了。”百无聊赖下，目光还是不自觉瞥向那个唯一有些熟悉的身影。她不会做！只需 一眼，便可以断定了，虽然没有什么冒冷汗打哆嗦，但苦恼却是写在脸上了。这个学校的规矩，补考不过就是重修，她大三，他大一，可以考虑让她当下2年。顾祈摇头打消自己阴暗的想法，抬眼望过去，不会的着实不是她一个，这情况他们该是有备而来的吧，只是碍于他这个监考者身份雷人了点，不敢造次。顾祈起身，向外踱去，特地体贴的把门带上 ，门配合地适时发出些许声响。。。
　　偶尔回来转下，代表他还是存在的，进门前总是很不小心脚步声很大，然后推门而入，偶尔也有些来不及闪避的，但是他什么都没看见，自然不会有人强扭着逼着他说看见。就这么来回3次直至收卷，把考卷打包装好，有些自嘲自己的多此一举，步出考场，前面洗手间出来2个人，正好走在了他前面，有人用不是很低的嗓门议论道：“你说那个顾祈是不是吃错东西拉肚子啊？”“诶？有可能。”2人一起笑开，没发现身后的身形一阵巨颤 。顾祈抬头，其中一个的背影看着有点熟悉。。。。。。
　　试卷往桌上一放，“有个叫徐洛纾的。。。”微顿，到底还是硬不下心肠：“算了，没什么事了。”鄙视自己的心软，顾祈转身离去。
　　微挑眉，顾羽卿翻动试卷，动作的双手在某页停了下来，徐洛纾是么？！

　　五一回家似乎有些仓促，下午2点的车次，三个多小时的车程，回到家时也算是傍晚了 。自己开门，不用走进去就能感受到的一室冷清，是啊，早就该习惯了不是么？为什么心里还是会有分失落？徐洛纾，2个月不见就该有期待么？你也成了天真到犯傻的人了啊~开 灯，关门，顺势把钥匙收好，甚至连洗澡也不愿就蜷缩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看了看，意料 之中屏幕闪了闪，陌生的号码，洛纾笑，这次又是去哪边支援了？“喂？爸爸，我到了，你放心吧，我很好，什么事都回来了再说。”不错，这次回家不是没有原因的，五一对于她来说向来没有意义，反正回来与否也没差，这次回来只是应爸爸昨天晚上电话里的要求 。
　　“我不是你爸。”并不是很陌生的声音，一时想不起是谁，那人也知道她的疑问，轻慢道：“我是顾祈。”而洛纾除了诧异，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家里的电话突然响起 ，洛纾只能左手拿着手机跟顾祈说明，右手操起家里的电话，爸爸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突然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爸爸说：“小纾，爸爸对不起你。”爸爸说：“小纾，来一 院见你妈最后一面。”
　　“吧嗒！”不管是手机还是电话都没有逃过某种命运。
　　“喂，徐洛纾，怎么了，你说话啊！”顾祈变得有点烦躁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球的另一端传来的。洛纾脑子有一瞬的空白，但很快明白了该做什么，拿好钥匙，出门，锁门，不错 ，她向来是理智的，不可以乱，不可以乱。。。走了两步，似乎脚上不对劲，低头，她干了什么？穿了拖鞋跑出来么？他们骗人，原来洁癖可以医的。不管，继续走，伸手拦车，然后发现，一分钱也没带，顺势蹲下。徐洛纾你好没用，原来你真的乱了。。。
　　到医院时才发现，该在的都在了，原来一切都是真的么？原来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可以感受到来自周遭的无数目光，大多数是担忧的吧，虽然父母不是经常在家，徐家的相处一直是温馨到令人羡慕的。没人跟她解释原因，甚至没人敢跟她说一句话，爸爸的颓唐，茫然，自责很明显，洛纾走过去握住那双手，没有什么责怪不责怪，爸爸承受的不会比她少，接过医生递来的口罩，手套和大褂，ICU，呵`好刺眼的三个字母。
　　看见床上的人时，洛纾几乎忘记了眼泪是怎么掉下来的，2个月的光景而已，人真的是很神奇的动物对不对？身躯竟然可以破败得如此惊人。规定的15分钟，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安静的掉泪，没有经历过什么生离死别，不明白电视里怎么人家还能说出那么多话的 ，不过显然她办不到。
　　“爸爸，我想我们逃不过了。”出来后，洛纾很平静得对徐父讲，不管父亲作出什么回应，她只是径自说：“我累了，我先回家睡觉了。”不能让他们看见眼泪，不能告诉他们 ，她很不想迷信，但是一周前偏偏让她梦到一个房间里有一口棺材，她在旁边很害怕的找出口，却怎么也逃不出来。。。
　　不想回家，一点也不想。在街上游荡了2个小时，才决定走回去。
　　没看见门口的那个身影，自顾自的开门，门关不了，有一双手卡在了门缝间。看见顾祈 ，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而他的神色写满的是怜悯么？去他妈的怜悯，她不需要。
　　“你来干嘛？”无暇去管自己现在的形象多狼狈。
　　“有人无缘无故不挂电话也没回应，就来看看。”顾祈有点无奈自己的多管闲事，却也没什么后悔不后悔的情绪，3小时的路，2小时就到了，在门口吹了会风，自己也清醒了不少。
　　微侧身，“进来坐吧。”想起了点什么：“对了，刚刚打我电话什么事。”
　　“通知你补考通过。”
　　“哦。”她神情淡淡，这个时候这种事自然显得无关紧要。
　　“你们的教务处主任，恰好是我姑妈，”顾祈无开始没话找话说：“我就成了免费劳动力。”是不清楚发生了点什么，不过不是好事可以确定了。
　　“那个可以网上查，学校从来都不打电话。”
　　“什么？！”顾祈有种被陷害的感觉，只能呐呐：“我没补考过。”
　　一阵无言。。。
　　“知道么？”她平静的说着残忍的事实：“你马上就有机会可怜我了，我妈她大概撑不过明天了。”
　　顾祈有些吃惊，确实没想到会是这档子事。半饷，“对不起，我不会劝人。”
　　“没要你劝我。真的，没想到这个时候陪我的会是你，你说是不是很好笑？”她也不会等他回答，只是自顾自往下说：“前天晚上我妈还打给我不许我穿短袖呢~她一直都很了解我，呵呵，现在我这样你说她是不是就开心了？”她摸了下眼泪继续：“一直说我心硬 ，那我哭了，她是不是就满意了？”
　　“安慰人我不会，倒是不介意打女人。”这种事摊哪个女人头上不是哭哭啼啼，倒不是希望她哭，但是这个情况下还冷笑就更让他惊悚了。他不可能真的打她，还好她识相的闭了嘴。只是又是一阵沉默。。。。他们本是相邻而坐，突然她一脚踢上他小腿：“喂，快 1点了，我帮你放水，你洗洗去睡吧。”自己遭遇低谷也没必要带着人家一起遭罪，她向来是是非分清的人。不过顾祈显然有些受宠若惊了，本来嘛，不被立刻扫地出门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留宿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在一系列讯问后，顾祈知道，他将要睡的是她的房，她的床，她去她父母房间。虚心地再三保证会把床铺整齐还她，她却说没必要，反正肯定是要换的了。。。
　　说明天倒还是奢侈的，还未入睡便听见了来自另一个房间的动静，然后是匆匆的脚步声 。有些事注定要来，逃也逃不过。靠在徐家门外，烦闷时还是习惯抽烟，从徐母宣布死亡一个半小时，那女人一滴眼泪也没掉。现在里面挤满了人，他的出现虽然有些不伦不类，现在却没人有空顾及这些。人来过一波又一波，顾祈轻笑，每张脸千篇一律的焦虑伤心，加上点怜悯同情就无懈可击了，至于出了这个门。。。。。。
　　顾祈一直没走，洛纾也没赶，似乎他的去留她也无所谓。出葬前他们父女一直守在棺材旁，晚上洛纾会让徐父先睡，自己守到天明，或许是像她说的这里的规矩，香火不能断，总是要有人看着，也或许是像他猜测的，她根本睡不着。
　　出葬那天到来时，骨灰盒很自然得落在他手上，不管出于怎样的身份定位，当顾祈自告 奋勇接过那个盒子时，沉重的不再是盒子本身，徐洛纾也没阻止，捧着照片走在了最前面 ，三天没像样的睡，即便不困，身体的情况自己也清楚，不是逞强就会有用的。当天晚餐 ，终于有第一个人想起询问他的存在，然后诡异的发现校友两个字显得有多么苍白无力。
　　当晚——
　　洛纾惊奇的发现，有人似乎白吃白住上瘾了，顾学弟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不过这几天对他还是存有感激的，也就随他去了。洗完澡出来就遇到了，他似乎等在那很久了，却只是很随便得看了她一眼，然后问：“我睡哪里？”他看过了，这里除了主卧和她的房间外，其他都有了各自的用途，书房，杂物间，大概是医生家庭把，连药品和一些医学方面的物件也有一个专门的地方，唯独没有客房。
　　“还睡我房里。”理所当然的答案。
　　“那你呢？”他自然不会天真到以为她会和他挤一间。
　　“我？”她用手指向自己，有点不确定：“我和我爸睡。”
　　莫名的，他反射性地回答：“不行。”
　　“为什么？”
　　“没有。我去酒店开房睡，走了。”
　　“喂！”她一手扯住他一条手臂，然后放开：“就算你走了我还是跟我爸睡。”
　　顾祈一句“那就当节约”依旧理所当然霸占她的床，洛纾却困惑了。从小就很尽力去避免和人肢体碰触，不是惧怕，，那是一种没由来的厌恶，尤其来自异性，该怎么解释刚刚的行为，自己也困惑了。
　　一周后，一起踏上归途。有钱果然是件几近万能的事，不然要怎么解释这个成年岁月屈指可数的小男人居然有着3年车龄。z4一路张扬肆意，有车族和赶车族，多么明显的阶级差别。24栋宿舍门口，洛纾发现，今天的宿管阿姨尤其热情亲切，笑的尤其慈祥灿烂，洛纾哑然，欠她的几百万是哪天还清的？
　　大三的下半学期，大多数人都不得不为工作的事奔走。洛纾也开始把目光投向删选下来的几个单位上。对于新闻这个专业，她没有太大的意向，当初会这么选也无非是看中了记者职业的自由，不用一本正经坐在一个地方，然后日复一日重复机械的动作。在学校逗留 的时间短，偶尔会遇到顾祈，愿意就打个招呼，不愿意的话，他就连路人甲也不是。对他的情绪是复杂的，似乎曾经讨厌过这么个人，现在却找不到讨厌的理由。这次五一只有放 3天的，一个礼拜不去学校没给任何解释，一向以纪律严明著称的J大却没任何处理，不可能没有原因，她不是白痴，答案很明显。兜兜转转了两周，怎么也没想到会进入“傲世” ，传说中的“傲世”从来不用临时工，虽然J大的文凭还算硬气，不过眼下她似乎还没有拿到实质上的文凭来着，最最关键的是，她没去“傲世”投过简历啊，怎么人家还电话上 门？！排除了恶意诈骗的可能，那就只能是，吓？难道她已经优秀到如此出名？滚！不要 忘记补考才刚过啊~不久之后就听说，傲世当朝太子居然和她是校友，还是学生会会长，伟人啊伟人，徐洛纾不禁喃喃：“J大果然地杰人灵。”

　　从来不是有爱心的人，所以当回忆起那一段时，也只能摇着头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孽缘。”
　　那是学校旁边的一家川菜馆，倒不是很喜欢吃辣，只是各自实习后聚首机会寥寥，一宿舍就一起出来觅食，盛情难却下，水煮鱼也拼了。
　　顾祈的出现说起来和这的氛围相配还真有些诡异。洛纾抬头，认命的微点头后继续谁让自己好死不死和人家正好对望，再装没看见未免有些矫情。世人兼知，22栋127室住着一 群豪放的女人，一个比一个纯爷们，一个比一个嗓门大。洛纾虽然比较爱玩，倒不是很喜 欢人太多七嘴八舌的场面，所以绝大多数时间她都是在听，目光不自觉的望过去，顾祈还是那个死样子，看样子似乎在等人。这时，门口偏偏这么应景的出现了个乞丐，在J大所 处的这块地皮，这是常有的事，这些乞讨者似乎不约而同的认为爱心是和学历成正比的。乞讨者很尽力，从入门第一桌开始一桌一桌按着顺序依次来。突然，他停住了脚步，想了会依旧前行，洛纾望过去，啧啧，那桌的人长得还真不是一般的凶神恶煞，神奇的是，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总之洛纾确实看见她们给钱了。乞讨者一路要过来，慢慢靠近顾祈那一 桌，却在看了他一眼后直接绕过，向旁边一桌走去。
　　“噗哧。”几乎同时，洛纾极其不雅的笑喷。
　　“阿纾你不是吧。”苏婷一脸难以置信：“阿洁这个笑话都讲过7遍了诶~”
　　回神！“对不起，我错了。”小女子认罪态度良好。
　　这时——
　　“祈哥哥，我是认真的，我求求你，我是真的好喜欢你。”那个女的拉住顾祈的一个衣袖，只需听一句，洛纾就开始佩服自己的运气，这么老套的桥段都叫她遇上了？
　　“我不喜欢你。”顾祈的回答直白而伤人，那么柔弱的女孩预计会。。。
　　“你会喜欢的，终有一天你一定会喜欢的。”居然没有逃跑。
　　“我不会。”
　　“你会的。”
　　“不会。”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顾祈快疯了，这孩子喊他除了四就是来折磨他的么？偏偏还不能拿她怎样，因为岑郁郁是岑沐沐的亲妹妹，岑沐沐救过他的命。
　　“那你为什么不要我？”那时候一点点大的孩子就是这么爱玩十万个为什么。
　　“因为他有我啊。”徐洛纾的出现基本赏了在场每个人一个雷击，连顾祈也只能维持表面的强装镇定，洛纾则自己当自己在发疯。
　　小姑娘气了，很随口的配合剧情来了句：“你有什么好的？”
　　是啊，要说长相，洛纾还真的未必能赢，不过徐洛纾永远是不会输的，她只是凉凉的扫了对方某个部位一眼，然后说：“A还嫌大的话，以后就不用穿了。”
　　很久之后她才知道，因为这一句，她真的无敌了。

作者有话说

　　坚决鄙视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