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小札》二泉映月

21、准备行动

　　第二天清晨，吃早饭的时候。小亚好奇的问道：“蔓姐，你怎么了？走路那么奇怪？”
　　沈府规矩大，下人们是在厨房吃饭的。而沈岚和石拓则各自在里屋吃饭，每顿都由小亚送去。至于芮芮吗，仍属下人范围，所以还在厨房吃饭。
　　芮芮一想起那个家伙昨天最后凶猛的表现后就没好气的道：“被蚊子咬了。”
　　“什么蚊子那么凶猛，把你屁股咬成这样？”小亚天真道。
　　“呃……”晕，芮芮被自己的话噎住了，旁边的狗剩却笑到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去，去，去！你怎么这么多为什么？快吃饭！吃完了，你该去服侍老爷了！”芮芮郁闷道。
　　好不容易，把小亚打发走后，芮芮正准备喝下最后一口粥时，某人一早吃完了闲闲来了句：“昨天那蚊子的嘴厉害吧，是不是把那都咬肿了？”
　　芮芮一口粥喷了出来，羞的全身的皮肤都红了，连看小煊一眼的勇气都没有。过了一会，就听小煊站了起来，大声道：“我去劈柴了。”走过她身边的时候，用极小的声音调笑道:“今晚要小心噢！那蚊子还来，而且还咬那个地方。”芮芮这次算是彻底栽了，两年不见，某人段位居然一下子上升的如此之高。

　　芮芮一个上午都心不在焉的看着账本，好不容易到了中午，一想到又要跟某人一起吃饭，就不好意思。哎……哥哥之前不让他们相认，真是个明智的决定。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沈岚走了进来。沈岚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会，才道：“樱子在想什么呢？想的如此出神？”
　　芮芮吓了一跳，心里极快的闪过了一个念头就是自己刚才满脸红粉霏霏的思春模样一定落入沈岚眼中了。镇静了一下，才道：“老爷您来了！昨儿是我相公的忌日，他虽然一直病的很重，可他娶了我却一直待我很好。我……有时候……挺想他的。”
　　沈岚理解的点了点头道：“有空多给他烧些纸钱吧。”
　　芮芮应道：“嗯！我常给他烧的，希望他来生有个好身子骨！”
　　沈岚微笑道：“樱子的性子真像我们大和民族的女人，宽容，温柔。”
　　芮芮有些不好意思道：“老爷缪赞了！”顿了一顿又道：“老爷今日找我所谓何事？”
　　“揽月楼算是卖了出去，那十万两银子也有了着落。以后你就不用去揽月楼收账了，把每月补贴胭脂铺一百两纹银这项支出也取消了吧。”沈岚心情似乎不错道。
　　“揽月楼算是‘买’出去了？这是何意？到底是卖出去了，还是没有卖出去？”芮芮奇道。
　　沈岚笑了笑道：“有个熟人给了六万两银子我应急，我把揽月楼的经营权当给了她，以后有了钱随时可以赎回。”
　　芮芮惊道：“老爷，揽月楼两三个月的盈利就有六万两了，您就这么把揽月楼给当了，岂不是贱卖？这如何是好？若以后那人不肯将揽月楼还您，这可如何是好？”
　　沈岚胸有成竹道：“她不会的！樱子就不用担心了，这事就这么办吧。还有下个月，我和石拓要出趟门，你给我们准备些吃食。”
　　芮芮无奈道：“是！”

　　晚上，芮芮把白天的事都说与了小煊听，小煊惊道：“沈岚恐怕要去沿海了。”
　　芮芮也被吓道：“不会吧，他在京城的这些家当可怎么办？”
　　杨逸煊却道：“他只怕是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揽月楼定是托与了熟人经营，那胭脂铺想必也有见不得人的秘密，如今不让你再往那支钱，想必那里也有了变动。我看还是赶紧让哥哥加派人手留意这两个地方的动向。”
　　芮芮叹了口气道：“沈岚对我似乎始终有疑虑，至今不肯说与我知道一些机密的事。比如那胭脂铺子的事，怎么都不肯告诉我。我之前也有过试探，可他嘴严的很。既然他不肯让我知道那么多机密，为何却让我知道徐海汪直两人？我看徐海应该也算是倭寇中的一员猛将了吧。”
　　杨逸煊心中一动道：“我猜有两个原因。一个就是这两人并非核心人员，即便被朝廷追杀了，也无所谓。还有就是，他想借刀杀人。”
　　芮芮皱了皱眉道：“无论是这两个原因中的何一个，他都没必要告诉给我啊。因为在他眼中我并非卧底，我想我的身份他应该还不知道吧！”
　　杨逸煊沉吟道：“莫非……”
　　芮芮追问道：“莫非什么？”
　　杨逸煊阴森森道：“莫非他要你们都死！”
　　芮芮倒吸了一口冷气道：“这……这话怎么说？”
　　杨逸煊抿了抿嘴角道：“我怀疑他可能是想，如果京城一旦事发，就由你来背黑锅。朝廷如果由你这根线索再查下去，你定把揽月楼招出来，可揽月楼已经易主。接着，你肯定还会把徐海、汪直两人说出来。这样……”
　　芮芮吓出一身冷汗道：“怪不得，他四处说与人知道我是日本人。原来是为了后招，如果我是日本人，那朝廷定然认为我是那倭寇派来的卧底，这样我就替他背了黑锅，好狠毒的人啊……”芮芮又细想了一下道：“等等，这件事里，他真真要保护的似乎不止他和石拓两人，你想想……”
　　杨逸煊经芮芮这么一提醒，眼睛一亮道：“胭脂铺！”
　　芮芮点点头道：“对，胭脂铺从头到尾都笼罩在神秘中，既不知道是干嘛的，也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人。我每次去收账都是店里的一个老伙计庆伯给我的账本，我从未见过铺子掌柜，也未进过铺子后堂过。”
　　杨逸煊也点头道：“可见这沈岚是在利用你、徐海、汪直等人。你们在他眼里既是同伴，必要的时候也是可以丢弃的卒子。至于他真正的目的，却为未可知。但无论怎么说，徐海、汪直都是这些倭寇的两条极其凶狠的狗，定要处之而后快。”
　　芮芮深表同意，道：“那你明天赶紧给哥哥去报个信，让他加紧留意那个胭脂铺。我乘着揽月楼交接账目的机会，再去探探揽月楼的虚实，看看能不能查出这次接手的幕后主人来。”
　　杨逸煊有些紧张的搂了搂芮芮道：“你还是别去查揽月楼的事了，这些都让锦衣卫查吧。沈岚既然可以把你当卒子一样丢弃，可见他心里未必相信你，你若再做出令他起疑的事，只怕他立刻杀了你，以绝后患。”
　　芮芮有些惊慌道：“不，不会吧！”
　　杨逸煊冷笑一声道：“倭寇个个心狠手辣，杀人对于他来说再简单不过了。忍者最开始的职责就是暗杀，石藤拓是个上忍，这事肯定没少做。”
　　想起那个死在她家门口的探子，芮芮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杨逸煊见他如此，有些心疼的搂住她道：“你不会武功，这些事就不要操心了，我会跟大哥一起处理的。”
　　芮芮透过夜色看着杨逸煊晶亮的眸子，觉得有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欣慰道：“好！”

　　陆炳不愧为锦衣卫的千户长，很快就有了胭脂铺的消息，那个地方居然是个江湖人士的窝点。这倒是令芮芮很吃惊，杨逸煊倒是认为不足为奇。他认为沈岚在大明早就开始有目的招揽了一些武功高强但又道德沦丧的江湖人士，看来这些倭寇要在沿海有大动作了。芮芮又有些奇道：“招揽这些江湖人士，肯定需要大量的金钱，为何每月支给胭脂铺的银子却那么少？这些人士怎么可能被这点银子就打动呢？”
　　杨逸煊则不以为意道：“沈岚肯定还有一本黑账，那上面肯定纪录了给这些人银子的数目。”
　　芮芮摇了摇头道：“揽月楼每月最大的支出都是一个名目叫‘外借’的项目，我也曾问过沈岚这都是借给谁的？沈岚没有正面回答，但后来在汪直的事情中，他说都把钱借给一些官员了，为了给汪直开通海外贸易。如果真是都借给官员了，那何处又有钱给那些武林败类呢？”
　　杨逸煊若有所思道：“买通官员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这官若是要想替倭寇和海上贸易说话，只怕也要掂量着说。当今首辅夏言可是个强硬的主战派，皇上虽然与他在为兴献王的名分上分歧颇多，但不可否认夏首辅在政务上仍然被皇上所倚重。收倭寇的钱，可不比收宁王的钱。宁王他始终是朱姓子孙，天下即便易主也还姓朱。”
　　说起宁王的事，不由让芮芮想起了杨逸煊的曾祖父杨廷和大人，出嫁前父亲陆松陆陆续续的跟她说了好些杨家以前的事。这其中就要杨廷和和宁王这一段，当然啦杨廷和这位三朝元老不是不忠于皇帝，而是自以为聪明的耍了个政治手段，可惜宁王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宁王当时送了很多钱给杨廷和，基于工资低，干活累的原因，杨廷和确实受了贿。宁王自以为杨廷和已是他这边的人了，于是加快了造反的步伐，明目张胆的开始招兵买马了。杨廷和深知宁王的底细，曾多方暗示他皇上已经知道他要造反的事了。杨廷和的原意是让他就此偃旗息鼓，把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因为以他的实力绝对不是整个国家的对手，当时的皇帝是正德，正德虽然是个荒淫的昏君，可他并不残暴，只要他宁王以后好好做人，正德是不会杀他的。只可惜宁王智商有限，无法理解这位神童出身且在官场混迹三十余载首辅大人的好意，以为杨廷和是跟他报信示意皇上已经知道此事了，于是仓促间贸然出兵造反，然后很不幸的遇到牛人王守仁的镇压。哎……又是一段混乱的历史。
　　杨逸煊看见芮芮一脸神游太虚的模样，仍不住捏了捏芮芮的脸，好笑道：“死丫头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芮芮回过神来道：“我在想这‘外借’的账本应该就是黑账了，只可惜沈岚从来都没跟我提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