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不舍》紫蔷薇

27、战书

　　御书房。静悄悄的，宫女侍卫都在门外伺候着，只有主人罗依依一人安静地坐在书桌前。
　　翻看着这三年来的朝政记录，罗依依感觉有点头大。
　　不是说叶昌宣的处理的不当，而是太好了，完全有当家主政的气势。没有太后的阻挠和限制，他基本上可以说是如鱼得水吧。
　　她之所以头大，是因为她开始觉得自己的决定是一个错误，她不该为了自己而罔顾缭月臣民的利益。她完全可以依靠叶昌宣的力量，不用亲自来处理这些政事。现在她搬出太后来，会让这一切稳定的政局再次变得不稳定。她觉得她自己真的是太冲动了。
　　“陛下，这是新炖好的鸡汤。”一个宫女端来一只青瓷碗进来。
　　“放下吧。”头也不抬地说道。
　　“是。”来人在她桌上放下鸡汤，默默地退了出去。
　　罗依依抬起头，有点失笑。鸡汤很香，还带着浓浓的中药味道，可是就是这股中药味道透露了些许不正常。她曾在童家药铺待了近十个月，早就已经能够靠气味来辨别药材的类别。这碗鸡汤分明有毒，所以她才会失笑。
　　看来这是太后传递给她的信号：她要开始动手了。
　　“外面有人吗？”
　　“是。”进来一个宫女。
　　“把这碗鸡汤给太后端去，就说这是我孝敬她老人家的。”指指眼前的鸡汤，示意她来端。
　　“是。”端了青瓷碗出去了。
　　整个书房又陷入一片寂静。
　　半晌。
　　“你来啦，怎么样了。”
　　“处理好了。”暗夜出现在她面前。
　　“太后开始动手了，所以我现在不能见他。你帮我送他去边境交给乾照顾。”她必须考虑到烨儿的安全，她不能让他成为她和太后战争中的受害者。而淳于乾有足够的能力和理由保护他。
　　“我会让火影去的。”在这个时刻他不会离开她身边，她的处境也很危险。
　　是啊，她现在无权无势，的确需要有人在身边帮忙。
　　“好。那你先帮我走一趟伊纳童家。”她刷刷地快速写下几行字，折起来交给暗夜，“你把这个交给童老爹，他知道该怎么做。”
　　他没说话，接过纸条贴身收藏起来，然后转身消失在门口。
　　看着已空无一人的大殿，罗依依突然有一种空虚感。什么时候才能不用这样小心翼翼步步为营的生活呢。她对这一切感到厌烦。
　　“在想什么？”叶昌宣不知何时已站在她旁边。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书卷，他皱起眉头，“不要再敷衍我说你这也是习惯动作。”
　　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显示了她的记忆已经恢复，可是她却总是对他敷衍了事，而他也只不过想听她亲口说出来而已。
　　罗依依抬头迎上他的眼睛，“如果我说是呢？”
　　“你！”气结。
　　罗依依笑出声来，“我想你找我不是专门来听我的敷衍之词吧，有什么事？”应该是为了烨儿失踪的事而来的吧。
　　“没事，来看看你。”话到嘴边又吞下。本来那孩子是用来要挟她的，如果告诉她孩子不见了，不知道她会不会就此恨他入骨。
　　她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想法，既然他不说她就当不知道。“既然你没事，那你就坐下来听我说。”她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告诉他她的想法。
　　他依言坐了下来，目光却没有离开她的脸。她变了，不是样貌，而是气度。以前她像个孩子，活泼热情，现在她成熟了，聪慧内敛。
　　“我会如你所愿解除和乾的婚约。”这是他当初要她回宫的目的之一，她知道。她不看他的表情，目光投向远处。这是她思考的结果。当初她没有选择，现在她要让一切从头开始。
　　“为什么？”她做任何事都有她的理由，这次也不会例外。
　　“你希望是什么理由？”不答反问，借此来试探他的心思。
　　“我希望你是因为发现了对我的感情。”深到足以放弃一切。这是他的心愿，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发生的事，所以略有保留。
　　显然没想到深沉得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有点惊讶。还记得乾曾说过她喜欢的人是叶昌宣，而她也从来没有否认过。不过她真的从来没有审视过自己对他的感情。
　　“太后今天向我下战书了。”她转开话题。
　　“哦？你呢？”太后不管事已经很久了。
　　“我接受了。”淡淡的，有一丝无奈。“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沉默不回答。她有接了下去，“是我一回来就去挑衅她的，我刺激了她，我说你不要她。我也不知道，我那时候为什么像被鬼附了身一样，很不怕死地就说出来了。”
　　他平静地脸上泛出一丝苦笑。他怎么会不知道，太后已经召见过他了，而且细说了她们之间的谈话。可是明知道她的行为会给自己带来无穷的麻烦，甚至会让他家里那帮无辜的女人受到牵连，他就是无法责怪她。
　　“你不怪我？”以他的性格，他应该会狠狠打她一顿屁股，惩罚她的胡说八道，不该这么安静才对。
　　摇摇头，仍旧满心苦涩。“你才要和乾解除婚约，主要还是因为会有助于你拿到你要的东西，你觉得愧疚于我只是原因之一吧。”他不傻不笨，很快能猜到其中的关联。“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做？拿回本来就属于你的政权和兵权，然后除去太后和我们中的一个？”其实只要她开口，他们都愿意成全她。可是他要赌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他想赌她不会变的那么冷血。
　　罗依依脸色苍白。是的，她要拿回政权和兵权，是要除去太后，按麻婆的说法最后也会除去他们之中的一个。“不要逼我回答。”她的心好痛，这是她最不愿想的结果，他为什么要这么直接就问出来。
　　“我先告辞了。”她的表现代表他的猜测没有错，他还能说什么，只是心好涩，好痛。
　　“不要走。”罗依依从他背后抱住他的腰，阻止他的脚步，闷声说道，“不要在这个时候离开我。”她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不想让他走。
　　“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没有转过身，也没有挣脱她的双臂。
　　以前她可以面不改色的嫁给乾，丝毫不顾他的感受，现在也可以为了她的皇位，不惜一切，甚至会杀了他。他不懂，他在她心里到底有没有一点位置。
　　“我……”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知道自己真的是做错了。她伤了一个爱她的人的心。
　　拉开她的手，转身面对她。看她满脸哀戚的样子，怎么叫他不心软。手部自觉地抚上她的脸，这是一直印在他心上的容颜。
　　轻轻吻上她的唇。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他们可能会是敌人。