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死去的我死去的家死去的妈妈》焚稿八

27、SP特别篇～粉发女孩的病历（2）

　　1.

　　姓名：丸之内绿子
　　性别：女
　　年龄：oo
　　职业：无业
　　住址：oo
　　ooo
　　oooo
　　出院时间：1998年12月12日
　　出院诊断：
　　1.自杀企图史
　　2.oooooooo
　　出院医嘱：
　　oooo

　　母亲将资料放入碎纸机。
　　“妈妈。”
　　“嗯。”
　　“妈妈。”
　　“嗯。”
　　“你要去买菜了吗？”
　　“不去……”
　　“我要吃。”
　　粉色长发的少女将头抵在母亲的手臂上。
　　“我要吃，妈妈。买菜去吧。妈妈，为我买菜吧。”
　　“我不去。”
　　“妈妈，为了我，去买菜吧。妈妈，去买菜吧。”
　　母亲分出每天该服用的药丸。
　　“妈妈，去买菜。好吗，妈妈，去买菜。买菜。”
　　“可以不要再胡闹了吗？”
　　丸之内绿子坐回属于她的座位。
　　直勾勾的，她盯着母亲。
　　“妈妈，你爱我？”
　　“当然。”母亲装好一个药盒，拿起另一个。
　　“为什么不按我说的做？”
　　绿子把头伸过来，沉沉的，压在她手臂上。母亲动了动，没能挣脱。
　　“呐妈妈。妈妈，为了我，陪着我？走吧，走吧。”
　　绿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绿子重复道，“为了我去死吧。为了我去死吧，妈妈。爱我吗？妈妈爱我，我们一起，我们一起走吧。走吧，妈妈，上楼。妈妈，跳。”

　　“我发誓，我在她眼睛里看到了漩涡。”
　　“我不敢相信这是我的女儿。我的孩子。”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每天都在说……我不懂她到底想怎么样。”
　　医生抽了两张纸递过来。
　　“您先喝口水，冷静一下。”
　　“我冷静不下来！这样下去我也快疯了……我……”
　　“……”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一个恶魔，就像有鬼上了我女儿的身。我不明白。我已经受够了！如果再和她待在一起，我真的会……我真的会为了她去死的……！”
　　“我理解您的心情。”
　　“你根本不理解。”
　　“您的丈夫是，在家的时间比较少？”
　　“丈夫……？丈夫。”
　　“您先生工作比较忙是吗？”
　　“啊，嗯，是的。……不是……之前都是他在照顾绿子。他走了我才……才回来的。”
　　“您先生为什么离开了？”
　　“我，我不知道。“
　　“他也受不了您女儿了吗？”
　　“我……我不能告诉你。”
　　粉色长发的女性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
　　“我不能说，他们会把她抓走……我……我女儿和他没有关系。我不清楚他为什么走了。”
　　她喘息了片刻，平复下来。
　　“他和这件事没关系。我要找你谈的只是……我女儿在逼迫我跳楼……这件事。”

　　妈妈我做梦了妈妈有一只猫猫我把它的眼睛剜了出来我很害怕我的手没力气了。怎么办妈妈他会恨我吗我很担心可是我一点都不觉得恐怖我觉得这件事很恐怖我我害怕它来找我可是我继续在挖，我用勺子一个半圆形的冰淇淋勺子挖挖挖……妈妈，我一直在挖挖她的眼睛！
　　啊啊 啊妈妈我害怕！妈妈我害怕它它过来，有一个很可怕很恐怖的一个人，我以为那里是地下的是安全的可是他走过来我害怕，我，一直跑。
　　其实你知道的，你知道的呀？他突然死了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他的脚指甲很脏，很多泥在里面。妈妈你听你听到了？不要让我去死求求你妈妈，只要你还爱我我就愿意继续活下去请不要那样看我。我没有，我没有杀人！相信我吧，妈妈！
　　我想养一只猫。
　　猫是很听话的生物，很乖巧，皮毛柔顺，我的猫，眼睛张得大大的。你见到了吗？我的猫在这里。
　　“妈妈，妈妈。”她不断地抚摸着自己的身体，像长出手臂的鱼抚摸自己的鳞片，“我的猫在这里。“

　　2.

　　他几乎已经对面前的东西丧失了兴趣。为了折磨而折磨，她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把粘连的淤血刮干净后，肺叶发出毒蛇般嘶嘶的响声，凑近她的头，可以听到重复的絮语，一遍遍说着：妈妈、妈妈。
　　复仇是愚蠢的行为。做出这样的事，也并无法挽回什么，最终的目的不过是得到一瞬间的报复的快感。库洛洛很少用这样的目光打量一个人，或者说一位女性，一名少女，然而，她是卑鄙者，这一点毋庸置疑。她并没有用光明的手段取胜，因此，作为被暗算的一方，他有权施加报复，而不是赠予她轻松的死。她自认是为他人在奉献，库洛洛想，如果在别的情况下相遇，他们甚至可以算聊得来。
　　她并不是人类，绝不是，因为没有人能在这样的遭遇下继续活着。他把她压缩成一了一条，从扁平的面孔上，歪斜着裂开的眼眶里断断续续地涌出漆黑的液体。由于她的心脏已经完全萎靡，库洛洛认为那并不是血。这样的液体同样不时从口鼻里流下来，散发出阵阵恶臭，似乎继续对这副躯体做些什么也再没有了意义。难以置信，正是这个东西夺走了他所珍视的一切。诚然，那并非她亲手造成的，但向流星街投放核武器时，自然也没人能够事先得到消息。
　　库洛洛感到了彻彻底底的、深刻的厌倦。在他端来窟卢塔族遗孤的焦尸后，原以为还能从她的反应上榨取最后一丝乐趣，可丸之内绿子就这样彻底的死去了。她不再发出任何声音，只从面颊上的孔洞里滴滴答答地泄露出污浊的粘液，当那滴液体落在脚边，地面突然现出由两块窄长方形拼接而成的黑色。库洛洛抬头望向门口，团员正化作晦涩的鲜艳色块四处飞散，酷拉皮卡的焦尸亦然。
　　他张开了嘴巴，他想应该是这样，因为一些极其细碎的方形块状平面脱离了他的身体，从喉咙中喷涌而出。他向着丸之内绿子的躯体竭力张开手，指尖末端同样开始飘散，融入了点点数据碎片之中。不，我要记住你。我要抓住你。
　　掌心触碰到她的瞬间，渲染上了浓烈的黑色。

　　3.

　　“你是谁？“
　　“……”
　　他抬起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重新站在了平面之上。
　　库洛洛打量着四周。这世界一片虚无，没有边界，只有脚下的广阔平面，闪烁着微蓝色的光芒。
　　在遥远的平面上，一位被缝合得歪七扭八的少年尸体好奇地询问他。
　　“我是库洛洛，库洛洛·鲁西鲁。”
　　他向对方走过去。这远比想象中要简单，因为他像是在虚空中漂浮过去。
　　“我没有见过你。”少年的尸体说，“你来错地方了。你是怎么过来的？”
　　在少年的身边，静静地趴伏着一位粉色长发的少女。她的一条手臂枕在脸下，像在小憩。
　　“我并不清楚。”库洛洛诚实地回答。
　　少年抬手指向远方那条残躯，肯定地说：“那是绿子。你把她变成这样的吗？这应该是她对你的惩罚。”
　　“你留在这里，也是惩罚？”
　　“……”
　　库洛洛盯着他，他越过了库洛洛，来到了库洛洛所熟知的那个丸之内绿子的身边。他轻轻触碰了她，然后回过头来，库洛洛惊讶地发现，他流泪了。
　　“绿子是我的朋友。”
　　他对库洛洛说道。
　　接着，库洛洛感到强烈的失重，眼前蒙满灰白色的闪烁斑点，如同小时候看录像带时屏幕上的雪花一般。
　　他的头被紧紧地包裹着，缓慢地排出黏腻的通道。他哇哇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