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少年》白露叶叶

1、第 1 章

　　女孩被吓哭了，拔腿就跑。 “跑去哪？”恼怒的喝叫声来自一蛇尾人身的少年，只见他此时怒得瞳孔散发逼人绿光，而那墨绿花纹的尾巴早已动作飞快的缠上女孩的双腿，直卷她腰部。
　　女孩惊恐不已，忙用手去推开，但当手掌碰触到这些湿滑的蛇皮时，她当即害怕得回弹双手，不敢触碰。
　　“我问你想跑去哪？” 蛇身少年倏地逼近，女孩无处可避，索性扭过头不愿再看到那瘆人目光，心脏则狂跳不已。
　　少年用长长的蛇尾轻拍了拍她脸颊，冰凉的触感使女孩眼底那抹骇色更加胆寒。
　　“说话啊！” 女孩惧怕得瑟瑟发抖，脸色十分苍白，她拼命不去想那蛇身缠绕在她身上的窒息感与粘稠感。女孩紧闭双眼，无助的环抱住自己双臂。
　　“不开口是吧?” 蛇身少年终于怒起，手里使出一道烟雾，便对着女孩施去。紧接那原本缠绕的蛇尾自动收回。而女孩在一瞬间竟变成了个只有几寸大的小人，在半空中一下跌倒落地，蛇身少年俯身前往，神情高傲的挑起眉，用两指夹着她腰身放到与自己眼睛平视的地方。
　　女孩惊恐得怛然失色，双眸闪烁着不安的看着周遭一切，不明白自己身体为什么会突然变小，“这回我看你还能跑去哪？” 说完便随手把女孩扔进了个铁笼子里。女孩惊恐未定，咬着唇忍着呜咽，看着那阴晴不定的怪异蛇尾少年走远。
　　周围一片黑暗，只有底下冰冷的铁铸锈感。女孩绝望的抱着膝盖，她不敢动，也不知道此时身在什么地方。不久后乌云散去，朦胧的月光透下一点光，使她看清她身处于一个铁笼子内，空间不大，但不远处的正中间正放置着一张白色的床。她踌躇着不敢向前，足盯了许久，发现暂时没有可疑物体后，才迈着龟速的脚步轻轻挪了点点，还不停的东张西望，怕忽然有什么东西从角落里蹦出来吓她，或者是那条蛇。
　　底下只有四根距离的铁柱，她注意着脚下需沿着铁柱的位置而走动，一步一根，小心翼翼的跳过去，不然踩错脚就会摔下铁柱间的缝隙。历经了好久，她终于是走到床边了，这个床很高，女孩举起自己的双手，手掌才刚好够到床面而已。这张床对于她现在的身高度来说确实优点难度。而她正思虑着该怎样爬上去，她试着将手扯着边沿的床布上去，可是丝滑的布面令她抓不稳，差点就摔下来。后又发现床的侧边紧挨铁笼边缘，于是便攀着铁柱爬上去，双手双脚也用上，累得满头大汗，喘气不断，直至爬到靠近床沿的位置了，才放手往床上一扑，顺利倒入床中。
　　这床一定是垫了许多棉花的柔软舒服，也许身体那种即将消耗殆尽的疲惫感让她再也顾不上周遭未知的凶险，且暂时放下心中的恐惧，不过一会便进入梦乡。
　　憩息了整夜，墨绿色的蛇也苏醒，伸展开卷成一团得身子，好奇心促使他又往那边爬行去，到达笼子前时已经变成人形上身的他探头往笼里看，女孩蜷缩着身体睡着，似极度的没有安全感，少年不满，手指逗弄似的不时又戳她几下，终于是将她从睡梦中带醒过来，只见她迷茫的睁开眼睛，睡眼朦胧的揉了揉，在看清面前的人后，又被吓得差点跌落床，她扶紧床单后退到床的边沿，这样离他稍微远点的距离。
　　少年内心无比烦躁，见她表情如此恐惧自己，一怒下抓起她一条腿往下拉，女孩重心不稳，没来得及设防，被迫的跌落下来，随后少年将笼子按在桌上推了好几下，女孩在里面被晃来晃去，后他又突然拎起笼子，女孩瞬间便从笼底的柱子间隔空位中跌落下来桌面上，这时她才发现原来笼的底部那柱子分隔挺开的，然却见少年阴着脸甩着手似要将那笼子朝自己扔来，女孩吓得赶紧跑开，可还是慢了一步，小腿上剧烈的疼痛，使她跌坐在地上，她回头一看，原是那铁笼子砸在自己小腿上，她转头满眼泪光的望向少年，而他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因疼痛而皱起来的脸颊，并不打算施救，女孩见他无意打救，只能忍着强烈的痛感用双手试推了推铁笼子，却丝毫不见它能移动一点点，无奈她只能强行扯过自己的小腿想要从笼底下扯出来，但在那重量的摩擦下，笼印在她雪白的小腿上留下几道血痕，痛得女孩呲牙咧嘴，却还是不敢吭一声，这时少年觉得索然无味，挥一挥手，烟雾洒在女孩身上，这时女孩的身体逐渐变大，直到变回原样，此时她的姿势正滑稽的坐在檀木桌上，脚踝处仍躺着小小的笼子，只是雪白小腿那血丝红印还留着。
　　她还没回过神来，那蛇身少年便一手拎着她后衣领领走出去，女孩背对着路踉跄的倒退后走，却也还是因顾忌他蛇尾，女孩双眼不敢随意朝下乱看，她怕见到那条左翘右翘的墨绿色蛇尾，湿糯的蜿蜒在草泥地里滑行。
　　少年一把坐于藤椅上 接着手一松，她受了伤的脚触地不稳并且没有支点的再次跌倒，粉色的蓬裙沾到地上的泥土，女孩站起来，无所谓的拍拍染在裙边上的那点点泥迹，忽然耳边传来少年声无起伏的话
　　“我喜欢那些红色的花”
　　女孩抬头，看他指着前面那片绿丛中正开着满满绽放得艳丽的玫瑰，来不及把粉色蓬裙的泥拍干净，女孩迫不及待的一拐一拐奔着前去，因为她也特爱这种和她蓬裙一样美丽的花，有几只蝴蝶扑腾着翅膀流连于上面，女孩看着花朵，开得又大，又鲜艳，则情不自禁的伸手想要摘那朵开得特别茂盛又招摇的花，一声低呼，不及把花拿到眼前，她低头一看，只见手指被花刺扎得流血，只听得一声欢笑声，回头看那少年，他正笑得灿烂，一改之前的阴寒脸色，女孩见着心里也乐了，她悻悻地带着邀功般把花递到他面前，少年瞬又恢复那张板着的脸
　　“你想刺死我吗？”女孩闻言，乖巧的将花茎里长着长长的刺都拔掉，再递给少年，
　　那漂亮而白皙得接近透明的手指轻柔的摘了叶花瓣，优雅地放入口中，细细品味
　　“呸！苦的” 少年皱起一副眉头，在她手上的玫瑰又摘了一瓣
　　“你吃”女孩也像他那样，放进嘴里咀嚼，苦涩的滋味蔓延在口腔里时，她想吐出来之前却被他恶言阻止，敢吐她就死定了！
　　无奈只能快快吞咽下，快些抽离出苦涩的味道 “俗话说的好，花越美越毒，现在你和我都中毒了，哈哈~” 少年心情甚好的笑着并起身返回原路，女孩站在原地，哑然，她…她中毒了吗？咂巴咂巴着嘴，还有苦涩的“呸！呸！”
　　......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回来” 少年已经收起蛇尾，两脚直立的行走，女孩盯着他的脚出神，
　　“....”莫非刚才他把她扔下就是有意放她走？
　　“为什么不说话？”女孩无辜的睁大了眼望他，少年沉默了会，迟疑的看了看她说道
　　“你是个哑巴。” 后又自顾肯定的颌下头，女孩没有开口，像是缄默了他的话语般。
　　这时少年已一脸疲倦，直立的双腿又变成了墨绿色蛇尾，女孩心里悚得偏过头，
　　“从今天开始，你就做我的奴仆吧！” 少年傲慢的语气说到， “别再想要逃跑了，外面的虎豹野兽不会像我那样会给你留全尸的！” 女孩心惊恐惧万分，少年不理会她，独自恢复原样变回墨绿大蛇，呲牙咧嘴的向她示威，吓得女孩再次跌倒，那蛇倏地钻回墨池水底，再无动静，女孩爬起来，瞧了瞧周围，潮湿的地可能就是润浴着他的窝吧。
　　她走到水池上，往水底瞧，愣是瞧不出蛇的影子来，她又心惊又难过，想离开却不知道该怎么离开这陌生的地方，到底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女孩信着他说的外面有着更恐怖的虎豹，所以守着池边呆了一整夜，哪里都不敢去，她害怕被虎豹那獠牙分享着她的肉，把她撕成几片。因念念记记恐怖的虎豹，女孩接着便做了整夜的噩梦，到处都有虎豹嚎叫，到处都有虎豹追赶她，而她却无法逃离，就这样来来回回的困在梦魇中。
　　当少年从池里出来后，他看到的是女孩正被梦魇缠身，无法清醒，脸上都是痛苦的神情，蜷缩在潮湿的泥地，少年不解，当来到她身边时。
　　女孩忽然一挥手，不算锋利的指甲却有劲的将他蛇鳞刮反掉几片，疼痛使少年毫无理智，不由来就用蛇尾缠住卷起女孩甩进墨池。
　　“咕咚咕咚”几声后，池面上便不见了女孩的踪影，少年怒气未散，他觉得，也不过是少了件玩具而已。这样想着，少年登时便化做青雾，消失在空气中。
　　女孩被扔进池水后便逐渐清苏醒过来，但是她不明白，虽然没了虎豹的追杀，但是自己不断沉落的身体又算什么，这里无光无亮，湿冷的水将自己包裹着，不断刺激她的听觉，视觉和行动，她想喊人，一张嘴，水瞬间无情的灌入她咽喉，一度封锁住她的呼吸，除了手脚慌乱的挣扎乱挥，此时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这时手臂传来的感觉令她再次感到惊悚，那是什么划过她的皮肤，不像鱼儿，是带硬甲般的鳞片在试探，时有时无的碰触。忽然，有什么缠上了她腰身，女孩睁着眼睛却如同瞎子般手脚乱摸，手的触感碰上那布满疙瘩的鳞，那是完全不同于那少年蛇的触感。
　　“啊！” 惨咧的叫声沉没在水中，女孩恐惧得失去血色想要把缠绕得自己紧紧的怪物给推出去，却不如她所愿，那未知的怪物紧紧的攀爬在女孩身上，并吐出信子凑近她脖子处，嗅到香气，怪物张大尖牙，准备享受此等盛宴，忽然被什么从后面将它的头劈开了两边，它只能眼睁睁的感觉自己的身体也被什么断裂开两半，一切都来得太快了，它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已沉落深渊。
　　女孩近乎崩溃疯狂的推搡，为了存活的那一丝希望，她不敢睁开眼，只是疯狂的叫喊 忽然一双手分别按住她手臂，使女孩迅速冷静下来，她微微睁眼，面前是那熟悉的脸，少年神情冷冽的眼神，女孩受怕过后猛的死死将他抱住，在这陌生地方，她只能依赖他。
　　一种特殊的、温暖柔软的就这样毫无防备的侵入全身，少年愣住了，那是一种从未感受过的感觉，他从有记忆到现在就没有感受过的感觉，远超自带的寒冷属性，他木然的思虑着这感受，又怕它消失，继而学少女般双手抱住对方，对方是多么的娇小，脆弱，柔软，一时之间他似乎有太多事不懂。
　　倏而却忘记了把女孩带离水面，等回神时，低头一看，而女孩早已昏厥。

　　少年未能为自己去而复返的原因给出解释，为什么杀了虬蛇？
　　通铺的大理石地板，两旁翠绿的翡翠蟾蜍，大殿上坐着一个身着绣金丝锦线绿纹袍的少年，他若有所思的盯着前方幽红的地毯，拿过装着酒的琉璃杯，困惑的开声“二叔，你说，女人是什么滋味？”
　　“呵”一声笑，坐侧方的男人给自己倒了杯酒，嫣红的颜色满灌在如透明般的水晶琉璃杯里“你的意思是品尝还是享受？” 好整以暇的斜睨他
　　少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看来，二叔要告诉你关于男人真正的东西了”他感叹道，这个侄子是要开窍了，
　　“人类的味道一向是极好的！尤其是女人，她们根本无法反抗，她们的鲜血让我们流连忘返，但是品尝过后，她们就只剩下一堆骨头，没有了生气没有了生息而我们蛇族只能将之丢弃并再追逐下一个…”
　　“我不想品尝”少年目光望向门外某处，
　　“噢？那你唯有享受，人类的女人比我们蛇族的女人更加倔强，她们有的或许不会那么轻易的臣服于我们蛇族男人之下，你则需要去诱导她，慢慢去亲近她，让她信任之于你，最后，她就会把她的身心都交给你…” 男人从幻想的解说中出来，看了看少年。
　　少年沉默不语的来到房间，那女孩不知何时已苏醒，见他过来，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少年也看着她眼里有着说不清的情绪是什么，但是她的眼睛很潮湿，有点像琉璃的颜色，少年顿觉不耐，向她吐了吐蛇信子。
　　但是女孩这回没有被他吓到，她记得少年在水中救她。
　　她从窝里走出来，那个蛇窝，女孩将手放在自己肚子上，揉了揉，示意着什么。
　　少年大吼道“有什么就说话！” 似乎忘了女孩一直以来都不能说话，是个哑巴，然而女孩却缩了缩头，蚊子声传出“我饿”
　　原来竟不是哑巴？
　　少年一股烟消失了，过了回，少年扔了只兔子到她面前 “吃”。
　　兔子奄奄一息，身上白毛有些许红色血迹，那小眼神还不知道自己要被吃掉。
　　女孩怜惜的抱起兔子，给它顺了顺毛安抚，“兔子受伤了，要包扎”
　　少年白了她一眼，没好气说道“你要包扎食物？”
　　女孩瞪大眼睛，想了会，“我，我不吃兔子”说着抱得更紧了，
　　少年气得早知道先剥了皮再带回来“你爱吃不吃？” 说完就生气的走了
　　女孩环顾四周找来些布料专心致志的给兔子包扎，伤口在它的脖子上，小腿肚都有，而兔子仍瑟瑟发抖，女孩抚了抚它的白色皮毛，兔子紧张的躲进她掌心里，没过多久，一只鸡扔在了她面前，女孩抬头看了看少年，
　　“吃”
　　鸡没有兔子好，整个脖子被咬断了，女孩一言不发的在地里挖了个坑把鸡埋了。
　　虽然事后少年把鸡挖出来吃掉了。
　　凌晨时分，女孩忍受着饥饿搂着兔子好不容易睡着，却在梦中闻到了肉包子的香味，她疑惑的睁开眼，面前还真有两个雪白的包子，她忽然想到什么，掀开手臂一看，那只白毛兔子仍在她怀里安稳睡着。
　　女孩向漆黑的四周望了望，才发现少年正在远方角落里盯着她，无疑女孩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说了声“谢谢” 她已经很久没吃这样平常的食物了，口中的包子那熟悉的口感还有余温，回神时，两个包已下肚，她舔了舔嘴唇。思索这包子他又是何处寻得。
　　少年觉得她还未吃饱，转身便走出去，女孩惊呼“你要去哪？”
　　他未回头答道“找吃的”
　　女孩没等多久，很快，少年又抱来了一堆食物，有花生，辣椒，烧饼，蒜头等等。
　　少女奇怪问他从哪拿来的，她知道蛇的习性不吃这些人类食物。
　　“你别理，快吃”他佯装很凶模样，但女孩现在一点都不怕，反而觉得他内心善良，是个又可爱又口是心非的好人，不对，是好蛇。
　　少女挑了些能吃的，这硬梆梆的烧饼，她想起了厨房里佣人常吃的，她看着觉得很美味，但他们都不让她吃，思到这她又想念起家里来了，吃着吃着眼泪就往下掉落。
　　“喂，不好吃吗？”少年别扭的语气，看着她吃得很伤心。
　　女孩摇了摇头，带着哭腔道“不是，原来烧饼是这个味道的，我觉得好吃”
　　少年疑惑，见她这副表情，半信半疑夺过她手中烧饼，咬了一口，随即吐下，露出嫌弃的表情“这什么东西，人类的食物真难吃”
　　随手便要扔到地上， “别！”女孩忙阻止他动作，讨好般从他手中拿回烧饼，接着大大的咬了口，笑道“我喜欢吃”。
　　少年一时脸颊浮现难以看出的绯红，他掩饰不安，“那你为什么要哭！” 少女咀嚼着烧饼，抬头望向他，少年第一次从她眼中看出从未见过的一副神色，像二叔口中说的迷人
　　“我想家了”少女怯怯的说完后又看了看少年，她怕像初见那样，少年生气的折磨她，结果少年表情只是愣怔，一动不动的望着自己，女孩疑惑是否把什么吃到脸上了，随即伸手乱摸了一番。少年回过神来，只是无言的转身离开，女孩叹了口气，他又走掉了。
　　“二叔，怎样才能令玩具自愿留下来”
　　“哦？你说的是女人吗”
　　“……不是”
　　“对她好”
　　“我已经对她很好了”
　　他把她从虬蛇中救回，他去人类地方偷食物给她，
　　“你要让她感受到你心意”
　　“到底要怎样才能感受到呢？”
　　二叔看着他烦恼的脸，意味深长的笑。

　　窝在草堆旁的女孩，她想家了，想家里的佣人白姨，管家老秦，还有，经常出差的爸爸… 她的童年，在一栋高大空旷的房子里度过，佣人有很多，有做饭的，给花草浇水的，打扫卫生的，他们每个人都很忙碌，没有人有空闲跟自己说会话，就连她的爸爸也是，每次爸爸回来总会给她带回很多新奇的玩具，但是，却连一顿饭的聊天时长也没有，他总是匆匆的回来又匆匆的离开。
　　“喂”少年不知何时回来的，他板着面孔，唤那个失神的女， “你就这么想回家吗？”
　　“嗯”女孩没有迟疑片刻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